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紈絝子弟,無可救藥……”
聽到乖孫的嘟囔聲,即使賈母寵溺寶玉,此刻也變了顏色。
“寶玉,不可胡說!”賈母板著臉訓斥。
這是賈母頭一次嗬斥寶玉,讓在場幾姊妹都驚訝到了,寶玉本人也感到十分委屈。請下載小說愛閱閱讀最新內容
雖然心疼,但賈母還是板著臉教育:“十三爺為聖上嫡嗣,臣下豈能妄議?”
京城私下議論朱景洪人很多,但沒有人任何人敢明著貶低,錦衣衛東廠可不是鬨著玩兒的。
賈母知道寶玉的性子,生怕他沒聽進去,又反複叮囑了幾句。
待寶玉連連保證後,賈母才略微放心了些,示意探春繼續說下去。
“薛大哥被痛打一頓後,又被十三爺送到了應天府衙去,結果薛大哥托關係當天就出來了!”
聽到這話,賈母問道:“應天那些官員是蠢的,十三爺抓的人他們也敢放?”
相比之王夫人,賈母的見識無疑開闊了許多,她很清楚事件的嚴重性。
皇家子弟橫行無忌,尤其這位十三爺還是嫡皇子,他要鬨起來誰受得了?
“這孫女兒就不知道了,隻聽說十三爺帶兵闖了薛家,又將薛家鬨了個天翻地覆,如今薛家好似被逼……”
薛家遭難了,很可能牽連到賈家,可卻沒人來稟告自己,這讓賈母怒不可遏。
所以沒等探春把話說完,便聽賈母吩咐道:“去……把你們老爺叫過來!”
這個時候,賈母也沒心思和孫女兒說笑,便命人匆匆傳了飯食,囑咐他們吃過後早些歇息。
沒一會兒王夫人來了,賈母便領她去了後堂問話,寶玉等人吃過飯後便各自散去。
“林妹妹,這幾日我作了首詩,你要不要去看看?”賈寶玉追上林黛玉問道。
林黛玉停下腳步,笑著說道:“二哥哥的詩自然是好的,小妹才疏學淺,怕是看不懂!”
拉著黛玉一道,寶玉說道:“你要是才疏學淺,恐怕天下無人能稱飽學了!”
走了幾步,黛玉突然問道:“二哥哥,舅舅讓你讀的書,你可都背下了!”
本來還挺高興的寶玉,聽到這話頓時苦著一張臉,對他對四書五經著實沒多大興趣。
“舅舅若是問起,二哥哥何不把詩呈與舅舅品鑒,想來以二哥哥之大才,舅舅看了定會滿意!”黛玉麵帶笑意,美眸中儘是戲謔。
賈寶玉正傷感著,忽見黛玉似笑非笑,立馬醒悟好妹妹是在作弄自己。
“好啊,林妹妹你也學壞了,看為兄如何教訓你……”
言罷,賈寶玉向黛玉咯吱窩撓去,庭院內傳來歡快的打鬨聲。
正是少年不識愁滋味,何況他倆還隻是小孩子。
………………
夜幕,皇城,禁中。
乾清宮內,燈火通明。
正殿之內,擺有十幾張桌子,二十幾名小太監正撥弄著算盤,現場回響著劈裡啪啦的聲音。
在他們每個人身旁,都擺著一個大木箱子,裡麵裝著有大批的賬冊。
外人很難想到,堂堂大明帝國皇帝的寢宮內,竟然會是這麼個場景。
寢殿西側閣樓上,一個身著灰色雲紋直裰,須發夾雜著斑白男子,正躺在搖椅上看著書。
毫無疑問,這位便是東方世界的主人,大明帝國的皇帝陛下,正統皇帝朱鹹銘。
正統帝今年四十九,雖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可卻神色堅毅威嚴深重,整個人猶如一柄出鞘寶劍,寒芒四射令人戰戰兢兢。
下方劈裡啪啦的算賬的聲音,讓朱鹹銘實在看不進書去,最終他將書扔到了茶幾上,並轉頭查看下方的進度。
戶部報上來的賬目,每一筆他都要派人核算,隻因他信不過那些官員。
作為有著“非常經曆”上位的皇帝,朱鹹銘在這世上很難相信人,便是親兒子也是如此。
就在朱鹹銘想著,是不是該換個地方看書時,閣樓上傳來了腳步聲。
“陛下,金陵錦衣衛發回了奏報!”
朱鹹銘順勢從躺椅上起身,伸手從宦官手中接過了信封,撕開封條後抽出了裡麵的奏報。
金陵到了洛陽有一千五六百裡,送信的時間差不多要三到四天,此刻信上寫的是三天前的。
朱鹹銘還沒把奏報看完,就聽得他怒罵道:“老十三……這個混賬東西!”
前兩日奏報裡提了,朱景洪帶人跑去行宮外玩兒,朱鹹銘也沒太當一回事。
後來朱景洪怒罵官員,在朱鹹銘看來是幫朱景源的忙,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可他那知道,自己那逆子越來越出格,竟乾出了帶兵強闖私邸的事。
朱鹹銘氣急敗壞時,周圍伺候的小宦官當即跪下,一個個戰戰兢兢如臨深淵。
而底下算賬的眾人,更是噤若寒蟬不敢亂動,生怕弄出聲音引來皇帝怒火。
朱鹹銘罵了一句話,讓整個大殿時間禁止了。
“剛才還挺熱鬨,怎麼突然沒聲兒了!”
也就是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頓時讓大殿內所有人盼到了救星。
過了一會兒,隻見一名年逾四十的婦人,在幾名宮女陪同下邁步走進大殿。
婦人雖青春不在,但依稀看得出來,她年輕是是個大美人。
此刻其雖穿著樸素,卻有著難以形容的貴氣,偏偏又帶有一股親和力,讓人見了如沐春風一般。
這個時候,能在大殿內無所顧及的,也隻有朱鹹銘的元配正妻,現如今大明朝的中宮皇後。
“陛下在何處?”
眾人戰戰兢兢不敢答話,唯領班太監悄悄瞄了一眼樓上,楊景音這才明白過來。
於是她抬頭看向樓上,卻見丈夫背對自己,此刻正在翻看奏報。
“你們該做什麼做什麼!”楊景音平靜道。
有了她這句話,大殿內眾人心安了不少,緊接著又恢複了忙碌。
而楊景音則帶著幾名宮女,進入內廳走上樓梯,來到了朱鹹銘的對麵。
“陛下,誰又惹你生氣了?”楊景音疑惑問道。
朱鹹銘怒火衝天,冷冷道:“還能有誰,當然是你生的好兒子!”
“老四又怎麼了?”
“是老十三!”朱鹹銘語氣越發不善。
“這個混賬,離了京無人管束,到了應天胡作非為,簡直丟儘了朕的臉麵!”
從朱鹹銘手中接過奏報,楊景音認真看了起來,見兒子已經完全康複了,她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小孩子胡鬨罷了,又沒有出什麼事,你何必大動肝火!”
都說皇家愛長子,但對楊景音來說,最寵愛的卻是小兒子,畢竟是親自撫養長大的。
隻聽楊景音接著說道:“何況老十三也是為了幫老四,兄友弟恭值得誇讚才是!”
“誇讚?你老糊塗了吧?”朱鹹銘沒好氣道。
誰知楊景音冷冷道:“我是老了,可沒糊塗!”
此刻她也被勾起了火氣,直接坐到了一旁搖椅上,弄得朱鹹銘沒了坐處。
“你把老四派去金陵,什麼意思?”
能做朱鹹銘這等狠人的皇後,楊景音自不是尋常婦人,朝廷內外的事她都看得透徹,其中也包括朱鹹銘的心思。
“他本來身子就弱,還讓他一路舟車勞頓,有你這麼當爹的?”楊景音冷聲質問。
這番話,在她心裡已經憋了很久,今日總算找到機會說出來了。
朱鹹銘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不過訓了不成器的小兒子,妻子竟會借題發揮。
帝後二人吵架,豈不被旁人看笑話?
“都出去!”
有朱鹹銘發話,大殿內外所有宮女宦官,此刻全都告退離去。
偌大宮殿內,隻剩下帝後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