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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章 人臣之功已極,複又何望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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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犁城中,確實有一處大的廣場,長有百米寬也有七八十米。

廣場靠北位置,有一尊巨大的坐佛,被安置在三米高的蓮台上,整體高差不多有二十米。

在當前這種建築條件下,把佛像造這麼高不容易。

寬闊的廣場上,因周圍已被完全戒嚴,除了遠處站崗的士兵們,就隻剩朱景洪和幾名高級將領,以及隨行的隨行的幾十名侍衛。

站在佛像正前方,朱景洪觀察之後,回頭對眾人道:“跟咱關內的佛像,倒是有極大不同!”

隻聽效勇營總兵丁光祿道:“殿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賊兵倒行逆施……即便把佛像造得再高,滿天神佛也不會保佑他們!”

青海行都司都指揮使楊隆山接著應道:“此言極是,這些個逆賊……彆人說是這尊泥塑佛,就是造一座金佛出來,也逃不了滅亡之局!”

其餘幾人議論之時,又跟在朱景洪身後,繞著大佛走了兩圈。

正在此時,一名侍衛快速跑來,稟告稱羅刹國的畫師來了。

這次占領伊犁,明軍繳獲極多,其中就包括各種工匠,當然也有羅刹國來的畫師。

這些人的油畫水平極高,所以朱景洪召了這些人來畫圖,剛才這幫人就在城門上下,觀察明軍入城時的盛況,這些場景他們都要畫出來。

此時被招來的兩名畫家,則是專門來替朱景洪幾人畫像,一副是在這廣場之上,另一幅則是在王宮之內。

在朱景洪的招呼下,在場幾位將領擺好了架勢,c位毫無疑問是朱景洪站著。

此時他雙手搭在身前,跟挺胸扶腰按劍的將軍們相比,顯得格外謙遜和藹。

眾人保持這一姿勢,在現場站了有近五分鐘,讓這畫者完成了基礎草稿勾勒,真正繪畫上色是後麵的事情。

這裡畫完之後,朱景洪又率隊向王宮去了,然後又在王宮大門外如法炮製。

為了留點兒值得紀念的東西,他這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王宮前的繪畫結束後,朱景洪帶著眾人往宮裡走去,一邊觀察周邊情況一邊說著話。

來到王宮深處所謂主殿外,看著前方台階上的宮殿,朱景洪問道:“諸位,千百年來打到這裡的人,隻怕也沒幾個!”

確實是沒幾個人,但如果真要細論的話,大概也有那麼幾個。

隻是在場幾人審時度勢,知道現在提出完全是添堵,所以全都誇讚起朱景洪來。

“殿下運籌帷幄,決勝萬裡之外,古往今來……自是無人能及!”

“即便是當年漢時冠軍侯,比起殿下……也是多有不如啊!”

眾人吹吹捧捧,朱景洪一行已上得台階,此時宮殿大門是完全敞開著。

第一眼看去,給人的感覺是很淩亂,裡麵各種器物裝飾散落,符合敗軍之國的氣象。

眾人隨朱景洪一道進入殿內,裡麵金碧輝煌的裝飾,著實是讓人大開眼界。

隻可惜因為政變,一些裝飾器物被打倒,還有些值錢的東西被順走了,否則又另是一番景象。

“殿下,地上有幅畫!”

聽到提醒,朱景洪看了過去,便見地上果然有一軸畫,而且還打開了一部分。

這地方不該有這樣的畫軸,朱景洪估計是有人想順走,慌亂之間然後掉地上了。

見朱景洪對這畫感興趣,說話的總兵耿宗貴連忙將畫撿起,接著石謙上前配合他拉開了畫軸。

朱景洪本以為是古畫真跡,還以為今天撿著漏了,湊近細看才發現是今人所作。

畫風是大明的古畫,內容是城頭站著一位準噶爾裝束的男子,麵對風雪侵襲巋然不動,正按劍遙望遠處雪山,一股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殿下……這裡還有一首詩!”王子騰擠過來說道。

字寫得有些“草”,朱景洪怕自己念錯了,遂退後一步問道:“念來聽聽!”

王子騰看了一遍,也覺得辨認比較難,但還是硬著頭皮念道:“東出……伐惡……明……”

念出最後一字,王子騰悚然一驚,看向了一旁的朱景洪,見他並無所動這才安下心來。

暗罵阿古拉是王八蛋後,王子騰接著念道:“勝敗皆無憾……”

“雪山千古寒,獨潤……英雄膽!”

“落款是……認不得,但以這般口氣寫詩,想來是阿古拉那逆賊!”王子騰強掩尷尬道。

又湊近了些,目光掃過整個畫麵後,朱景洪念道:“英雄膽……還特麼獨潤,頗具浪漫主義氣息啊!”

這個時候,朱景洪不管說什麼,眾人都會隻是附和,這符合他們的一貫風格。

“殿下,這是逆詩,應當銷毀!”楊隆山提議道。

朱景洪笑了笑,說道:“不必……準噶爾都快沒了,咱們還怕他一張紙?”

“讓人收起來,我帶回去……給老頭子看看!”

敵人已被打敗,此前叫囂得越厲害,才越能襯托己方的厲害。

耿宗貴收起了畫軸,這時一旁的石謙問道:“殿下……明晚的慶功宴,就定在此處?”

“這地方寬敞,就定此處!”朱景洪拍板道。

此番取得如此大勝,不開一次慶功宴怎麼可以,全軍上下可都等著這一天。

當然不是為了那頓酒肉,而是慶功宴後才會論功行賞,這才是所有人最關心的事。

一邊遊覽,朱景洪一邊與眾人參觀,這時有人稟告準噶爾的貴族們前來拜見。

事實上,這段時間準噶爾大小貴族,都很想見朱景洪一麵。

有罪的希望能脫罪,野心大的想謀奪政權,野心小的也想在新朝謀取位置。

對於準噶爾的處置,朱景洪老早就請過旨意,如何處置皇帝已經多次批複過。

首先,安西行都司要遷至精河,其原先一部分轄區交安北行都司。

其次準噶爾要拆分,大概會被拆解為五到六個王國,天山以北分為兩個,以南分為三到四個小國。

這消息朱景洪就沒打算瞞,被準噶爾這些貴族探知後,這些人心思當然會活泛起來。

如何拆封朱鹹銘已有大致規劃,但細節問題還需朱景洪推行,所以那些準噶爾都會來巴結。

朱景洪沒有見這些人,最近半個月內他都不打算見,而是要多了解清楚後,再單獨召見這些人問話。

遊覽完王宮,朱景洪便出了城,依然選擇住在軍營裡,這樣方便他處理各自事情,畢竟各衛指揮所都在城外。

轉眼又是一天過去,時間來到了九月二十四,今天是舉行慶功宴的時候。

按照朱景洪的要求,侍衛親軍副千戶以上、京營千總以上、各衛指揮僉事以上,都可參與本次慶功宴。

除此之外,有重大立功的軍官乃至士兵,也分彆給了五十和一百個名額。

沒錯,就連最普通的士兵,也有一百人可以參加宴會,朱景洪是真把上上下下都考慮到了。

太陽西斜,處理完一天的事務後,朱景洪在諾敏的提醒下,換上了他親王的袍服。

乘上車,在大批侍衛護送下,朱景洪往伊犁城內去了。

其沿途所過之處,全部是由士兵站崗,而且提前了一個時辰清場戒嚴。

大概十幾分鐘後,朱景洪來到了王宮外。

此時,所有參與宴會的將領士兵,已經全部提前到場等候,此刻人全部都在皇宮裡麵,出來迎接的隻有幾名高級將領。

其他人也都想出來迎接,但那樣勢必會讓現場的很亂,所以朱景洪提前打過招呼,隻讓王子騰幾人出來迎接。

“恭迎殿下!”

“嗯!”

朱景洪應了一聲,而後跳下了馬車,並順勢取下頭頂翼善冠,交給了身後隨行的柳宬。

“你們都來得早啊,人都到齊了?”朱景洪笑問道,並邁步往前走去。

楊隆山資曆最深,便見他上前回話道:“啟稟殿下,人都到齊了,都盼著您來開宴呢!”

走到眾人近前,朱景洪笑著說道:“楊將軍,你這話……是怪我來遲了!”

“微臣豈敢!”楊隆山回話道。

然後在眾將簇擁下,朱景洪一路走進了王宮。

沿途警戒的士兵,全都行禮問安,一路上都是“參見殿下”“殿下萬安”“殿下千歲”之類的詞。

很快,朱景洪一行來到了正殿外,殿外廣場已設好幾十桌宴席,參與宴會的下級軍官和士兵們便在此。

為了迎接朱景洪,這些人已提前分列兩邊,當朱景洪出現時皆行大禮參拜。

站在宮門口,順著往前方看去,隻見從台階下到大殿之上,沿途左右屆時前來迎接他的人,此刻個個麵露恭敬目光熱忱。

神色淡然,朱景洪緩緩通過人群,此刻參拜之聲不絕如縷,即便朱景洪已讓他們起開。

“殿下千歲……”

“王爺吉祥……”

“殿下晚安……”

聽到這些話,朱景洪麵露淺笑,隻是時不時點頭示意。

若非他經曆過這麼多事,鎮得住這些殺氣騰騰的將領士兵,單純在這些人注視下走過,本身就是畢竟難的一件事。

如他這般,能似閒庭散步一般的人,這天下除了他也就皇帝了。

通過外麵的“禦道”,一路進入大殿之後,裡麵人的官階就更高了,起步都是衛指揮使一級。

當然,蒙古、女真、藏人的將領,級彆足夠的也被邀請在內,跟著其他人一起歡迎朱景洪的到來。

內內外外,氣氛之熱烈,簡直難以儘述。

朱景洪走到那裡,那就會有歡呼之聲,所有人都在表達大勝的喜悅,此番大戰將是所有人畢生難忘的談資。

沿途,朱景洪看到了侯璟、王傑、石崇,甚至還有那個李成勇,麵對這些人的行禮問好,他都以揮手示意回應。

最終,在越過所有熱烈歡迎的人群後,朱景洪來到了大殿正北的主位,這裡已設置好他的桌席。

除了他,殿內從三品及以上武將,都享受單獨一桌的待遇,其餘將領則是四個人一桌。

示意眾人落座後,朱景洪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此刻楊隆山站了出來。

他便是今日大宴的主持人,便聽他高聲對眾人道:“全體起立!”

剛才坐下的眾人,此刻又都站起身來,然後依照品級排班站定。

“臣等……拜見殿下!”

正式行禮,這是程序性的禮節,眾人此刻精神抖擻,把剛才的話又高聲喊了一次。

“諸位請起,都坐吧!”

待眾人落座後,朱景洪端起桌上的琉璃杯,裡麵倒的深紅色的葡萄酒。

起身走至案前,見有人要跟著起身,朱景洪便示意其落座。

“諸位……仰賴聖上洪福,加之將士用命,方有今日之大勝!”

高舉酒杯,朱景洪豪邁道:“諸君……為大敗敵軍,乾杯!”

一句話直奔主題,所有人都笑容滿麵,然後起身舉杯遙敬朱景洪。

“乾杯!”

眾人一飲而儘,然後朱景洪便回到了位置,同時揮手示意眾人落座。

有了這第一杯酒開場,本次慶功宴便正式開始。

在連喝三杯之後,眾人便開始放飛自我,相互之間敬酒奉承起來。

當然也不隻是奉承,許多人通過這連續半年的征戰,相互之間已有深厚情誼,借著今晚這場合便回憶起過往不易。

但被敬酒最多的,還屬上位的朱景洪,那真是一個接一個的來。

好在有幾名參謀陪著他,期間替他擋了不少酒,才讓他不至於太過狼狽。

宴會酣時,還有歌舞助興,更是將現場氣氛推至高潮;

喧鬨聲中,石崇、侯璟和王傑三人,一同來到了朱景洪左右,再度向他勸酒道賀。

這三人乃是他心腹猛將,朱景洪自是與他們提杯共飲,言談之間好不暢快。

他們仨喝了酒卻沒著急走,而是圍在朱景洪的左右,聊起了此前各次大戰之事,此時回想他們仍覺不可思議。

一邊聽一邊點頭,朱景洪臉上笑容就沒消失過。

“好了好了,聽得我耳朵都疼了,下去吧下去吧!”朱景洪揮了揮手。

被他明示之後,這三人方才離開。

緩了一會兒,當歌舞最為熱鬨時,朱景洪起身越過了書案,端起酒杯走到台階上站定。

見朱景洪這是有話要說,看到的人立刻提醒身邊同伴,很快現場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麵向了上位。

至於大殿中央的舞女,已被臨近將領揮退。

想著自己早已編好的話,朱景洪正色說道:“我……本愚陋之人,幸而生於皇家!”

“長大後入翰林院讀書,卻發現自己不是那塊料,唯喜好舞槍弄棒……”

這是舊事,在場很大一部分將領,都是龍禁衛出身,算得上是朱景洪的玩伴,聽到這話都麵露笑容。

當然他們也冒出疑惑,這個時候朱景洪說少時之事作甚!

“當日我便想著,既享尊榮不可荒廢,往後春夏出遊,秋冬狩獵……快意一生,安享太平!”

這個時候說自己小時候的想法,其實顯得有些突兀,聰明的人已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緩緩走下台階,來到大殿中央後,朱景洪舉杯環顧眾人:“來……喝!”

眾人皆一飲而儘,然後再度看向朱景洪。

將酒杯拿給隨侍的柳宬,朱景洪接著說道:“正統十年,我隨太子前往金陵,恰遇剿倭之事寸步難行,於是太子令我掌軍……一戰而潰倭賊矣!”

看著大殿的夜色,朱景洪麵露愴然道:“初時我之願望,是死後在墓碑上題曰:大明故某僖王之墓!”

世人都忌談生死,朱景洪此時聊到了自己的“死”,還把所謂的諡號說出來,而且還是“僖”這麼個諡號,在場眾人不得不佩服他的瀟灑不羈。

當然了,如果是普通人這樣說,那必然會被認為是撒幣。

就在這時,朱景洪話鋒一轉,神色肅然道:“然而,自剿倭寇始……聖上命我參與軍機!”

“造槍炮、練新軍、平西北、定朝鮮、破西夷……”

“終至現在,遠征萬裡,大敗八國……打進了這伊犁城內!”

短短三句話,卻是難以複刻的壯闊經曆,甚至可以說放眼古今,也難找到幾人可以匹敵。

在言辭推到高潮後,朱景洪再度舉杯,環顧眾人道:“如今,人臣之功已至極點,複……又何望哉?”

此刻,眾人望著大殿中央的朱景洪,隻覺得他是如此英雄蓋世,隻道這樣的人是天生的王者。

又與眾人飲下酒後,朱景洪轉身返回了上位,落座後再度示意眾人歸座。

“此番戰後,我當回歸本心,安穩度日,安享太平……”

雙手抱拳,朱景洪鄭重說道:“往後大明安危,全仰賴諸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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