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說著拿眼睛隱晦地遞傅錦梨那頭,又悠悠地移開了眼。
王家姑娘王杉,順著望過去,目光落在傅錦梨身上,眸光一閃,唇上動了幾下,沒說話,又垂下腦袋去。
不明狀況的奶團子半倚著人,坐在石凳上,腳夠不到底,在半空中踢著玩。
小鞋頭上鑲著的珍珠串也一晃一晃地。
丁雅言注意到有幾條視線落在這頭,她放在裙邊的手悄悄伸出去,攥緊了奶團子拎起來堆在腰間的裙上薄紗。
她劉海輕遮,似乎無動於衷,可那雙藏在底下的眼睛卻死死盯住了不遠處的王衫。
仿佛她要敢過來搶位置,她便要同人拚命。
“哪裡的話,本就沒位置,怎麼說得像彆人搶她的一樣。”
楊雲兒那話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有看不過眼的張嘴回了幾句,不大高興。
這楊雲兒往日裡小心思就多,今日也不知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處處帶刺。
楊雲兒杏眼一睜,似乎不理解她為何要這樣說,“哪裡,我本沒有這意思的,不過見那王家小姐站著尷尬,遞個話頭罷了。”
“”
瞧那模樣似還覺得自己挺委屈,說話的人小小翻了個白眼,彆過臉去不再理會她。
王衫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也沒人再繼續搭理她,羞憤欲死,心頭也不知道如何想的,此刻看著那奶團子,憑空生出點怨懟。
想著,若她沒有來,自己此刻也不至於落在此等境地。
“王小姐。”楊雲兒突然又開口了,狀似無意地問道,“這是你府上的宴會,不知你可曾見過這小丫頭,看著可愛得緊,以前怎麼沒見過。”
京中顯赫就是個小圈子,她們自小便被教著交際,周圍身世相當些的都認識,就算不熟也有些印象。
這小丫頭穿戴不俗,卻沒露過麵,楊雲兒心頭有些拿捏不準。
“不!”王衫急急開口,好容易有人理她了,她忙著出聲,“不認識的,我也,我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奶團子在一邊乖乖坐著,像是聽懂了她們又在開始說自己,她歪了頭,搞不明白怎麼天天有人在問她是誰家誰家的。
“不許問了喲,小梨子不想說了。”
這裡頭氣氛總是一時緊一時鬆的,她此刻也是興致缺缺了。
扶著一旁人的手,她挪著小屁股,從凳子上下去,那模樣小心翼翼地,極怕自己摔著了。
丁雅言手上悄悄用力,幫她穩住身形。
“我要去找小棕幾了,以後再找,你們玩哦。”
她站在地上,人還沒走呢,就衝著幾人搖搖手,憨頭憨腦地,可愛極了。
“哈哈,行,以後記得找我們玩啊。”
“去吧去吧,瞧著都坐不住了。”
奶團子嘿嘿笑著,抬著小胖腿慢吞吞走了下去,她小鼻子動動,停著尋摸了幾下,短腿撲騰撲騰地就跑遠了。
亭子裡一時安靜下來,丁雅言垂著頭站起來,語氣極低極快地同幾人招呼了句,“我也,走了。”
彆人還沒反應過來呢,她早已經走出幾步遠了。
有姑娘回過神來,訕訕道,“丁家小姐還是,一如既往地有個性啊。”
脾氣怪得很,像個獨人。
丁雅言緩慢地眨著眼,腳上朝著傅錦梨離開的方向跟去,她動作不慢,很快就望見了前頭一晃一擺走著的小奶包。
她眼睛一彎,也不敢上前去,隻亦步亦趨隔著幾步跟在後頭。
奶團子應當是沒看路,腳下小小地趔趄一下,險些摔個小跟頭,她連忙伸出手去,卻見她已經穩住身子站好了,複又將手收了回來。
奶團子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的小短腿,凶道,“哼!不乖乖走,打你打你!”
胡亂發泄一通又晃悠悠朝前走去,嘴裡嘟嘟噠噠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走著走著似是覺得不對勁,小身子越走越僵硬,到最後直接像是個木頭樁子,手腳不聽使喚似地一頓一頓。
丁雅言看得皺了眉。
像個小木頭人,會摔的。
若有人此刻與前頭那奶團子相對而望,會發現她的表情,整一個驚恐了得!
傅錦梨眼睛眨得飛快,龍崽子那點所剩不多的敏銳感知力此刻突然就開始造作起來。
有,有人呐。
有人在後頭呀,來抓小梨子來了呀,嗚嗚。
她膽子忽大忽小的,有時候能上天,有時候縮起來像隻小兔子,一碰就哭。
此刻自己嚇自己,眼睛掛著淚珠子,又怕又驚,連腿都邁不開。
丁雅言很快察覺出不對勁,她愣了一下,視線一沉,加快步伐走到了渾身僵硬的小人身邊。
小人死死閉著眼,丁雅言注意到前頭有些上浮的小高地,奶團子這樣走上去,必定是要摔的。
伸手輕輕扯了她的衣角,沒用什麼力,卻叫那小慫包僵直著身子一動不動了。
丁雅言張了張嘴,適應了好一會兒,才從喉嚨裡發出聲音。
“睜,睜眼,是,我。”
帶著許久未開口的生澀,獨屬於小女孩的清脆也染了幾分沙啞。
奶團子小腿一抖,不願意。
可扯在她衣角上的手固執得很,沒有鬆開。
嗚咽一聲,她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
奶包子的眼睛圓而大,霧氣氤氳,眼尾上勾,丁雅言整張臉上眼睛最惹人,靈氣極了,瞳孔如墨,黑得不見底。
此刻兩人四目相對,一雙又怯又委屈,一雙目無波動。
“是,是你呀。”
奶團子的聲音初時極緊張,認出了是方才坐在她身旁的小姐姐後鬆了口氣,尾調都變了。
丁雅言頓頓點了下頭。
“你找,小梨子嗎?”她又問。
丁雅言似是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接著點了下頭,“嗯。”
她不愛說話,同人交談多是一字一句,情緒起伏都不大。
奶團子嘴巴緊緊一收,像隻故作憨態的呆頭鵝,點著小腦袋道,“小梨子不能玩,要去找小粽子喲。”
這個喲字又奶又傻。
“不,不玩。”
不玩小梨子。
“不同我玩嗎?”她又問。
丁雅言張了嘴不知如何回答,最後伸出了手,低聲道,“一起。”
語氣平平,可眼底那抹忐忑不可忽視,手也不敢伸出去太多,似是怕被拒絕,隻在自己身前一點,壓得低低的。
奶團子注視著她,遲遲沒有動作,丁雅言那雙漆黑的瞳子更暗沉了一點,眼睛耷拉下來,沒什麼反應似地收回手。
更細一些,但同樣幼小的手掌,方挪動了寸許,就叫後頭追上來的小胖爪一把牢牢攥住。
丁雅言瞳孔放大,呼吸一窒。
奶團子牽上她的手,認真極了,無奈極了,“那你不許哭哦,小梨子,帶你去玩。”
你看,我不牽她,她好像被水淋濕的小花貓也。
丁雅言眼底明明滅滅幾下,最後炸開大片大片如月華般炫目的光彩,那雙沉寂的眼眸一瞬間活了過來,叫人移不開眼。
她聽見自己聲音帶著急切,“好。”
趙馳縱怒視身邊的薛福蔚,“怎麼又是你!哪哪都能見著!”
薛福蔚笑得和氣,“我來找你玩呀。”
“我才不同你玩!”話是這麼說,但兩人湊在一起的腳步也沒移開。
季楚見怪不怪,歎了口氣。
趙馳縱又憋悶著開口了,“小梨子怎麼還不來,再不來我都要睡著了!”
這宴會無聊透頂,他一進來就直奔著去找傅錦梨,園子都叫他翻過來了,彆說梨子了,連片梨葉子都沒見著!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