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或許比我說的更危險!”李慧真一本正經答道。
李慧真這樣說,其實有危言聳聽的成份,為的就是嚇住樸真英,讓她能夠積極開展生活。
當然了,唯有讓樸真英開始奮進,才能成為李慧真的助力。
接下來二人閒聊了一陣,然後馬車就在一處園子停了下來,然後所有人都不自覺掀起簾子,想要看看是何情況。
車子停在了一處過道,前麵已經有人在下車,分彆是甄琴和諾敏,還有一道入京的寶琴。
甄琴二人已經離開,幾息之後才有一名女官出現,身後還跟著一大幫宦官。
走到一隊馬車之間,這女官高聲喊道“諸位姑娘先下車吧,已為你們準備好了住處!”
說完這女官一揮手,左右宦官就開始忙碌起來,主要是給眾人搬行李。
見此情形,張小月看向身旁的丫頭,問道“難道王妃不見我們?”
“姑娘,您現在還沒位份啊……”小丫頭說出了比較紮心的事實。
這一刻,張小月是深刻體會到了,所謂位份是何等重要,沒有位份當真和奴才差不多。
“我看那些宦官搬東西的去向,看來咱們應該是住外院!”小丫頭接著說道。
“外院?”
“其實也不能說叫外院,就是在王府西南角位置,就是這堵牆裡麵……”小丫頭往南指著。
“嗯!”
“所以甄選侍她們是住內院?”張小月問了句廢話。
小丫頭再度提醒“對了姑娘,你可得記住了,王府有兩位甄娘娘,你可彆弄錯了!”
“如你此前所說,那位小甄娘娘較為和善,隻需警惕這位甄娘娘即可!”張小月答道。
“可不能再稱小甄娘娘,今這位娘娘已誕下王女升為選侍,當麵得稱甄娘娘!”
“那若是她們一起出現,該如何稱呼?”
“這……我也不知道!”小丫頭尷尬一笑。
為了這件事,王府許多宦官侍女都在犯愁,尤其是攬月苑伺候的侍女和宦官,因為兩位甄娘娘都住這裡。
一幫女子低聲嘀咕時,宦官們已將她們行李全部搬走,然後便有女官領她們前往住處。
再說另一邊,寶琴三人進了銀安門,便在女官引導下往同心殿走去。
此時,她們三人心情完全不同,其中最緊張的莫過於寶琴。
雖然即將要見的王妃,乃是從小一起玩的堂姐,可因她心中有“愧”所以還是感到焦慮。
以至於此刻,寶琴顯得魂不守舍,都沒心思關注周圍的建築。
很快,她們一行來到了同心殿外,按照規矩需要通稟之後才入內。
但寶釵已有過吩咐,所以引路的女官停在了台階下,勾著腰笑著提醒道“二位娘娘,寶琴姑娘,王妃吩咐了……說諸位無須通稟!”
在她說話之時,鶯兒已從大殿內迎出,麵帶笑容道“諸位請進吧,王妃已在內廳茶室等候!”
甄琴和諾敏跟著進去,按理說此時鶯兒應在前引路,但她卻直接迎向了寶琴。
“姑娘,知道你要來,王妃早就盼著今日了!”
上下打量後,鶯兒讚道“許久不見,您個兒都長高了,如今已越發出落了!”
見寶琴神色怪異,鶯兒關切問道“姑娘,您不舒服?”
“沒……沒有!”
應了一句,寶琴主動開口“我們進去吧,彆讓王妃久等了!”
不是寶琴突然克服了焦慮,而是她想通了反正都得見麵,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隻可惜,她的勇氣隻堅持到內廳門外,聽到寶釵說話聲時便消失了。
“寶琴為何還沒到?”
“剛才就跟在妾等身後,鶯兒留下在跟她說話,想來是因此耽擱了!”答話的是甄琴。
“文杏,你出去看看!”
“是!”
聽到寶釵的吩咐,寶琴便知已躲不過去,於是隻得邁步進了廳內。
然後她便看到,自己那王妃堂姐身穿墨藍色對襟襖裙,正倚著軟榻靠枕,拿著手爐在坐在主位上。
在其兩側位置上,甄琴極為謙卑坐在左側,另一邊的諾敏同樣麵露恭順。
看著愣在原地的妹妹,寶釵笑著說道“好妹妹,你可算是來了!”
姐妹二人兩年時間未見,都從對方身上看到了許多不同。
這丫頭果出落得亭亭玉立,堪稱傾國傾城之貌啊,難怪那人非得把她弄到京裡……寶釵暗暗想到。
寶琴也在感慨寶釵的變化,但很快她意識到自己不該乾站著,而是要向王妃娘娘行禮。
“民女拜見王妃娘娘……”
沒等寶琴跪下去,寶釵便已經放下手爐,然後起身迎向了妹妹。
“你我姐妹,何必多禮,起來起來!”
寶琴執意要跪,寶釵隻得親自將她扶起,然後拉著寶琴上下打量起來。
“丫頭,果真女大十八變,才兩年時間不見,姐姐都快認不出伱了!”
言罷,寶釵看向甄琴和諾敏,笑著說道“吾家有妹初長成,才華容貌冠天下……實在可喜可賀!”
她的這句玩笑話,可把寶琴臊得不行。
若是以往在家,寶琴必定會報複回來,可如今眼前的不隻是堂姐,更是威嚴深重的王妃,所以寶琴隻得紅著臉低下頭去。
與此同時,甄琴為了討好寶釵,也跟著誇讚起寶琴來,說的話比寶釵還要誇張。
反倒諾敏比較安靜,隻是麵帶微笑而不發一言。
眼見寶琴實在臊得不行,寶釵也就不再打趣她,拉著她便讓其在椅子上坐下。
“娘娘,今日怎不見王爺?”這一刻,甄琴終於道出了疑問。
這個問題寶琴也很關心,所以她雖是低著頭,實際上已在認真的聽。
“今日有個獻俘儀式,他去了宮裡,原本我該隨他一同入宮,可想到你們要回來……所以特意留下等你們!”寶釵答道。
其實寶釵等的是寶琴,如果隻是甄琴和諾敏回來,她肯定會跟朱景洪一起走。
既然重點是寶琴,所以接下來寶釵多是跟她交流,期間甄琴二人隻能不時插兩句話。
大概過了兩刻,在閒聊且看了孩子之後,寶釵便結束了這次會麵,更衣動身前往宮裡。
全套的王妃命婦,這是寶琴第二次看到,上次還是寶釵出嫁時。
在寶琴仔細打量時,寶釵平靜道:“舟車勞頓,你們也各自歇歇去吧,晚上回來若有時間,咱們再一起說話!”
說完了這句,寶釵便在女官陪同下走出大殿,外麵已有轎子等著她。
寶琴等人送到了銀安門外,最後目送著寶釵一行離開。
到這裡,寶琴懸著的心方才落下,而此時甄琴已開口邀請她到自己的住處。
剛剛熬過最難的一關,寶琴可謂是心力交瘁,哪還想跟甄琴去廢話,便以身體乏累而婉拒了。
待甄琴諾敏離開,林紅玉便來到了寶琴身後,笑著說道“寶琴姑娘,婢奉王妃之命,帶您到住處去!”
“您請跟奴婢來!”
“多謝了!”
隨後在林紅玉的帶領下,寶琴走出了銀安門,同樣來到了王府西南角。
這是王府外院,本就是用來安頓客人,寶琴住這裡非常合適,此前迎春探春來拜訪時,也是在這裡過得夜。
這裡一共有四處院落,其中張小月被安排在了沉心院,朝鮮眾女住在含輝院,而寶琴則是含輝院的隔壁桂香院。
跟隨寶琴赴京的丫頭婆子,加起來也有十幾號人,此時已將行李大致安頓好。
所以當寶琴進到院內,眾人已分列左右迎候她。
“姑娘,外麵有當值的內侍,王妃已吩咐過,您想要什麼隻管派人跟他們說,奴婢這就告退了!”
“多謝,慢走!”寶琴依然很有禮貌。
待林紅玉離開後,寶琴的小丫頭便迎了過來,興奮的說著王府內的奇景,顯然這裡讓她們開了眼界。
也隻有跟熟悉的人在一起,寶琴才會感到放鬆一些,微笑著聽眾人講話,然後漫步打量起這房子來。
這處院子麵積不小,分正房和東西兩側的廂房,每一處都各有好幾間屋子,住三四個人輕輕鬆鬆。
而在她的隔壁院子,朝鮮眾女也各自安頓好了,幾個伺候過朱景洪的人都住到了正房,樸真英幾人則是住在東西廂房。
和寶琴帶了丫頭婆子,且寶釵額外派了侍女去伺候不同,朝鮮眾女除了四個洗衣送飯的婆子,另外隻派了兩名宦官守門而已。
換句話說,除了洗衣服和送飯這兩件事,其餘的事她們都得自己做,待遇基本和府中奴仆看齊。
暫時安頓好了,李慧真是個閒不住的人,立馬就來到廂房幫樸真英的忙。
樸真英本身平民出身,鋪床疊被對她而言是日常,所以她更早一些就收拾好了,此時就坐在屋子裡發呆。
於是李慧真改變主意,便邀請她一起出去轉轉。
剛才李慧真已經問了,至少在這一片彆院區域,她們這些人不會受到限製。
樸真英雖不情願,可在李慧真強拉下還是跟著出去了,然後他們就來到了桂香院外。
站在門口,李慧真停下了腳步。
主動來到大門處,李慧真大膽問道“敢問公公,這裡麵住的寶琴姑娘?”
“正是!”
“能否進去拜會?”李慧真接著問道。
“得需通報!”
意思就是不能隨便進,尷尬的道了一聲“多謝”,李慧真便自覺離開了。
“人家跟咱們不熟,何必要去拜會?”樸真英麵帶不解問道。
拉著好姐妹走遠了些,李慧真方說道“你不知道她是王妃的妹妹?”
“知道,那又如何?”
“若能跟她搞好關係,好處可謂多不勝數!”
“人家不一定看得起咱們!”樸真英說出了非常現實的問題。
李慧真目光深邃“所以剛才我沒進去,而是要等合適的機會!”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而如今襄王府這麼多的女人,可以預見內裡的勾心鬥角會更多。
再說皇宮之內,此時在乾清宮舉行了簡單的朝會,參與者僅內閣大臣和六部九卿,當然還有太子和昨日回京的朱景淵。
所謂大事開小會,顯然今日所議者必為大事。
分彆是由首輔趙玉山彙報清丈事宜、朱景淵彙報市舶司的情況,以及從西北返回的柳芳講解戰況。
此刻的朱景淵可謂意氣風發,隻因他管市舶司的成績非常亮眼,朝會之前已得到皇帝數次誇讚。
相比之下,此時的太子則顯得落寞,且不說他個人能力如何,他連最起碼的表情管理都不行。
每次有人說完,皇帝都會問一句太子怎麼看,而朱景源的回答同樣毫無亮點。
更為可慮者,乃是老十三……朱景淵暗暗想道。
這場議事進行了一個時辰,結束時已經到了飯點兒,眾人各自告辭後離開,唯獨太子和睿王留了下來。
倒不是皇帝要留他們,而是睿王打算單獨再彙報一次,太子見他不走於是也就留下了。
沒等他二人開口,便聽朱鹹銘問道“老十三在何處?這個混賬還沒入宮?”
“稟陛下,兩個時辰前就入宮了!”
“現在何處?”
“在……東華門內校場,跟著侍衛們打馬球!”程英非常為難稟告道。
再有一個時辰,就要在午門處進行獻俘儀式,這小子居然還在打馬球,此刻朱鹹銘愣是被氣笑了。
“看看……這就是老十三,無可救藥的憨貨!”
“爹,十三弟好動,這麼多年都是如此,他既喜歡玩玩也無妨,左右他知曉大的分寸,一會兒肯定能按時到!”
順手拿起一本章奏,朱鹹銘說道“沒什麼事,你們也各自退下吧!”
朱景淵看向了太子,笑著問道“四哥你可有事稟告?”
知道這是老六想支走自己,於是朱景源答道“我自是有事!”
“爹,昨天台灣布政司的陳奏到了,說是……”
太子所稟告的不算大事,為的就是浪費時間惡心老六,而此時後者確實很難受。
早知道太子來這一手,老六一定會先一步稟告,把自己想邀的功和想劾的人一並道出。
太子滔滔不絕說著,同時道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而朱鹹銘全程都在耐心的聽。
說起台灣就會牽涉到海上,而最終朱景源分析出的各種不利因素,就包含有對市舶司近幾月政策的質疑。
換句話說,這番話太子是有備而來,槍口就指向了自鳴得意的朱景淵。
這些話是東宮屬官們集議而成,並請太子自己找機會說出來,顯然眼下這場合被他當成了機會。
老實說,朱景淵在市舶司做的某些事,確實存在著很大的問題,不過因他能撈錢所以皇帝沒追究。
眼下太子道出矛盾讓皇帝很為難,於是他把目光掃向了朱景淵,顯然是希望這位自己辯解。
(本章完)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