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歸鞘，李默白收斂一身殺氣。
山林裡的鳥雀終於敢慢慢回到自己的巢穴。
正要回返，一隻巨箭劃破虛空直衝李默白麵門而來。
“還有人！”
金光罩亮起，那隻巨箭暫時陷入僵持狀態，排山倒海的氣附著於箭矢之上洶湧而來。
片刻後，光罩消失，李默白指尖迅速射出數道劍氣頂上，而後便是春雷，劍尖對箭尖，連續退後數步，才慢慢止住身形，僵持片刻，箭矢終於力道耗儘，咣當！掉落到地上。
“二品！”
透過層層遮蔽，李默白隱隱看見遠處山頭有人在收起弓藏箭，樹影晃動，再看，那處山頭已空蕩蕩一片。
這是，腦海中快速比對，終於某個詞語和眼前情景對上。
監軍！
一個很少留下痕跡，隻在太祖開國時的某些逸文出現的存在，這是一支用來震懾江湖人士的武力。
大乾立國之初，江湖勢力龐大，太祖對江湖中人極不信任，又不得不借助一二，對他們既用且防，所以在自己親衛中選出一批人手負責控製這些江湖力量，監軍這個名字也就慢慢留了下來。
早年大乾對外的戰爭中，經常會有監軍帶著江湖中人深入敵後打探消息，甚至直接出手斬將奪旗的記錄。
隨著大乾威勢日隆，久不出手，已經很久沒有他們的消息了，李默白也是在諦聽做客的時候順手翻了翻他們的國朝秘聞才了解一二。
兩名上三品江湖人士，確實要一位二品高手壓陣，隻是這監軍也夠冷血，眼睜睜看著己方力量被屠殺殆儘，或許，在他眼裡，那些武者隻是可有可無。
二品監軍，大乾還真是底蘊深厚！
“打的過嗎？”
李默白看向師姐王欣兒。
搖搖頭，王欣兒罕見有了些凝重：“目前打不過，得再等一段時間。”
那就是說有的打？
李默白閱讀理解滿分，瞬間估算出師姐話中深淺。
難怪那個監軍隻是射了一箭就跑路，好敏銳的直覺，如果他敢過來，加上李默白自己的手段，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
……
出事寨子內，所有人都沒走，他們在等，等最後的結果。
當李默白將一大票屍體從空中扔下的那一刻，震動的不止是地麵，還有眾人的心神。
看麵孔和衣著確實不像虎踞山內的熟人，有人上前檢查屍體，看著看著臉色就變了。
“金身！”
“不止金身，這是……”一位見識不凡的六品忍不住驚呼：“不壞！”
鴉雀無聲，沉寂數息，現場一下子喧鬨起來，很多人湧到前麵查看那些屍身，這可是上三品，以他們的層次，如果機緣不夠，一輩子都不會跟這種高手打交道。
肉身如玉，即使被人洞穿心臟死去很久，身體依然溫熱如常，從十幾米高空砸下，沒有任何損傷，除了身上的劍痕他們甚至找不到其他一點擦傷。
有八品武者拿匕首嘗試在不壞境的肉身上試了試，廢了足足一刻鐘，這具屍體上才勉強多了個口子。
這就是不壞境，肉身錘煉到極致，站那裡不動尋常武者也很難破開他們的防禦。
“這具是不是也是不壞？”
正當所有人圍觀那具不壞境屍體時，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眾人回頭，一個被擠到角落的八品武者指著一具無頭屍身問李默白。
得到肯定答複後，場上眾人再次喧鬨起來。
兩尊，竟然死了兩尊三品，此時的他們終於想起檢查一下其他屍體。
兩尊不壞，四位金身，加上十幾個血變，所有人看李默白和王欣兒的眼神都複雜起來。
一直知道王家大寨很強，卻沒想到他們可以強到這等程度。
這，這可是上三品，什麼時候江湖上的上三品如此不值錢了，可以被人隨意打殺？
如果是尋常幾個繡衣衛，殺了也就殺了，誰手上還沒幾條人命，可這批突襲虎踞山的武者質量之高，已經無限逼近眾人的認知極限。
都是高端戰力，最不值錢的都是五品血變，一個大族的體量也就大致如此了。
如果不考慮多少，寨子裡死的那一百號人遠遠不能和這些武者相提並論，哪怕他們還在，知道有這等人物給他們陪葬隻怕也能瞑目。
大乾武者價值觀很樸實，弱肉強食，強者擁有一切，王家大寨願意為了他們這些有點交情的人討這個公道，在場這些當家人很領這份情。
“開始祭奠吧，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讓他們早點入土為安。”
大乾沒有拿人頭祭奠的風俗，有這些屍體已經足夠，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發酵，該走的已經走了，該留下的自然留下了，也沒有什麼拖延的必要。
將一具具遺骸放進早已挖好的土坑，以李默白為首，數百人依次上前儘過心意後，祭拜儀式便結束了，沒有家屬，也不需要處理什麼雜事，塵歸塵，土歸土。
寨子裡大部分財物都被那些武者燒了，不存在什麼遺產，說過場麵話，李默白便打算撤了，冷不防有不少人圍了上來。
“李兄弟，寨中可缺人手？”
“是啊，李兄弟，如今這局麵蛇無頭不行。”
一場屠殺，哪怕剩餘之人還願意留在虎踞山也明白自己扛不住朝廷大軍，抱團取暖是必然的，王家大寨這顆大腿這麼粗，沒有人願意錯過。
歸雲寨，一線天，摩雲嶺，但凡在場的勢力都不再端著架子，一個個上趕著找上來，一臉認準李默白就是明主的樣子，搞的他很被動，畢竟山寨還有大當家不是。
算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再說了，王捕頭的意見也不重要。
一個個寨主倒頭就拜，王家大寨的實力也飛速提升。
原本不到一千人寨子眨眼就擁兵數千，質量上可能差了點，單論數量，已經可以和朝廷掰一下手腕了。
這次展露實力的效果很明顯，武者歸心，從此再也沒有什麼山寨聯盟，對外隻有一個稱號，虎踞山險地。
出山隘口處，一隊繡衣衛有些蕭瑟的等在那裡，距離約定已過過去三天，人怎麼還沒到？
按照約定，近日會有大批武者出山，他們的任務便是將人一網打儘，朝廷的恩義不是無窮無儘的，算他們倒黴吧。
從地頭蛇嘴裡撬出虎踞山虛實，加上之前收集的信息，足以為大軍耳目。
計劃很完美，隻是，為什麼？為什麼等到現在還是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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