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墅露台上,陳牧童在兩個隻會幫倒忙的女人的幫忙下,擺弄著那台花費了她半年零花錢的天文望遠鏡。
“童童,這個望眼鏡要三十萬,太貴了吧!”
“不貴,還有更貴的,就是太重了,兩個人都拿不動。”
大眼珠子貼著鏡片,口中不停的嚷嚷著:“這月亮原來這麼多坑啊!”
明明能看更遠的天文望遠鏡,卻因為京城的夜晚燈光太亮,導致觀星效果很一般。
“童童,我是老師,讓我看一眼好不好?”
“童童,我是姐姐,讓我先看好不好?”
“怎麼都看不到,隻能看到月亮,我先找找。”
我走上露台,發現幾個女孩,看西洋鏡似的爭相觀看浩瀚的宇宙,不過按照我的經驗,什麼也看不了,隻能看看月球。
“都在呢?”
“先生。”
“陳哥。”
“爸爸,我們什麼時候去大草原看星星?”
我歎了口氣,隨即在茶幾邊上坐下來,瞥了一眼茶幾上,都是飲料,頓時沒有了喝口茶的心思。裝出很為難的樣子對陳牧童道;
“童童,爸爸這裡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陳牧童仿佛有種很強烈的預感,這兩個消息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可憐兮兮的裝出無辜樣,撲到我懷裡的陳牧童雙眼霧氣蒙蒙的對我道:
“爸爸,我要聽壞消息。我知道爸爸不會讓壞事讓童童傷心的。”
說完,烏溜溜的大眼珠子期盼地看著我。
作為老父親,我很難抵擋八歲孩子的這種萌萌的攻勢。
不過,很不幸,發動攻勢的是她奶奶。
這招,我破不了。
“你的期末成績已經下來了,全班。你奶奶下了死命令,暑假的所有娛樂都取消,帶著你的行李去她老人家身邊生活兩個月。”我痛心疾首的說著,儘量不去看陳牧童。
陳牧童仿佛被雷擊中了似的,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恐懼之中。
隨即像是發現了漏洞似的,從我懷裡掙紮出來,不解道;“爸爸,你騙我,成績單要考試後一周才發,現在才過了兩天,怎麼可能發成績單?”
說完,才發現我手裡拿著的那個卡片樣子的東西,似曾相識,和去年她的成績單一模一樣,就是年級改了。
我將她的成績單放在了茶幾上,語氣沉痛道:“你不可憐,你的校長和班主任才可憐,剛剛在家裡被你奶奶罵了個狗血淋頭。”
辛月作為家庭教師,童童的貼身小保姆,陳牧童的學習成績直接關係到了她的飯碗,頓躥到了茶幾邊上,拿起成績單,看了起來。
“語文,英語,數學00,怎麼會是第名?”
“她們班級全部滿分都有五個,怎麼可能不是名。”我裝作生氣的樣子,不過陳牧童考成這樣,我也有責任。
小學生的語文考試,更多的是拚音,生詞,語調,語法之類的。
可華夏語的語法……
嗬嗬,這玩意幾十年前還真沒有。
我用我的那套理論灌輸給辛月,讓她也更注重文學上的熏陶,幾個月根本就看不出任何進步的跡象。
導致了陳牧童的語文成績很不理想。
陳牧童仿佛認命似的耷拉下腦袋,期待的問:“爸爸,那麼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去草原看星星的計劃不變,就是三十天變成了三天。”
“爸爸,奶奶太霸權了,你為什麼不反抗?”
“你以為我敢反抗啊!我不敢,但是你可以敢啊!”
“奶奶那麼凶,說的我好像敢似的。”
邊上的劉一菲看了一眼陳牧童的成績單,腦子裡蹦出第一個想法是,這成績很好啊!自己小學的時候,肯定沒這麼好。
突然,發現夜晚有些冷了,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回憶起被學霸支配的童年,寫不完的作業,還有經常考試後被叫家長的羞恥。
頓時讓劉一菲有種被扼住了命運咽喉般的緊張,環顧左右之後,她決定溜之大吉。
隨即她似乎想明白了原因,一個能因為孫女期末考試不好,將校長叫到家裡罵一通的奶奶,恐怕真的很不好惹。
身份肯定很高。
其次就是脾氣肯定很差。
感覺摻和陳家的家務事不好,劉一菲輕聲在邊上道:“陳哥,已經打擾很久了,我先回去了。”
“童童去送送。”
等到陳牧童離開之後,我扭頭對似乎有種等待審判的辛月道:“暑期有個特級教師交流班,你跟著一起去。明天開始,住到我家裡去。”
辛月心頭一喜,第一個想法就是,她還是能挽救的,工作保住了。
可是隨後我的話讓她摸不著頭腦了,什麼叫住到家裡去?
難道這裡不是家?
“童童奶奶家的房間已經給你收拾好了,她奶奶劉老師性格很強勢,她說什麼你都不要生氣,受委屈了跟我說。不過她不會亂發火,你放心好了!”
看著我寬慰似的笑容,辛月笑的比哭還要難看。
心說:老板,你沒心。
剛才還說陳牧童奶奶將陳牧童學校的校長和班主任都罵了,現在說陳牧童奶奶不會亂發火,騙小孩呢?
安排好了辛月,我準備出門。
陳牧童跑到上來,抱著我的大腿不撒手,我低下頭道:“媽媽住院了,我要去照顧。你真不撒手的話,她在醫院裡就沒人照顧了。”
“琳姐生病了嗎?”辛月後知後覺道。
“不是,就是摔了一下,過兩天就能回家了。”
王琳的情況並不嚴重,就是撞傷,還是輕微的,住院也沒有太大的必要。
就是擔心腦袋會不會出現不良反應,才留院觀察幾天。
“我可以一起去嗎?”
“媽媽不想你擔心,好吧,明天爸爸帶你去好不好?”
“在家聽辛月的話,早點休息,爸爸先出門了。”
坐在車上,這一天說不累是假的。
不過人嘛,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了,我也不可能遇到事就推脫。
唯獨王琳的陪護,是我最不願意去的,可劉穎的想法也不能忽視。頂替陳峰的身份,就不得不去接受陳峰的因果。
心中不免哀歎,要是再過三十年就好了,那時候人們普遍冷漠,相處反而變得容易了很多。
人情是淡漠了,可是對於個人來說,生活變得更簡單了。
來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
我下車之後對黑子道:“你先回去吧,明天十點送童童來醫院。”
太早沒必要,影響人休息。
太晚也不合適,錯過上班高峰就好。
進入病房的時候,正發現王琳一隻手艱難的端著個臉盆,臉盆裡的水晃晃悠悠的往外撒。
“我來吧!”
接過王琳手中的臉盆,放在了病床上的活動桌上,然後扭頭看向了王琳問:“你要洗臉?”
“我想要洗洗頭,已經好幾天沒洗了。”
我內心稍微掙紮了一會兒,隨即道:“我幫你洗吧!”
“我……峰,我是不是很麻煩。”
我心中哀歎不已,心說:你也知道自己麻煩了?真要是這麼想,消停一點不好嗎?非要一出出的鬨,給老子找麻煩。
畢竟王琳是病人,我也不能說的太過分。
在給王琳清洗之前,我給白靜打了個電話。
對方在迷糊之間的語氣很不善,不過還是說了些注意情況。
最好不要洗澡,擦洗身體就可以了。
洗頭不影響。
王琳的頭發很柔,或許陳峰給王琳洗過頭,但是我確實是第一次。
不過我有給陳牧童洗頭的經驗,給王琳洗頭不會太麻煩。
就是在病房裡,不如在家裡洗起來方便而已。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王琳的一邊臉好像腫起來了,這讓我有點懷疑,這女人出車禍,不會是臉著地吧?可又不太可能,畢竟是她開車撞人,真要是安全帶不係,氣囊不彈出的話,這女人大概率會腦震蕩,運氣不好,會破瓢。
王琳彎著腰,沒有開口說話。
氣氛有點沉悶。
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她緩解彼此的尷尬,或許我骨子裡並不這麼想。
她的頭發很密,很柔,也很細。摸起來感覺很順暢,至少不像有些人的頭發那樣,乾巴巴的紮手。
很快,用清水清洗了兩遍之後,終於洗完了。
用乾毛巾將她的頭發包裹住,隻要二十分鐘,長發就會乾。
這比吹風機的效果好很多,還不會傷頭發。
“白靜說不能洗澡,洗個腳睡覺吧!”
“峰,麻煩你了。”
彼此關係結束,雙方也變得很客氣起來。
或許這是我希望的關係,互不糾纏,彼此保持距離。隻是有個雙方共同的女兒,不可能真的老死不相往來。
“沒事,我以前喝醉酒,醉醺醺回家,你也不這樣幫我清洗嗎?”
“對了,身體要擦一擦嗎?”
“嗯。”
已經六月下旬了,這季節開始有蚊子了,醫院的病房裡不太可能驅蚊,隻能用花露水之類的解決。
不得不說,王琳被人盯上是有足夠的資本的。
傲人的身材,加上成熟恬靜且五官精致的麵容,之前的氣色也很好,白裡透紅,晶瑩剔透,宛如熟透的蜜桃。
如今雖然差了許多,但容貌上並沒有降低太多。就是因為諸事不順造成的淒苦麵容,讓她有了些許病態的柔美。
不過我並沒有動情,甚至連一絲邪念都沒有。
兩輩子做人,還是第一次給一個成年的女人洗腳。
之前挺抗拒的,可真要做起來,反而並沒有那麼多的抗拒。成了一種非常尋常的事似的,和給八歲的童童洗漱沒啥區彆。
二院很不幸,作為一家京城的醫院,醫療設備和技術,在國內也不算太差。
說這家醫院不幸是因為,這家醫院三公裡之內,竟然有兩家全國知名的超級大醫院。這讓本來水平挺高的二院,反而有種鄉鎮衛生院般的冷清。
雙人病房裡,就王琳一個人。
另一張病床沒有人。
正好可以讓我睡覺用。
給護士站送了點小禮品之後,護士抱來了被褥。
我靠在病床上,看著從車上順手拿來的一本書,很無聊的書,全書上下都透露著作者強大的邏輯思維,可就閱讀體驗感來說,是狗屎。
這是一本很適合睡前看的催眠書。
半個小時後之後,我漸漸有了睡意,起身將王琳頭上包裹的毛巾拿下來,揉了揉對方的頭發之後,發現乾了之後,就關照了一句:“早點休息吧。”
其實這樣的話根本沒用,在醫院病床上的病人,早就睡飽了。
可我不行,簡單洗漱之後,就在病床上躺下。
迷迷糊糊之間,我感覺有個身體蜷縮著抱著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夢,不過很快就覺得不是了,因為肩膀上的襯衫濕漉漉的,好像下雨了。
好不容易睜開眼,打開了應急燈,這才發現肩膀上躺著個腦袋,正想要掙脫出來,卻聽到王琳低聲的哀求道:“峰,讓我靠著你好不好,求你了。”
算了,和病人去說什麼道理,肯定是說不通的。
我隻好讓出了點位置,好讓她躺的更舒服一些。
我之所以一直對王琳表現出極端的抗拒,本能上我認為王林是個天大的麻煩。
和麻煩保持距離,是我一貫的做法。
因為,人活著就已經很麻煩了,主動招惹麻煩,會讓自己的生活一團糟。
王琳的情況很特殊,她的特殊在於她很可能從麻煩演變成為在身邊的炸彈。
從虛與委蛇的角度上來說,將王琳控製住,並不麻煩,我有足夠的手段讓她從婚外情中脫離出來,並且看住她,不給她任何機會。
另外王琳也不難看,反而長相氣質都非常出眾,年紀也不大。身邊多個女人而已,也沒什麼。而且經曆了這麼多,王琳似乎沒有權利,也有資格去要求我的私生活如何乾淨了。甚至我可以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她的頭上,讓她在痛苦中自責自己的不檢點。
男人拒絕一個女人,要麼從容貌上,要麼從價值上。
而王琳對我來說,恰恰是毫無價值的一個女人。
情緒上提供不了太多的依賴,感情上更不用說,畢竟我不是陳峰。
至於責任、人品之類的方麵?
似乎也沒有價值。
最關鍵的是,養一個女人在家,其他都不重要。
可是心呢?
她心不在家裡,早晚會出問題。
還是大問題。
“峰,對不起,我真的沒有預料到我的所作所為會讓你陷入那麼大的痛苦之中,我還真沒想到我的自私會對你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我不清楚這是王琳的感動,還是王琳想要挽回她在我心中的印象,而故意這麼說的說辭。
其實接納王琳也不是不可以,把她當情人養。
王琳年輕,也足夠漂亮,如果不去談婚姻之類的,哪怕知道她離婚是因為她出軌,也有大把的人去追求。
可我不願意。
並不是每個男人都願意接受一個背叛過感情的女人,哪怕這個男人一無所有,哪怕這個女人傾國傾城,人總是有自己的底線的,而王琳的過去,確實觸碰了男人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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