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眼看著孫金龍倒下,孫金虎目眥欲裂,甚至忘了身後還有刀手。嗤!一名刀奴手中利刃砍在了孫金虎的背上,激起了一灘血霧,而孫金虎悍然回首,“啊”地暴喝一聲,握著混鐵棍的手往前一送,便聽得“咕咚”一聲,帶著血的棍頭從刀奴的後背穿出。看見了這一幕,就算是經過了嚴酷訓練的刀奴,眼中也不禁生出了一抹懼色,原本圍攻孫金虎的幾人左右互看了一眼,誰也沒敢上前一步。咚!孫金虎將混鐵棍往地上一插,所有人頓感地上傳來了一陣顫動。柳七直視著對方充血的雙眸,繼而冷冷一笑,腳尖扒了扒孫金龍的腦袋,將其踢到了一邊。而孫金虎見狀眼中仿佛能夠噴出火來,握著混鐵鋼棍的手捏得“啪啪”作響,但最終還是咬牙忍了下來。“你是何人”孫金虎努力壓製著胸中的怒火,沉聲道,“為何要對我們兄弟下手”柳七聞言,頭微微一偏,朱唇微啟:“想拖延時間”說罷,柳七右手手腕一翻,真氣瞬間彙於手間,隨著真氣被自刀柄被吸入,刀身頓時綻放出妖異的紫色。柳七目光一凝,雙臂攤開轉瞬間便滑至孫金虎身前,繼而抬手揮刀直取孫金虎的咽喉要害。孫金虎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隻聽得其胸腔中傳出一聲轟鳴,刹那間單手便將重逾百斤的混鐵鋼棍舉過了頭頂,猶如泰山壓頂一般地壓向了柳七的天靈蓋!柳七眼中精光微閃,但卻絲毫不避,仍是堅定地揮出了一刀。孫金虎眼中頓時露出了些許遲疑之色,眼看著刀鋒已經逼近咽喉的位置,倉皇間雙手攀上混鐵鋼棍,將之橫於身前。吱——刀鋒劃過棍身,發出了刺耳的嗡鳴聲。孫金虎隻覺得手中鋼棍一陣巨力反震而來,差點拿捏不住,隻能借著反震的力道朝後退去。腳下尚未站穩,眼睛便已瞥見混鐵鋼棍齊眉的位置,赫然有著一道深深的刀口。孫金虎心中一陣駭然,若非他剛剛退得及時,隻怕剛剛他的項上人頭已經連帶著手中鋼棍一並被削去了。更讓孫金虎心驚的是,耳邊又傳來了刀風淒厲的嗡鳴。還未來得及抬眼,孫金虎便本能地朝後退去,隻是同樣落腳未穩,便又被柳七追身殺來。不得不說,孫金虎乃是柳七交手過的人當中,除了磨刀老叟以外身手最好的。根據黒獄門提供的情報,孫金虎乃是外練的大家,一身皮肉已經練得如同銅牆鐵壁一般。配合著那根重逾百斤,七尺有餘的混鐵鋼棍,若是放在戰場之上,絕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絕世猛將!但可惜他遇上了柳七。柳七手中的刀不僅快如閃電,同時又不失淩厲,每當孫金虎想要以鋼棍攔下柳七的刀鋒時,刀刃溢出的刀氣便會越過鋼棍在孫金虎的身上瘋狂地肆虐。隻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孫金虎仿佛從血海中走出來一樣,身上再無一塊好肉,手中的混鐵鋼棍也密布著大大小小的豁口。“結束了!”柳七隨著寒光從孫金虎身邊掠過,一抹紅線頓時在其脖頸間浮現,看著仰麵倒下臨死之前仍是雙目瞪圓的孫金虎,柳七淡定地收刀而後說道。此時一絲涼風拂過,吹動了柳七的秀發以及裙擺。她伸手撥弄了一下淩亂的發梢,繼而對著周遭剩餘的刀奴吩咐道:“將現場收拾乾淨吧。”……直至天色變的昏黃,官道上才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個紫眼金發的男子在胯下大棗紅馬還未停下之前便已淩空而起,隨後穩穩地落在了空無一人的茶攤前!“這裡……何時多了一處茶攤”男子的一雙紫眸閃過了一縷精光,隨後鼻子微微抽動,似是聞到了什麼味道。他一臉警惕地走進茶攤,環顧四周,隻見桌椅板凳碼放的整整齊齊,並無任何異樣。但是,紫眼男子突然腳下一頓,旋即緩緩蹲下伸手將腳邊的桌前抬起,隨後目光一凝,手指微微觸碰桌前,指尖上頓時多出了一抹血漬。……城東,武院。“東西都在這裡了!”餘安聽著對麵蒙麵女子所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桌上的一眾物件,其中最引人矚目的當然是那根滿是豁口的長棍。“是孫金虎的混鐵鋼棍。”餘安一眼便認了出來,看著棍上的豁口不由得心中一片驚駭,繼而抬眼打量了一眼對麵懷抱著刀神態慵懶的蒙麵女子。漠北雙雄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人物,竟然都折在了這女子的手裡!桌上的東西自然都是從孫氏兄弟屍體上扒拉下來的,雇主雖然隻要兩人的性命並未提及其他,但黒獄門顯然不會放過任何一絲線索。除了孫金虎的鋼棍以外,還有兩個包裹,其中一個是孫金虎隨身攜帶,另一個則是放在孫金龍的馬上。餘安當著柳七的麵直接將兩個包裹裡的東西倒在了桌上,繼而摸著下巴打量著,隨後緩緩說道:“這兄弟倆無門無派,但近些年來突然和令狐朔走得很近,有江湖傳言是令狐朔花重金收買了他們。”“難道不是嗎”難得聽到柳七主動開口詢問,餘安搖搖頭回道:“令狐朔為官清正,他哪有錢去收買孫氏兄弟,再說孫氏兄弟若是能用錢收買,漠北的那些鋌而走險的遊商豈不是早就下手了!”穿過漠北還有一片數百個小國組成的地界,那裡盛產著香料和寶石,是中原商人夢寐以求的福地,將茶葉絲綢甚至鐵器運過去,隻能要能平安抵達,一趟的回報足以讓人一生無憂!當然前提是一路平安。每當中原一統海晏河清之時,漠北便會成為魑魅魍魎聚集的所在,無數的罪惡在這片絕地上生根發芽,同時又對著富饒的中原大地垂涎欲滴,等待著時機卷土重來。“不過話說回來,孫氏兄弟也不是什麼善茬,所以我也很好奇令狐朔究竟開出了什麼價碼,能夠讓這兄弟倆不辭辛苦走一趟京城。”看著餘安垂首陷入了沉思,柳七頓感無趣,隨後欲要轉身離開。“等等!”柳七回頭,便看見叫住她的餘安臉上一陣猶豫,隨後終於是開口道:“我知道你不是老不死手下的刀奴,但想必你已經吃了老不死的七絕噬心丹,否則他不可能讓伱擔任七殺令主。”柳七聞言一言不發,依然是目光凜冽地看著餘安。餘安咬著牙,似是一副豁出去的神態,繼而沉聲道:“你想不想知道該如何解除七絕噬心丹,這樣一來你就不用為黒獄門賣命了!”“以你的容貌和武功,這天下多的是好去處!”柳七聞言徹底轉過身來,雙手環抱著佩刀注視著餘安良久,最後終於是開了口:“何永之前找過你”見柳七開口,餘安不禁鬆了一口氣,隨後沉著臉點點頭。何永可不比柳七,他是磨刀老叟親手培養的刀奴,若無外人主動挑撥,何永是輕易不會叛變的。柳七微微眯起雙眼,她對如何解除七絕噬心丹沒有興趣,但是對何永和餘安達成了什麼交易,卻是相當的有興趣。“你們之間應該有一個協議。”柳七冷冷道,“我可以知道嗎”餘安思忖片刻,回道:“何永手上有一個人知曉一件東西的所在,是黑獄王一直想找的那件東西。”“當真有‘黑獄王’這個人”柳七沉聲問道。“嗬嗬嗬……”餘安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問,甚至不少近些年剛剛加入的遊魂也如此認為,甚至有人覺得磨刀老叟便是黑獄王本人。”“你見過‘黑獄王’”柳七眼神微凝。“哈哈哈,當年我與黑獄王相識時,黒獄門還隻不過是一群亡命之徒組成的小幫會,接的也不過是市井間的仇殺。”“是我……一手建立了遊魂,才讓黒獄門有了今日的盛況!”餘安言語之間充滿了自得。而柳七則是冷笑道:“你是一句也不提磨刀老叟手下的刀奴啊!”遊魂的情報當然重要,但沒有磨刀老叟手下的那群不畏死的刀奴,黒獄門充其量也就是個情報中轉站。果然,提到了刀奴,餘安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老不死的不知從哪裡搞來的這群刀奴!”“不過,我想這應該和黑獄王要找的那件東西有關!”“所以黑獄王才會讓磨刀老叟手下最強的七殺令主常駐京城,為的也是想要找到那件東西。”“所以,到底是什麼東西”柳七問道。“不知道。”餘安搖了搖頭。似是感覺到柳七眼中逐漸升騰的冷意,他接著說道:“我是真的不知,自三年前老不死的開始掌控黒獄門後,我能觸碰到的機密越來越少。”餘安目光幽幽地說道:“就連手下的遊魂也被老不死拉過去不少。”“所以,我想知道為何黑獄王三年來都不露麵”柳七問出了心中一直縈繞的問題。餘安冷哼一聲:“還能有什麼原因,他受傷了唄。”原來如此……“黑獄王的武功如何”柳七接著問道。“你怎麼不問問黑獄王是傷在了誰的手中”餘安聞言當即反問道。“誰”餘安目光頓時繞開了柳七,隔著門看向了遠處,餘安的房門正對著的是京城以西。城西……正當柳七城西到底有什麼高手時。餘安口中吐出了此人的名字。“大將軍,周威揚!”…………三年前發生的事很多,其中最引人關注的莫過於大將軍周威揚交出了兵權,為感謝周威揚的功績,剛剛親政的皇帝大手一揮將城西最好的一塊地劃為了大將軍府,並且由內帛出錢籌建威揚大將軍府。柳七的“父親”柳宗訓便是工部派來督造大將軍府的官員。此時的柳七已經回到了柳府小院的主屋中,躺在床上回想著餘安的話。三年前黑獄王來到了京城,趁著大將軍府動工的日子闖了進去,結果出來時卻隻剩下半條命,好在是在餘安的掩護下順利逃出了京城,但事後大將軍府並未傳出過任何消息。再之後,便是磨刀老叟派出了前任七殺令主何永進駐京城,並要求餘安擴張黒獄門在京中的勢力。而且何永也不是如柳七所想,和其他刀奴一樣對磨刀老叟忠心耿耿,在得到黑獄王想要的東西後主動找到了“判官”餘安,詢問解除七絕噬心丹的辦法。而後事情的發展就朝著柳七知曉的方向去了。何永的打算沒有瞞過磨刀老叟,他在殺光了和自己有牽扯的遊魂以及刀奴後逃出了京城。最後在滄州被柳七斬殺。死之前何永已經找到了大夏幫少幫主歐陽俊才,意圖通過其父歐陽龍城找到了神醫“九死一生”袁通。袁通,歐陽龍城乃是師兄弟的關係,他們的師傅便是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五絕”老人。而巧合的是,這位“五絕”老人的另一個弟子,葉肅,此刻也正在奔赴京城的路上。……深夜。正在熟睡中的柳七突然睜開雙眼。她直接從床上起來順手拿過一件衣裳披在了身上,繼而伸手一拍琴身,將刀取了出來。窸窸窣窣……門口傳來了一陣細微的響動,隨即門外多了一道身影,柳七能夠看到門上的倒影似乎背著一柄大到誇張的刀。磨刀老叟……今日剛剛與餘安想見,磨刀老叟便找上了門。柳七心中頓時存了幾分小心。“嗬嗬嗬……”伴隨著一陣沙啞的笑聲,門外的身影已然推門進來,果然是磨刀老叟。今日他如同柳七在細柳山莊初次想見時一樣,腰間懸著一長一短兩柄刀,而背後則是背著一柄大到誇張的寬背巨刃。看著幾乎有磨刀老叟兩個肩寬的刀身,柳七都懷疑,這刀究竟是否能夠正常使用。隨著身後的月光傾灑入房內,磨刀老叟看見了柳七裙擺下赤露的雙足,隨後目光緩緩上移,直至和一雙凜冽的雙眸對上。“這次的事,你辦的很不錯!”..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