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小梨子哄哄
傅應絕本就不耐煩,又有小胖孩兒在手上拱火,大公雞險些一命嗚呼。
最後那先前還耀武揚威的家夥,又被一根繩子吊脖子上,老實巴交服服帖帖地叫傅錦梨牽著滿寨子跑。
“小梨子大王厲害,你不聽話呀,不聽話爹爹收拾~”
她樂嗬嗬地,邁著步子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架勢。
拍拍胸脯還要自誇一番,“小梨子聽話呀,爹爹想我,想我不收拾~”
六花兒立馬笑得臉都皺了,趕緊拍龍屁,“不不不不錯不錯,大當家本事翻翻翻翻翻天地!”
他哥幾個當初的眼光那是半點都不會出錯!
就照二當家那架勢,彆說是隻雞,怕是天穹山頂上的鬆枝,連那嫩尖上的雪都能封不動地給送到跟前來。
溜須拍馬對他而言簡直不在話下。
還能趁著奉承的間隙公報私仇地瞪兩眼那鵪鶉一樣叫都不敢大聲的破雞。
眼瞅著好話都要叫他一人說完了,月彎彎有些慌忙又心急,也胡亂跟了一句。
“大當家,大當家無所不能!”
她一直跟在身後寸步不離,卻沒什麼存在感。
這樣小小的一句之後,六花兒又注意到她了。
“彎彎彎彎——還在這兒這兒啊。”
這話沒有惡意,六花兒個粗神經的也沒有什麼糟踐人說酸話的心思。
他仍舊是那句,“你阿阿阿伯,沒沒找你找你呀,今日今日在在外頭許久。”
月彎彎原本帶笑的臉,在他的話裡也落了下來。
支支吾吾地低聲道,“阿伯,跟嬸嬸叫陪陪大當家。”
“這這這樣。”六花兒想了想又道,“那那那也挺好,陪陪陪我小小老大,總總總比關在在在家強。”
他隨口一言,倒是引了趙馳縱的眼,小少年忍不住多看了他一下。
不太好使的腦子裡頭靈光一下,又滅了下去,繼續粗手粗腳地陪著傅錦梨玩兒。
因著傅應絕解決了這臭雞,就火氣冒著自個兒走來,現在倒是隻有六花兒陪著三個小孩兒。
傅錦梨小心地瞧了月彎彎一眼,見她拘謹地低著頭,小胖丫頭腳尖在地上戳了戳。
不知為何,她總瞧著月彎彎眼熟。
卻總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可此刻月彎彎看似落寞地低下了頭,傅錦梨腦中神經猛地就搭上了。
她道是誰呢,原是像了家裡的貓貓。
丁雅言不愛說話,比之月彎彎還要沉默,總能一個人悶不吭聲做些叫人捉摸不透的事情。
而月彎彎隻是文靜,眼裡沒有丁雅言的陰霾與霧氣。
但現在她神色黯淡下來,倒是像極了同傅錦梨分彆時的丁雅言。
默默地,黯然地。
傅錦梨一下就有了動作。
“給呀~”
她忽然將手上的繩子往月彎彎那處遞了遞,“它乖乖了~彎彎,小月亮彎彎,我沒有小月亮呀~”
她笑起來,真的能同撥雲霧露霞光,臉上掛著淺淺的梨渦。
“貓貓不高興,也這樣,你也不高興了,不高興小梨子哄哄呀~”
月彎彎眼中一震,臉上騰地就起了紅雲,有些不知所措。
“不......大當家不用了。”
可傅錦梨的手卻沒放下。
六花兒見狀便道,“你你你拿著!我我我六六花兒,還還沒摸過這這——這大公雞呢。”
有些酸,有些羨慕。
最後月彎彎還是伸手拉住,懂禮地道了聲,“多謝大當家。”
接連幾日,都是月彎彎來陪著。
傅錦梨同她一起,扯著大公雞就四處遛彎。
可憐它一隻報曉雞,竟是做了巡邏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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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了如何了,彎彎,大當家那處可有許給你什麼好處?”
體格健碩的男人一見月彎彎進門就追著問,他一身粗布衣裳,渾身上下都是市井的俗氣。
一張嘴,老皺的皮膚就堆砌一處。
他搓著手,又道,“定是給了的,那大當家我瞧著可不得了。”
王富友麵露垂涎,“就她鞋上鑲那顆珠子,我年輕時在鎮上大戶家做夥計時,遠遠見過一次!”
那顆還遠沒有奶娃娃鞋上的色澤好,卻是叫主家如珠似玉地護著,可想而知,那小奶娃腳上的又是何等稀罕。
月彎彎一進來就靠站門邊,被王富友逼問得答不上話來。
求救的目光越過他,落在同樣站著的嬸嬸身上,可嬸嬸卻急忙閃躲開,不敢開口解圍。
月彎彎眼角耷拉下來,嘴裡囁嚅幾下,“沒沒有,大當家是小孩子,身上沒揣東西的。”
“沒有?”王富友橫眉,“你不會自己去討?”
他氣得手指點著月彎彎的腦袋,“丫頭片子你怕什麼丟人,你陪著玩這幾日,開口要她還能不給?”
“這有錢人都愛麵子,隻要你討了她還能不給你?”
一句接一句地。
月彎彎在他一番攻勢下毫無招架之力,隻得閉口不言,低眉順眼地挨罵。
王富友氣得仰倒,嘴上不無惡毒地罵道,“撿來討債的!那倆短命鬼撿個討債鬼,一點小事兒都辦不好,何不如當初叫你凍死在外頭!”
月彎彎一下就紅了眼,卻沒有淚水掉出,而是忍住哭腔,小聲反駁。
“才不是,阿爹阿娘才不是短命鬼。”
罵她的她當作聽不見,不痛不癢,卻受不了任何人詆毀自己父母半句。
“富友!”
那話過分,王家嬸嬸看不下去隻得出言提醒,“瞎說些什麼!”
可王富友非但不收斂,反而嘴臉惡臭,“你也給老子閉嘴!她吃我的用我的,還不準罵兩句了!我看我弟弟弟媳就是她克死的也不一定。”
月彎彎氣得發抖,卻在他的話裡愈發卑微地垂下了頭,恨不得藏入地底。
指甲在虎口處掐出月牙狀的痕,她不再開口辯解半句。
王家嬸嬸被這麼一堵,礙於他往日的蠻橫,不敢再說些什麼。
隻等到他一步一罵地走了,才過去牽起月彎彎的手。
“彎彎,你.......”
自己處境也不好,倒不曉得如何勸她了,隻得拍拍她手,道一句,“你莫要多心,當初你父母將你托付給我們,我們也是願意的。”
“你大伯他......”
想為自己丈夫說兩句,卻發現著實沒什麼好說的。
王家嬸嬸麵露難色,“你便當聽不見,彆往心裡去。”
月彎彎手輕輕掙了掙,沒掙開。
不僅是被圈住的手,更是她長年累月被刻在骨子裡的自卑,皆逃不開。
她便不再動作了。
像是認命了一般。
良久,才悶悶地回了一句,“彎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