杜乘鋒是真的不想打,他完全不想跟眼前這個彪形大漢產生什麼衝突,畢竟不管是從他對心力的理解來看,還是從當前的事件來看,他們雙方都沒有戰鬥的必要。不過很顯然,他對於心力這玩意的理解,終究還是有些不夠精確。就好像現在,他這邊就算再怎麼不想打,戰鬥也終究還是發生了。隻因為對麵那個彪形大漢,極其想打。雪亮的戰刀劈了下來,杜乘鋒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對方的眼睛,那雙眼睛中的殺意是如此的明晰,甚至比刀鋒本身還要更為淩厲——這甚至讓杜乘鋒有些錯愕,他完全沒想到,他話都已經說到那個程度了,事情還會變成這個樣子。“我都說了我灶上坐著鍋了……你真就聽不懂人話嗎?”杜乘鋒真的很不理解,為什麼會有人能魔怔到這個地步。如果說用雙手持刀的時候,這彪形大漢所揮出的刀路還能算是靈活多變,那麼現在的話,這彪形大漢卻幾乎沒有什麼發揮空間了——的確,脖頸的力量還能給這大漢提供一次揮刀的機會,但這種扭動脖頸所帶來的水平揮刀,實在是太好處理了。就在杜乘鋒這邊準備出手的時候,那彪形大漢卻突然咬緊牙關!能夠跟得上他的速度,這就已經能說明問題了,要知道大部分所謂的煞氣高手,甚至連他的刀都看不清——而麵前的這個廚子不止能看清他的刀,甚至還能給出反製,這足以說明,對方是罕見的強敵。彪形大漢直接飛到了天上,手腕也差點被直接擰斷——之所以說差點,還是因為杜乘鋒在最後選擇了放手,不然那過肩摔的力道,加上對方體重的扭轉慣性,那手腕就算再怎麼結實,恐怕也會被當場擰斷。痛到深處,這彪形大漢突然發出震天的咆哮,折斷的左臂更是猛地一甩,竟是直接將那柄戰刀銜入了口中!“再來!再來!”“或許你的確精通凡人的武藝,但是……現在呢?”在看向那個裝筆的袋子時,他突然感受到了一些,有點熟悉的氣息。隻是實際操作的時候,這個辦法終究還是出了點問題,他雖然確實直接抬手托住了這彪形大漢的持刀手,但這個姿勢實在是有些太過順手了——於是理所當然的,練過一陣博克摔跤的杜乘鋒直接翻身就是一個過肩摔。“這玩意不算武器,純粹就是寫字用的,你問這個……呦!”然後,也就是更為重要的。這一刻,就連彪形大漢的臉上,也已經破出了刀鋒,雪亮刀鋒的映照之下,是純粹的戰意與瘋狂。也就是這個時候,這彪形大漢才意識到,剛剛那個過肩摔不止是控製住了他的持刀手,同時也將麵對驛站的他,甩到了背對驛站的方向——這也就意味著,那個廚子已經可以不再選擇硬抗,而是可以通過躲避的方式來……至於裡麵的骨骼筋絡,怕不是也已經被壓成了一張纖薄的紙。這一次,無可阻擋的刀鋒,必然要劈碎……所以讓對麵知難而退吧,杜乘鋒這樣想著。一點都不厲害。“在這裡!”“事情就到這裡怎麼樣。”“轟——”主要是這個說法讓他實在是很好奇,怎麼會有人完全一點傷口都沒有呢?“你小時候連一次磕過碰過都沒有嗎?這麼厲害的?”如果就這麼算了,那他這一切努力又算什麼?如果就這麼算了,他的閉關,他的拚命,他打到現在,又算什麼?“啊啊啊啊啊——”杜乘鋒的臉上寫滿了歉意,畢竟這個結果真的不是他的本意——他本來隻是想要把這個彪形大漢的手腕擰斷就算了,畢竟骨骼的錯位複原起來也相對方便,可他卻忘了他眼下並非是之前那兩丈高的模樣,而是被壓縮到一米七左右,極度凝實的狀態。杜乘鋒沒有選擇這種殘忍的做法,畢竟他是真的不想跟這個彪形大漢進行什麼打鬥。其次的話……就是這個廚子的打法,非常惡心。他的確揚起了刀鋒沒錯,但這一刀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落下去,這該死的狗畜總能找到各種各樣的辦法,讓他的刀鋒揮不出來。作為一個過來人,杜乘鋒隻想說,砍人這種事情,一點意思也沒有。但劈成兩半的卻隻是廟門,這一刀仍舊沒劈到那個廚子身上。“那個……需要幫忙找大夫嗎?”雖然他也不知道,有什麼樣的大夫能治得了這種傷病,不過本著人道主義的原則,他還是願意幫忙找找看。起碼對杜乘鋒來說,這種事一點都不厲害。杜乘鋒搖了搖頭,他是覺得好像沒有再來的必要了。這一次,杜乘鋒就沒有太過留手了,畢竟這個彪形大漢實在是太不聽勸,或許隻有把這彪形大漢直接打死才能解決問題,但他又偏偏不太想戰鬥。就好像麵前這彪形大漢,雖然掄起刀來的姿態威風凜凜,但細究其所為,無非就是把刀掄起來,然後砍到對麵的身上——不管這個過程進行的多麼花裡胡哨,事情的本質就是如此。不,這甚至不是崩碎,而是崩解,也就是這個時候,杜乘鋒才看到,那柄老舊的戰刀根本不是什麼凡鐵——在被這彪形大漢咬碎之後,那那些殘破的戰刀碎片卻儘皆化作流光,被這彪形大漢吞入腹中。彪形大漢敏銳的察覺到了,某些東西。翻身落在地上的彪形大漢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手腕,竟乾脆刀交左手,對著右腕一刀削了下去!隻是折斷手腕,過段時間大概也就能恢複了,這總比折斷脖子要強太多。“不過,你要不再看看?”“……”“原來你是……”杜乘鋒側身一躲,手掌卻再一次帶住了對方持刀的腕子。的確,現在的他擁有了天下第一的戰刀,沒有誰能抵抗住他的刀鋒,他有著這樣的自信——可在麵對這該死的廚子時,他卻連最基本的出刀都做不到。“哢嚓——”“能做到讓我從一開始就出不了刀,伱確實是有點本事。”打到這個地步,勝負已分。不過很顯然,他這份好心,對麵並不領情。彪形大漢確實是在過肩摔之下飛上了半空,但那一抹毒辣的刀光竟再一次從下方撩了過來——人被摔在半空還能揮出如此淩厲的一刀,足以見得這彪形大漢的武藝是多麼精湛!“有意思,我倒是沒聽說過用筆來當武器的。”左手拎著戰刀,彪形大漢上下打量著麵前的對手。而這也就意味著,隻要控製了對方的手,就等同於控製了對方的刀。凶狠的刀意去勢不絕,竟直接連遠處的兔佛廟的廟門都被劈成兩半。回應這種爛話毫無意義,反而會讓他分心,眼下他真正要做的,是將剛才自己交戰中的經曆消化掉——雖然交手的時間隻有短短的兩個瞬間,但卻已經足以讓他看出很多東西。那是跟他手中的戰刀類似的感覺。而這彪形大漢的表情,也變得愈發猙獰起來。這樣說著,卻有鋒利的刀鋒,突然破體而出。那廚子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了,樸實的話語此刻聽起來卻是如此的刺耳。於是隻聽哢吧一聲,那彪形大漢的右手手腕,竟被杜乘鋒這一把直接捏斷!“實在是對不住,力道稍微大了些。”“……話是這麼說。”不,很沒意思的。杜乘鋒選擇的是最後一種,畢竟他是真的不想跟這個壯漢打起來。就這麼算了?彪形大漢突然有些恍惚。所以說,這種事真的很厲害嗎?銳利的刀鋒撕開了彪形大漢的皮膚,從他的雙臂中探了出來,這是之前那古樸戰刀的模樣,此刻儼然已經與這彪形大漢融為了一體——刀就是人,人就是刀,這一刻,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擋他揮下去的鋒刃!“來吧,讓我看看你的本事。”這個廚子,還沒用兵刃。“嘶……”“……你說這個?”就好像現在這樣,因為身體硬度過高,這一抓之下,那彪形大漢的手腕竟像是直接被液壓鉗夾住了一般,當場便隻剩下一層薄片。杜乘鋒尷尬的撓著頭。一路走到這個地步,一路成長到掌握這樣的力量,他走了那麼遠,經曆了那麼多,眼下正是他展現自己的力量,正是他證明自己的強的時候,怎麼會就這麼算了?怎麼可能就這算了?彪形大漢的麵孔抽動著。但是,再怎麼淩厲的揮刀,也終究還是揮刀。再一次抬起頭時,彪形大漢的臉色已然認真起來。首先就是麵前這個廚子很強,非常強。聽到這彪形大漢這麼說,杜乘鋒也拿出了腰間那杆禿筆。雖然杜乘鋒這邊是沒想過要打,更是沒想過要贏,但就事實上來看,他們彼此確實已經分出了高下。那老舊的戰刀,也在這凶狠一咬之下,驟然崩碎。“真的嗎?你小時候沒被蚊子咬過?”但很顯然,他的這個想法,終究還是有點一廂情願了。杜乘鋒歎了口氣。“……好本事。”就好像現在這樣,杜乘鋒起碼有九種辦法,能讓這刀落不到自己身上,而這九種辦法歸納之後,更是可以分為三大類——也就是閃身躲避,抽刀格擋,又或者直接控製住對麵的持刀手,讓這把刀從一開始就落不下來。“你可真是……”“彆再打了,再打下去對咱們都沒有什麼好處,要不還是就這麼算了?”但這個動作終究還是,慢了半拍。“鬆手!”這一刀卡的時間是如此的精準,正好處在杜乘鋒這邊還想要說話的時候,由於雙方距離較遠,又隔了一把刀的距離,這一次杜乘鋒就再也沒辦法控製住那隻左手了。腰間應該是藏了東西的,看起來像是匕首,腰裡還有個袋子,看著像是裝了一杆筆的模樣——這倒也不奇怪,畢竟很多人都有寫字的需求,隨身帶一杆筆也是無可厚非的。“我看什麼……”可不管再怎麼說,想要揮刀,手就要動,這是最基礎的根本。可問題是,一個廚子,帶一杆筆,是要做什麼?“等等?”他都那麼明顯的說自己沒有敵意了,這彪形大漢還是主動砍過來,砍人這件事,難道就那麼有意思嗎?彪形大漢不再說什麼了。杜乘鋒這邊話還沒說完,淩厲的左手刀卻已經迎麵劈來。隻因為那廚子並沒有躲遠,而是直接衝到了他的麵前,那一雙鋼澆鐵鑄一般的臂膀,更是已經抱住了他持刀的左臂!於是隻聽得哢吧一聲,這彪形大漢的左臂,便也彎出了一個詭異的角度。“能讓我受傷,你是第一個。”掄起刀,砍人,這種事跟切豬肉或者羊肉沒有任何區彆。“看看是你打死我,還是我的刀,殺了你。”隻要是揮刀,就一定要揮動手臂,如果想要這一刀的威力再大一些,說不定還要擰腰轉胯,當然,對於那些煞氣高手們來說,他們或許不需要使用這種武者的辦法,他們隻需要輕鬆揮動手中的刀刃就能摧毀眼前的一切。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需要再……“……還要再來嗎?”將六米高的身軀壓縮到隻有一米七,如此密度之下,他的身體還能夠正常行動,就已經堪稱不可思議。當然,這個在杜乘鋒自己看來是沒什麼感覺,大部分時候他隻是覺得自己視角有了變化,沒有那麼高,看人的時候也能相對平視了——可眼下這一用力,他才知道,這高密度的身體,跟他理解的,完全是兩碼事。雖然總感覺這時候不太適合說這種話,但杜乘鋒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察覺到那廚子躲避的方位,彪形大漢第一時間揮下了手中的戰刀。聽到麵前的廚子這麼說,彪形大漢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卻發現剛剛那杆禿筆,不知何時已經釘在了他的胸腹之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