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象征性地朝著河水裡的八旗兵射了幾箭,隨後帶兵撤退。
這一次撤退是真正意義上的撤退。
明軍走遠後不久,石廷柱來到了岸邊。
“哎!”石廷柱長歎一聲:“我說過李定國無比狡詐,可你就是不聽,現在可倒好...損兵折將不說,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士氣也被河水淹沒了。”
勒克德渾不服不忿道:“不追就跟丟了。”
“丟不了!”石廷柱再次派出探馬尋找李定國的蹤跡。
探馬順著馬蹄印很快又發現了李定國的蹤跡。
石廷柱一邊保持距離行軍,一邊將消息送給送給四十裡外的多爾袞。
此時多爾袞已經抵達了盤山驛附近。
“勒克德渾中了李定國的埋伏,損失千餘兵馬。可是李定國並非趁勢追擊,而是率部撤到了大淩河堡一帶!”石廷柱派來的驛兵對著多爾袞說道。
“撤退了?”多爾袞有些意外,“他南下的目的就是攻擊石廷柱打通糧道,為什麼打了勝仗不乘勝追擊,反而要撤退呢?”
洪承疇說道:“李定國肯定是得知了王爺率部南下,自知不敵隻能撤退。”
“目前看來這是唯一的合理解釋!”
多爾袞剛說完這句話,忽然有驛兵跑到他麵前。
這個驛兵來自沈陽,從草原繞過遼澤順著糧道找到了多爾袞。
“啟稟王爺,”驛兵氣喘籲籲地說道:“明軍大軍在距離盛京還有三十裡時突然撤兵。緊接著有人給禮親王送來消息,說王永吉率領明軍主力退回遼陽,然後從遼陽繼續往回退,準備和李定國兩麵夾擊我軍!”
多爾袞直接愣住了。
片刻後他才緩過神追問:“王永吉退兵了?”
“是,已經從北沙河南岸退兵,並率部朝這裡進兵!”
“怎麼可能?”多爾袞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盛京可是我大清的都城,王永吉竟然舍得退兵?”
“消息是明軍送過來的,不明真假!”驛兵回答。
“這...”多爾袞更加為難了。
他自然知道驛兵口中的明軍是吳三桂。
也隻有他會出賣友軍,給大清送消息。
如果消息是真的,他應該立刻撤退。
可消息如果是假的,他此時撤退反而耽誤了大事。
“對了,你剛才說王永吉準備和李定國兩麵夾擊本王?”多爾袞問。
“是。”
“這更不對了,李定國在本王的南麵,王永吉也在本王的南麵!他們打算如何兩麵夾擊本王?”多爾袞疑惑的問。
驛兵快速說道:“據明軍那邊的人說,李定國南下隻是幌子,目的是引誘王爺主力南下。等王爺南下後李定國會立刻揮師北上,然後在鎮安堡,魏家嶺關以及花兒營城一帶布置防線,堵住我軍退路。”
嘶——
多爾袞倒吸一口涼氣,被這個計劃震驚的無以言表。
這個計劃太複雜且宏大了。
與當年的溫榆河之戰有很多相似之處。
可這裡是遼東啊!
更何況李定國麾下隻有兩萬兵馬。
就算李定國拚了命,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擋住自己的數萬騎兵。
“等等,”多爾袞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明軍送來的消息不一定為真,對吧?”
“奴才不知。”驛兵回答。
“兩位覺得這個消息是真是假?”多爾袞轉頭看向範文程和洪承疇兩位謀士。
範文程和洪承疇臉色都很難看。
他們被多爾袞尊稱為臥龍鳳雛。
沒看穿李定國的詭計也就罷了,結果反被李定國算計了。
丟人,太丟人了。
“王爺,”範文程強迫讓自己震驚下來並開口說道:“臣以為消息是真的。”
“理由呢?”
“唇亡齒寒,他(指吳三桂)沒必要騙咱們。”
“臣也以為消息是真的,”洪承疇眯著眼睛分析:“王永吉是平遼總督,他的目光要比其他人看的深遠一些。如果臣是王永吉,寧願放棄唾手可得的盛京,也要想辦法消滅王爺的主力。”
“畢竟攻下城池後還要麵對王爺的主力,但如果消滅了王爺的主力,那麼接下來將無人守城,大軍可以兵不血刃收複城池!”
“看來,王永吉真的要來了!”多爾袞有些感慨,“本王費時費力,費兵費糧製定的計劃就這樣泡湯了...”
“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範文程不顧禮節,大聲提醒多爾袞:“請王爺立刻揮師北上,在李定國布置防線前返回草原。”
“本王心中實在不舍啊!”多爾袞欲哭無淚。
他本想趁機滅掉李定國,重創明軍,給大清續命。
結果卻是他中了李定國的詭計,為了保存實力隻能退兵。
不甘心,實在是不甘心。
“王爺快下令退兵吧,現在比拚的是行軍速度!誰能率先抵達魏家嶺關一帶,誰就能占據先機。”範文程開始大吼起來。
“退,快傳令拔營起寨,馬上退兵!”多爾袞終於將注意力重新放到眼前。
“請王爺用快馬通知石廷柱,讓他們馬上撤退!”洪承疇提醒。
“快去通知!”多爾袞吩咐完之後問道:“咱們是不是等一下石廷柱?他麾下有萬餘兵馬,與他合兵之後勝算將大大增加。”
“來不及了!”洪承疇用手指敲擊桌子上的地圖:“不出意外的話,王永吉的騎兵已經準備攻擊石廷柱了!”
“不可能!”多爾袞搖頭:“石廷柱擅長謀略,用兵謹慎,肯定對遼陽方向有所防備!”
“王永吉麾下的李憲忠和劉肇基都以敢打敢衝聞名,他們會追著石廷柱派出的探馬,直接殺到石廷柱的營中!”
後知後覺的多爾袞終於明白了情況有多糟糕。
短暫糾結後,他帶著麾下兵馬率先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