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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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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擲地有聲,愛恨鞭長莫及。

長長的筆下鏗鏘有力,看不清的水中都是故事。

你是我始終尋找的如花美眷,我是你不斷擦肩的似水流年。

古老的河畔,我們再也聽不到舊時樓頭的歌聲婉轉。

閣樓裡再也沒有了唱曲的人,晴空萬裡的日子裡也沒有雨雪紛紛。

有些人,生死不見。

可是我們,終究都會相遇吧。

陽光時而出現,時而隱藏在濃雲裡。

咖啡的濃香在辦公室裡縈繞著。

從寫字樓裡看出去,能看見東城廣闊參差的城市風景。

不過俯瞰,不如置身其中那樣身臨其境的看見細小的隱藏,到底是不同的。

工作很快談好了。

臨彆時,歐陽蘭頂著一頭時髦的卷發對沈玨和林芷說“我們請你們吃頓飯。”

林芷沒有客氣,端著咖啡杯“不用了阿姨,我就是東城人,吃飯的話,以後有的是機會,這次是帶他回來探個親,順便再逛逛街,就不耽誤你們的正事了。”

林芷看的出來,歐陽蘭雖然從外表穿著打扮上看起來和林錦繡有些相似,但並不像林錦繡那樣外強中乾,是塊不可雕刻的朽木一樣。

歐陽蘭素質很高,很有內涵,且乾練異常,並不膽怯,並不表麵看人,也在南財那天的那個插曲前和插曲後,對她始終態度如一。

陳曉思後來還給她講了歐陽哲後來說過的那些話與遺憾。

林芷便覺得,對這樣人品出眾且落落大方的人家,不必太過客套,直來直往就好,她也確實認為,歐陽蘭歐陽哲是可以交的朋友,所以也對歐陽蘭提出留聯係方式的時候,笑的燦爛的立刻答應下來。

沈玨也明白林芷的心思,就補充道“對,不必客氣,以後有的是時間,歐陽哲和陳曉思還是同學,我們的關係也更近一層。”

歐陽蘭看著林芷如此落落大方,就真心實意的道“那下次有機會,一定。”

林芷剛準備說話,歐陽哲就俊美眉眼一動“機會很多,曉思結婚還有機會呢。”

林芷也反應過來,就噗嗤一笑“對哦,我和她姐妹十年,你和她同學七年,親上加親。”

歐陽蘭搖頭笑著,端著咖啡杯看向林芷“我女兒長大了,要是像你這樣就好了。”

說完又補充道“我家老二才七歲,可調皮著呢。”

林芷想起蘇淙和蘇沁,就放下咖啡杯“我弟弟妹妹也才七歲,小孩子嘛,是這樣的。”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下了樓,就在門口道了彆。

林芷耳機裡是《借》:

借一盞午夜街頭 昏黃燈光

照亮那坎坷路上人影一雙

借一寸三九天裡 冽冽暖陽

融這茫茫人間刺骨涼

借一泓古老河水 九曲回腸

帶著那搖晃燭火 漂往遠方

借一段往日旋律 婉轉悠揚

把這不能說的輕輕唱

被這風吹散的人說他愛得不深

被這雨淋濕的人說他不會冷

無邊夜色到底還要蒙住多少人

它寫進眼裡 他不敢承認

借一抹臨彆黃昏悠悠斜陽

為這漫漫餘生添一道光

借一句刻骨銘心來日方長

倘若不得不天各一方

被這風吹散的人說他愛得不深

被這雨淋濕的人說他不會冷

無邊夜色到底還要蒙住多少人

它寫進眼裡 他不敢承認

可是啊 總有那風吹不散的認真

總有大雨也不能抹去的淚痕

有一天太陽會升起在某個清晨

一道彩虹 兩個人

借一方樂土讓他容身

借他平凡一生

高大的樓宇反射著美好的陽光,上午的空氣還是很新鮮。

歐陽蘭看著兩輛車遠去,轉頭對歐陽哲說“對象就按這個標準找。”

歐陽哲搖著頭,挽著她的手臂“尊媽的命,不過雖然有點太難了。”

他是真心實意覺得林芷很好,可惜緣分太淺,就拉著歐陽蘭的手,兩個人轉身一路說著話,上樓繼續工作了。

車開了不久,開到了目的地。

因為是景區,不能開車進去,沈玨隻得把車停到停車場上麵,把帽子口罩都戴上了,然後下了車。

林芷拉著七七的牽引繩,無奈的看著他“你這也太難了。”

沈玨把帽子調整好,露出一雙含情的美眸“算了,相比麻煩來說,我還是希望避免麻煩。”

理發店這幾天的事兒,他也知道。

那天在理發店發現事情不對的時候,他就很快及時聯係人處理了,所以他也知道,這件事兒不管怎麼查,都查不到他和林芷這裡這裡來,何況那個角落那麼隱蔽。

又何況,紀紅和李浩做的這些事,想來得罪了不少人,他們自己都未必理的清頭緒在哪裡。

當然即使對方真的智商奇高的,神通廣大的查到了,也沒關係,因為這個世界上知道他身份的情況下,還敢對他下手的人,還沒有出生呢…

當然,他也沒告訴林芷,不想給她增加煩惱。

河不太寬,河水是淺綠偏深綠色的,上麵有刷著紅漆的仿古遊船緩慢行駛,各種麵孔的遊客在上麵歡樂的看著風景,吃著東西,聊著天。

沈玨一手牽著狗七七,一手攬著林芷的腰,因為人多,他還是怕她被彆人擠到。

馬瑩和馬周就像兩個影子一樣,如影隨形。

馬瑩雖然沒有左顧右盼,但是聞著美食的味道,鼻子已經比狗七七都靈了。

林芷回頭看她“馬姐,請你們喝奶茶,要什麼味道的?”

馬瑩心頭一動,指著不遠處的一個紅色招牌“那家的葡萄汁,很好喝。”

馬周看著馬瑩沒有動作,實際上心裡張牙舞爪的樣子,直接噗嗤一笑。

沈玨也摸了摸鼻子“一人整兩杯,對了,一會兒包個遊船,就我們四個人一條狗。”

剛說完,就接起了電話。

馬周站在沈玨旁邊,狗七七看見了彆人家的雪白大胖薩摩耶,也並不興奮,它甩著尾巴,看著不遠處的一個德牧,然後又看了旁邊一個小姑娘手上的丸子流下了口水。

林芷和馬瑩買奶茶的間隙,有個女孩子站在旁邊嘟囔了一句,她本來想走過來和林芷打招呼的,但是看到馬瑩在旁邊,就也並沒有靠近,隻低聲自語“好像不是蘇芷,應該是我認錯了吧。”

當然,這句話,沈玨並不會聽到的。

他和朋友通電話的間隙,也大致了解了事件的走向,他並不忐忑,隻是覺得有些搞笑。

一幫背後做齷齪事兒的人,被抓到了小辮子,居然有些狗急跳牆。

他心裡冷笑,連帶著臉也變得冷,失去了往日的溫柔模樣,在麵對林芷笑靨如花的拿著奶茶過來的時候,又轉變成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河壁上有厚重的青苔,經過一夜的暴雨,有些不太整齊了。

幾條遊船在水上飄搖著,其中還有小小的手劃船,林芷喝著大杯的奶茶,隻聽見旁邊有兩個中年男人,其中一個,帶著一絲有些猥瑣且鄙視的語調大聲笑道:“不過就是以前的煙花柳巷而已,居然做了一個景點,還招攬了這麼多人來逛,真沒意思,真沒文化水平。”

然後又來了一句“一幫不要臉的娘們,賣弄風情的地方,世風日下,世風日下。”

林芷奶茶在嘴裡,差點噴出來,但是她保持了淡定,沈玨也聽到了,他搖了搖頭,沒說話,隻心裡繼續冷笑。

另一個男人聽完,就吃著一串烤羊肉,聲音比較小的說“聽說後麵有真正的煙花柳巷,我帶你去啊,那才有意思呢。”

“真的嗎,快快快,等不及了。”男人聲音不大,但是語氣很急迫,仿佛多等一秒,他就會死一樣。

另一個一邊說著,一邊從衣服裡掏出了一張粉色的小卡片。

兩個人就低聲研究了起來,然後越走越遠。

遊船有空的了,售票方工作人員立馬過來找馬周“你們要包船的,這邊請吧。”

沈玨扶著林芷上了船,馬瑩的一杯奶茶喝完了,又開了一杯,心裡甜的不行。

林芷看著兩個男人遠去的背影“真想舉報這兩個人,這麼不要臉。”

沈玨剛準備說話,林芷又滿是鄙視的說“還看不起以前的那些人,其實人家的人格,比他們高尚的多了,他們真是惡心。”

沈玨放下奶茶杯在桌子上“我老婆三觀最正了,從前的很多人確實身不由己,那時候的女性,出路太少了,交通又不便利,不過有很多人,人格真的很高尚。”

“是啊,時代不一樣,那個時代,能留下美好故事的人,都太難了,尤其是生在亂世的。”林芷也放下了奶茶杯,看著窗外的純淨天地“甚至在大義麵前,以身相付。”

林芷的眼前浮現了很多人,很多故事。

她們有名字,有故事,所以,即使沒有照片,沒有畫像,精神也顯得飽滿,人格也顯得高尚。

擦肩而過的一艘遊船上,也是包船,上麵坐著一個一身灰色中山裝的消瘦中年男性,他身量單薄,麵龐卻有些圓潤,眉心有一顆小小的黑痣,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搖著扇子對著旁邊的女性說“時間快到了,現在出發差不多了。”

女人一件藍色絲綢寬鬆旗袍,頭發一絲不苟,美眸閃動,也連忙答道“好的,真是不容易我們這次回來。”

他們說的是外地口音。

兩輛船擦肩而過,男人低頭看手機,女人也和他一起看,並沒有注意到,擦肩而過的這艘船上坐著的,四處張望的林芷和沈玨。

他們如果注意到林芷,就會發現些什麼,可是他們沒有注意到,在看完手機後,兩個人就很快下了船,然後坐上了車走了,離林芷越來越遠。

水藻有些浮在水麵上,有些沉在水底。

小小的河裡,有一些不太容易被發現的小魚和小蝦。

林芷悠閒愜意的晃著腦袋“一會兒下了船,那邊有家炸魚特彆好吃。”

七七似乎聽懂了,連忙擺了擺尾巴。

沈玨拍了拍它的屁股“一說吃你就興奮!”

七七連忙站起來,麵對沈玨伸了伸舌頭,似是不服,又好像表示認同。

從船上下來,又是一個小巷,青苔濕潤,褪了色的舊招牌與參差不齊的深灰色房簷犬牙交錯。

有一個房簷滴著水,沈玨拉著林芷躲避過,狗七七也跳了過去。

炸魚的是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她認識林芷,聲音清脆的說“芷丫頭,你又來了呀,還是兩個口味都要嗎?”

“是的,奶奶,不過要八份,我們人多,還帶著狗,怕不夠吃。”林芷一邊說,一邊掃碼付錢。

老人熟練的把新鮮的塗了麵粉的魚放進黑色鐵鍋裡,鍋很乾淨,油也很乾淨,她一邊炸一邊看著沈玨說“這是你男朋友?”

沈玨捂著臉,對方並看不清,隻能看到是個男的。

沈玨隻得摘了口罩,尊敬的道“是的,不過很快就是她老公了。”

老人聽完很高興,把魚翻了翻“真好啊,我是看著她長大的,這麼快啊,就要結婚了。”

林芷看著老人家炸魚,也有些感慨“是啊,時間真快啊,我也二十五了,不過您啊,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怎麼變。”

她說的倒是實話,從她認識老人家,到現在的十八年裡,她唯一的改變就是多了些皺紋,甚至頭發都沒怎麼變白。

老人家撒上孜然,遞給林芷“你呀,就是嘴甜會說話。”

沈玨接過,轉頭又給了馬瑩。

林芷笑著又看看人家重複著動作繼續炸魚“我說的是實話。”

馬瑩本來準備推辭,沈玨斜著眼睛“快吃吧,你看你和七七的口水都快一樣長了。”

馬瑩隻得接上,她先給了七七一塊,七七囫圇吞棗的吃,口水流的老長。

馬周和馬瑩一起吃的很香。

老人又遞出來一袋,林芷接過“謝謝。”

等全部的魚都炸完了,林芷拎著一大袋子,和看人家道彆“奶奶,下次見。”

又來客人要炸魚了,老人家已經蒼老的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一邊炸魚一邊說“下次見啊,小芷。”

兩個人揮了揮手道了彆,彼此都帶著不舍。

老人家隻心裡自語道:倒是很想念你外公,可惜他都去世了那麼多年了…他要是還在的話,該有多好。

油香四溢,她一邊賺錢,一邊腦海裡浮現出蘇淮的臉。

沈玨拉著林芷的手又往前走,嘴裡是林芷喂的魚“你人緣很好的嘛~”

林芷吃著孜然味的魚“那個奶奶和我外公是朋友,我外公喜歡吃魚,我那時候還小,就經常跟著我外公來買魚,一買,就買了十八年。”

沈玨心想,我為什麼要提這個話題,就隻得說道“外公也是個好人緣的。”

林芷給他嘴裡喂了一塊“是啊,他這一輩子啊,就惹了林家那一家子腥。”

從巷子裡看上天空。

那道狹長的天空像是被割裂的一道傷口。

兩邊都是灰暗的房屋,隻有那裡有一道光明的天空,透著明亮的光。

是在什麼時候喜歡看書寫字的呢,就是在這裡,在這個景區,看了曆代科舉的故事,蘇淮一邊看,還一邊給她講解:小芷啊,要多讀書,讀書好啊。你外公我啊,就是吃了讀書少的苦。

那一日,兩個人吃著炸魚,去了旁邊的新華書店,蘇淮給她買書,買了一堆書,蘇淮第一個拿在手裡的,是精裝唐詩宋詞,這些西城的家裡也有,隻是那時候她太小,沒怎麼看。

兩個人坐在巷口,打開《宋詞》的那一本,白紙黑字。

蘇淮還笑著,念給她聽: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蘇淮圓潤的臉上,堆著有些無奈的笑意:這是一個叫做李煜的人寫的,他是南唐的後主,那時候他的都城,就在東城,不過這個人,做個詩人挺好,才華很多,但是後來,死的也挺慘的。以前的人,很多都不容易,尤其是,亡國的君主。

蘇淮合上了書,又給林芷喂炸魚,繼續說:你啊,要努力做個有才華的人,但是目標要清晰,做人不能太軟弱,可以善良,但不能沒有底線…

那一天的林芷,隻有七歲,她紮著兩個小辮子,穿著一件粉紅色的花裙子,嘴裡吃著魚,看見巷子口跑過一隻肥胖的貓,特彆開心。

她記得炸魚,也記得蘇淮那誠摯,又無奈的,帶著絲絲恨意的臉龐。

那個男人的一生,他學曆不高,但是讀書很多,雖然曆經坎坷,但是從來都很堅強,永遠保持著為人的底線,和對於人生守護的執念,永遠都有自己的尊嚴和高風亮節。

也是從翻開那本宋詞開始,林芷慢慢開始學習詩詞,古琴,舞蹈,練習書法,也開始看各種小說,直到後來的十三歲,蘇淮臨走之前給她說:我看你寫文章挺好的,你要多努力,人生有很多方向可以走,能抓住一兩個方向,努力到極致就可以…

蘇淮病重的那段時間裡,寫下了很多很多話,留給林芷,留給蘇子衿。

那是他不能永遠陪伴她們的遺憾,也是他們幾個人,再也無法圓滿的遺憾。

十幾年過去,她已經小有名氣,隻覺得人生,依然恍如一夢。

她站在七歲站過的位置,凝望著頭頂的天空,凝望著十幾年似乎如一日的小巷。

城市的變遷很快,人的變化也很快。

日新月異的城市空間,與日漸長大或者老去的麵龐。

隻有夢中的人,他們的臉,是永恒的。

永恒在離去的那一個瞬間,永恒在我們相處的那麼多年,永恒在我們見的那麼多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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