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握著刀柄的手一翻,刀身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雖然隻是一柄護衛們腰間常見的製式短刀,但做工卻十分的細致,僅僅是用看都能知曉刀刃的鋒利。欣賞完手中的刀後,柳七突然鬆開刀柄,隻見寶刀淩空落下,繼而白皙的五指刹時再度握住了刀柄,這一次刀尖的方向指向了屋簷之上傲然而立的白澤。白澤見狀,雙眼頓時一縮,眸中當即迸射出冷冽的光芒,隻見其原本負於身後的雙手緩緩探出,繼而兩道刺目的光芒逼向了柳七的雙眸。柳七眼睛微微眯起,已然看清了白澤手中的武器,隻見其雙手各有一輪彎月模樣的短刃。“今日前來,不知娘娘是否知曉”柳七淡淡地開口。白澤麵若冷霜:“廢話少說,出刀吧!”看來是覺得此前沒有拿下自己有些丟份,所以今天特意找上門來了。見柳七久久不動,白澤目光一沉,當即冷冷道:“我的人已經把守住了進出這間院子的所有通道,你的那個貼身丫鬟現在還在後廚。”白澤以為柳七不願出手,是因為害怕動手之人被彆人看見從而暴露了身份。柳七聞言眉頭微微一皺。白澤所言她心中確有擔憂,但也不全為了這點事。你白澤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過了三天才來,柳七本能地覺得不對勁,心想著大概率不是專程為了過來找回場子,多半是另有要事。白澤找自己能有什麼事,十有**還是太後周宓!柳七輕輕搖頭,繼而抬首凝聲道:“不如一刀分勝負,如何”“可!”轟隆隆……白澤嘴中一個“可”字剛剛脫口而出,頓覺周遭的空氣似乎開始躁動起來,緊接著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引力,瘋狂地湧向了庭院之中的柳七腳下。嘶……白澤見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後一抹凝重浮上麵龐,繼而丹田中的真氣開始瘋狂催動,轉瞬間便已行遍全身,手中彎月一般的雙刃之上也漸漸籠罩起薄薄的熒光。柳七於狂湧的氣勁之中淡然持刀而立,心神一片空靈。在滄海神功有成之後,她對於自身武學的認知似乎也有了質的飛躍,尤其是此前無往不利的七殺狂刀!手中刀刃在柳七雄渾真氣的加持下發出了低沉的嗡鳴聲,通過刀柄柳七已然感受到了刀身似乎在跳動一般。柳七的目光緩緩落回至刀身之上,隨即五指緊握,手背頓時化作了一片慘白。呼……隨著柳七一口氣的吸入,刀身仿佛凝固了一般。七殺狂刀之訣竅不僅在於睥睨天下一往無前的狂,更在於一個“殺”字!隨著柳七眼神逐漸冷冽,刀身也似乎開始被一層瘮人的白霜漸漸侵蝕,刀尖處也被白霜侵染,柳七再度抬頭,冰冷的雙眸再度落在了白澤的身上。噔!直視著柳七毫無感情的雙眸,白澤心中猛地一顫,繼而原本平穩運行的真氣似乎也泛起了一絲漣漪!唰!白澤雙臂一揮,手中兩柄短刀瞬間脫手而出,直逼柳七而來。他不能再等了,柳七的殺意已然影響到了他的真氣,若是再拖下去白澤深知自己必敗無疑!兩輪彎月脫手之後瞬間改變了方位,一左一右朝著柳七旋轉而來,高速的旋轉之中彎月也變成了滿月。柳七雙目微張,旋即收刀於身前,繼而緩緩一刀橫劈而出,空氣之中似乎劃出了一道黑線擴散開來。“叮!”刺耳的脆響中,兩輪滿月瞬間被黑線吞噬,“當啷”兩柄短刀散落一地,而黑線的速度絲毫不減,直至擴散至白澤的身前。白澤的瞳孔急速擴張,想要後退的刹那耳邊響起了細微地一聲“嗤”,隨後目光下垂便看見自己衣擺的衣角正飄然落下……而原本疾馳而來的黑線,已然消失無蹤。“白澤將軍,勝負如何”聽著庭院之中女子清冷的聲音,白澤麵部微微抽動,眼看著飄落的衣擺一晃一晃地自屋簷而下一直飄落至一雙靴子旁,他的雙眸當即一沉。“我輸了!”聽見了白澤親口認輸,柳七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繼而目光一掃地上散落的兩柄短刃,當即手中刀鋒指向了短刃的位置,隻見短刃微微顫抖隨即化作一道流光飛向了柳七的方向。嗖!就在兩柄短刃飛至柳七手中刀身之側時,她右手微微一抖,手中寶刀挾裹著兩柄短刃便直接朝屋簷上的白澤而去。“刀還給你!”“當!”白澤當即伸手接過了兩柄短刃,而柳七那柄製式短刀卻是在白澤麵前應聲而斷!白澤雙手一沉,兩柄彎月短刃瞬間消失於袖口,繼而伸手接住了斷開的刀身,將斷口的位置翻過一看,雙目不禁睜圓了幾分。“如此淩厲的刀氣嗎……”白澤口中喃喃道。柳七見白澤的注意力全然落在了斷掉的刀身上,遂悄然將自己一片慘白的右手背至了身後。“打也打完了,白澤將軍可以明說來意了吧”“娘娘明日便要啟程回京。”白澤臉上神情迅速斂去,隨後冷冷道,“今晚晚宴,朱雀會來接伱。”說罷,也不等柳七回應,便直接淩空而去。柳七目送著白澤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她原本雲淡風輕的神態頓時一沉,隨即臉上的血色迅速退去……強壓下湧至咽喉的腥甜,柳七方才搖頭喃喃道:“這便是殺意嗎,差點沒把自己給交代了!”剛剛的柳七明悟了七殺狂刀中蘊含的一絲殺意,雖然順利將這一絲殺意驅使出來,但殺敵一千的同時也自傷八百。凝作實質的殺意不分敵我,亦如剛剛的“黑線”一般,所及之處無不灰飛煙滅。威力自然是非同凡響,若非剛剛柳七及時停手,白澤十有**會葬身於“黑線”之下,當然柳七所受的反噬也會越重,哪能像現在這樣還能站著說話。“若是換上自己的刀……想來可以堅持得更久些。”柳七緩緩吐出一口腥甜的濁氣,隨後暗暗想到。白澤給予的製式短刀雖然做工不錯,但根本無法承受住真氣的加持,更不用說柳七凝結的殺意了。柳七走進屋內,將琴身中的寶刀取出,隨後雙目微凝,繼而刀柄處泛出了一絲白霜朝著刀身蔓延而去!呼——柳七越發慘白的手當即鬆開了刀柄,繼而長鬆一口氣。果然她的猜測是對的,自己的寶刀能夠承受住真氣的加持,自然也能承受住殺意的加持,並且更加的穩定,不至於像剛剛一樣還未出手殺意便開始反噬自身。這時,柳七耳邊已然聽到了院子外的腳步聲。她當即將寶刀重新藏於琴腹之中,隨後來到了桌邊坐下,片刻之後門外便傳來了大管家張誠的聲音。“小姐,您要的點心送來了。”……“翠香從後廚趕回來的路上扭了腳,正巧讓屬下看到了,所以便先替她將點心給小姐您送過來了。”張誠弓著腰笑眯眯地說道。柳七冷眼從他身上掃過。不消說,翠香扭腳自然是張誠的手筆,否則他也沒借口來見柳七。似是感覺到柳七麵色不虞,張誠當即收斂了笑容,隨後埋著頭沉聲道:“屬下按照令主的吩咐,悄悄跟蹤了梁嬤嬤幾日,果然有發現!”“說。”張誠聞言身軀一凜,不敢耽誤,連忙回道:“令主您出事的那天晚上,梁嬤嬤偷偷在外麵扔了一樣東西。”張誠說著從懷中一包薄薄的油紙,其中似乎包裹著什麼東西。“屬下已經確認過,是極為昂貴的迷藥,可以對習武之人生效,無色無味!”柳七聞言突然想到了那日在後廚見到梁嬤嬤時,對方那不自然的神態以及眼神中的躲閃,瞬間明白了什麼。她當即冷冷問道:“最近有什麼人和梁嬤嬤接觸過”“有!”張誠立即回道,“是太後涼亭那邊一個護衛,兩人見麵似乎爭吵了起來,因為靠近太後的住所,所以屬下不敢太靠近,沒有聽見兩人究竟在吵什麼。”柳七聞言緩緩閉上了雙眼,片刻之後猛地睜開:“之前叫你做的準備,可已經做好”張誠當即點點頭,隨後詫異地問道:“可是要現在動手”“也留她夠久了。”柳七淡淡地回道。“可是……太後那邊。”“不用管太後那邊。”柳七搖搖頭,心想著太後那邊此刻應該正自顧不暇。穆青鋒或許知曉禁地所在,但他又是如何得知太後這個時候會在禁地之中呢而且隨行的還有兩個武功不錯的太監。柳七仿佛已經看到了一本厚厚的宮鬥,再加上武林人士牽涉其中,隻怕情況更加複雜了。她不禁拂了拂額頭,這種麻煩事雖然很想避而遠之,但仔細想想自己身上的麻煩似乎也不少。更何況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周宓實實在在的是將滄海神功傳給了她,從剛剛與白澤的交手來看,這門功法倒是無愧“神功”二字,帶給柳七的提升不是一丁半點。有麻煩,但好處似乎更大!而且算上周宓那位天下獨尊的弟弟,豈不是讓柳七平添了幾分脫離黒獄門的底氣。想到這裡,柳七決心已然堅定,她衝著張誠揮了揮手:“就按照之前準備的辦,今晚太後的晚宴上,我不想再見到她!”“是!”“‘判官’那邊可有消息”柳七突然想起了什麼,對準備離去的張誠問道。“已經按照令主您的吩咐,將‘判官’以及和他有接觸的遊魂都監視起來了,不過自從和葉肅見了一麵後,‘判官’便再沒什麼異常舉動。”“葉肅呢”柳七問起那位金馬商會的客卿。“一直住在一家金馬商會占股的酒樓,除了與‘判官’那次見麵以外,其他時候不是關在房間內,就是前往六扇門總衙。”葉肅是來京城處理大公子嚴令義之死的,前往六扇門倒也屬正常。現在六扇門那邊已經放出了風聲,嚴令義死於太乙門的太乙分光劍一事,現在已經不是什麼秘密。葉肅,樂青瑤,當事雙方均已抵達京城,但出人意料的是雙方似乎並沒有直接見麵將此事了結的意思。樂青瑤現在是周顯宗的座上賓,柳七被擄走那日,樂青瑤主動追著楚星白而去,根據張誠的說法,至今還沒有歸來,想來是已經離開白溪山莊了。柳七摸著下巴沉思片刻,繼而問道:“六扇門裡麵沒有遊魂嗎”張誠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六扇門的令狐朔人稱‘紫眼青天’,他的眼睛毒辣的很,之前好幾個遊魂都在他手裡栽了,所以‘判官’特意下令,讓遊魂避開六扇門總衙。”令狐朔,這已經不是柳七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了。之所以會有“紫眼青天”的美譽,除了其破案如神秉公執法外,還因為令狐朔乃是異族出生,故而天生一雙紫瞳。一個異族人能在六扇門坐到總捕頭的位置,當真是不可小覷。“漠北雙雄”孫氏兄弟死後沒多久,令狐朔便回到了京城,不過他似乎並沒有將孫氏兄弟的死放在心上,但是邊疆幾個將軍貪汙的證據卻是被令狐朔呈給了朝廷,據傳令狐朔即將再度北上,這一次他是帶著聖旨去殺頭的!如此看來孫氏兄弟似乎隻是幌子,用來吸引視線罷了。邊疆的那些官員花了錢,最後也沒能解決問題。不過黒獄門是個單純的殺手組織,隻殺人不負責解決問題。“刀老那邊可有回信”柳七接著問道。“尚沒有回信。”“行了,你先去吧。”“等等!”張誠躬著身子正要從門口離開,被柳七這厲聲一喊,當即渾身一顫,隨即戰戰兢兢地轉過身來,一臉彷徨地問道:“令主還有什麼吩咐。”“點心。”柳七目光炯炯地盯著張誠手裡的食盒,繼而冷冷道,“點心留下。”呼——張誠聞言不由得大大鬆了口氣,隨後便將食盒放在了桌上,繼而躬著身子退了出去。..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