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府】辦公樓,閣樓辦公室——
穆小雅在陰森的辦公室大廳踱著步,說實話,這裡的環境讓她很不舒服——當然了,這裡是【死靈】待的地方,【生靈】在這裡待久了當然會不適應。
再加上心頭的焦慮感——當年她可是親眼見過【大災炎】的,對這種恐怖的黑色火焰有些了解,雖然尚不清楚其運作機製,但那場大戰中死於黑火的三界士兵臨死前的哀嚎,令她至今心有餘悸。
與她的不安相比,文佩則要安靜許多。靠著書櫃坐在地上,身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古籍。這些古籍都是她的兄長文澈收集的——那家夥隻是有收藏的愛好而已,平時自己基本上不怎麼看,想不到竟然在現在這個時刻派上了用場。
在其中幾本古籍中,文佩找到了關於【大災炎】的記載。
相傳在久遠的歲月之前,第一隻【畜】開啟靈智、成為第一隻【妖】的時候,三界還尚未成型。【它】引導著其他【生靈】同樣開啟了智慧,其中成長最好的,就是【靈長類】。【靈長類】的智慧飛速進步,讓第一隻【妖】感到很開心,【它】教給了這些【靈長類】互相交流的方法、讓它們逐漸發展出了【文明】的雛形。
而根據記載這件事的那本古籍所描述的時間,恰好就是人類曆史上那13萬年的空白時期——或許曆史學家們和生物學家們早就查到了類似的記載,隻不過還沒有證據能證明這一切。畢竟學術是要求嚴謹的,不可能根據某一段記載或傳說就蓋棺定論。
文佩不關心這些,她不是曆史學家,也不是生物學家,隻想查明【大災炎】的源頭。
在人類的智慧逐漸趨於穩定之後,第一隻【妖】便離開了,接下來的記載中再也沒正麵出現過,隻是偶爾會提到一句【它】曾待過的地方,或者做出的什麼事情。
——比如,【它】創造了一座巨大的【門】,並在門上留下了信息,信息的大概意思是,願意追隨【它】的,可以打開這道門,去門裡麵的世界。
後來有傳說,這扇門的後麵,就是【仙界】。
有人、也有其它開啟了靈智的【妖】進入過這扇門——文佩一邊做著筆記一邊往下翻著,她發現不是隨便誰都能進入這扇門的,首先就是必須要有能推開這扇厚重大門的力量。關於這種【力量】的記載,古籍上並沒有記載太多,不過文佩猜測,這大概就是【術】與【咒】的雛形。
因為根據記載,那扇門【厚重如山嶽,沉穩似大地,上可至九霄,下可觸海淵】——雖然現在成仙不需要經過什麼【門】,但條件都是差不多的。達到【仙】標準的修為已經足以移山裂地,飛天入海,所以移動類似重量的【門】也不是不可能。
再後來,第一批進入【門】的【生靈】已經可以脫離肉身而存在,物質世界已經無法對他們產生任何限製,就在那個時期,【門】後爆發了一場戰爭。
最終的結果不得而知,隻知道【門】又多了一個,連接著另外一個空間,這個空間用來關押戰爭中戰敗的罪犯。罪犯被剝奪了身體,隻留下靈魂被丟進第二座【門】中,而這第二扇【門】的後麵,極有可能就是現在【鬼界】的雛形。
從這裡開始,古籍的記載有了一段時期的斷檔,當關於這段曆史的記載再次出現的時候,則是一條警告——
【無底深獄不得擅入】。
文佩猜測,這所謂的【無底深獄】,大概就是【鬼界】每隔一段時間就噴發出黑火的【第十九層地獄】。她這樣想的證據,是這條警告後麵的注解。
注解不是原文,是後來有人加上去的,大概意思是深獄的底部連通著另外一個世界,那裡的一切都超出人的想象,黑色的火焰不過是那個世界的【大門】,能夠穿過黑色火焰的,將探明萬物的真相。
寫下注解的人明顯沒有下去過,或者是下去了之後回不來了——不然後麵一定會留下什麼信息。當然,也有可能是深獄之下的世界太過匪夷所思,讓留下注解的這位不知該如何去形容。
總之這就是文佩查到的、關於【大災炎】的一切。說實話,她自己都覺得查了和沒查一樣——黑火的運作機製、如何產生和破解方法全都沒有,唯一得知的信息,就是【第十九層地獄】之下,還有著除了【三界】之外的另一個世界。
文佩將這些做好了筆記,隨後略顯疲勞地站了起來,看向了倉庫的門:“她還沒出來呢?”
“沒有……”穆小雅走累了,索性坐在了沙發上,喝著早已冰涼的薑茶。
“過去多久了?”
“十個小時。”
“外麵天亮了?”文佩打了個嗬欠——天亮了,【鬼】就該休息了。
“早就亮了……”穆小雅摘下了眼鏡——早在七個小時之前她就換下了隱形眼鏡,那東西長時間戴著太難受了——“我先睡會兒了,等她出來了喊我一聲……”
她是真累了,最近都沒好好地睡過一覺。“……一起吧。”文佩也累,她不打算當門衛,隨手拿過了幾個瓶瓶罐罐掛在了倉庫門的把手上,這樣隻要門開了,她倆立刻就能聽見。
做完這些,她坐在了沙發的另一端,眼睛一閉就睡了過去。穆小雅也不管彆的了,她真的得睡一會,不然遲早得去看心理醫生。
這一覺睡了不知道多久,等她們醒來的時候,發現柳垂蓮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的,正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黑著臉坐在她們對麵的沙發上,用幾塊布纏著自己的腳。
“醒了?”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穆小雅揉了揉眼睛,一腳踢醒了旁邊的文佩——她掛的那幾個瓶瓶罐罐根本就沒用,她倆誰都沒聽見開門的聲音。
“門上那堆瓶子是誰掛的。”柳垂蓮的心情明顯不太好。
“我。”文佩舉起了手,隨後打了個響指,桌上的【金壽】飛入了香爐,又被蒼白的鬼火點燃。
“醫藥費。”柳垂蓮朝她伸出了手,指了指自己的腳底,又指了指倉庫門的門口——那些瓶瓶罐罐碎了一地,碎片上麵還有血跡——
“拿去。”文佩剛睡醒,實在不想多說話,隨手丟了一把【金壽】過去。
“……我要陽間的錢。”
“……我哪有那玩意兒。”
辦公室中,一人一鬼打了起來,這倆一個是【城隍府】的代理府尹,一個是【侍仙閣】的天才【修士】,兩位打架並沒有使用任何法術,而是像街頭鬥毆一樣,扯衣服、抓頭發。
跟倆潑婦似的。
穆小雅被吵得煩了,索性出門拿了暖壺進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開水。喝了一口暖了暖身子,這才看兩位頭發披散得亂七八糟的【潑婦】衣衫襤褸地坐在地上,一個不停喘粗氣,一個不停吸著香爐裡的煙。
“打完了?”穆小雅優雅地喝了一口熱水,“結果呢?”
“郭怡萱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柳垂蓮揉著被扯疼的頭皮,嘴角也破了,她盤腿坐在地上,以一個訛人的姿態就是不起來,“她的靈魂早已被這種黑火侵蝕,秦月殺了她,倒不如說是給了她一個解脫。”
“……什麼意思。”文佩的情況也沒好哪去,蹲在沙發邊上捂著肚子,剛剛打架的時候被踢了好幾腳——這女人下腳可真狠。
“接下來我說的隻是推測,”一碼歸一碼,私怨是私怨,公事還是要公辦的,“【百鬼眾】早就和郭平聯係過了,他的身上也有被黑火侵蝕過的痕跡——彆問我證據,現在使用黑火的隻有【百鬼眾】,而且最好是【隻有】——如果還有彆人使用這種黑色火焰的話,那我們可真有的忙了。”
“黑火碰到的東西不是都會被燒乾淨麼,他怎麼還能活著?”穆小雅放下了杯子,察覺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
“這就是我要說的下一件事——我們概念中的【火】都是毀滅性的,屬於【咒】的分類,其具體運作原理就是利用高溫將物質或靈體分解。但這種黑火不一樣,它好像有著自己的靈智,可以選擇是否毀滅其接觸到的東西。比如……它的【使用者】。”
“你是說……”文佩聽明白了,比起穆小雅這個主要依靠【圖騰術】的【妖】,作為自然一部分的【鬼】對法術的理解要高一些,“黑火並非是通過【法術】從大自然那裡借來,而是……原本就存在,隻是【寄宿】在其【使用者】的身體裡?!”
“沒錯,有點類似於【你們】的【附身】,對吧?”柳垂蓮搶過了穆小雅手中的熱水杯,自己也喝了一口,“簡單地說,就是這種黑火,是【活的】,它有著屬於自己的一套獨立的生存係統——目前我調查出來的東西就是這些。”
“那應對的方法呢?”穆小雅有些佩服柳垂蓮這個女人了,短短十個小時,她就能調查出這麼多東西——聽說【仙界】和【鬼界】那邊也一直在研究【大災炎】,可至今為止也沒有什麼成果。
“抱歉,沒有。”柳垂蓮聳了聳肩膀,頗為無奈地說道,“大姐,我才剛剛開始研究,剛剛知道這玩意兒的基本概念,我哪知道該怎麼消滅這東西。”
“……你這樣說有什麼證據?怎麼能證明黑火有自己的靈智?”
“證據就是,那七個靈體已經徹底被毀滅了。”柳垂蓮指向了倉庫門,隨手一握,門軸立刻扭曲變形,轟然倒在了地上——
倉庫之內一片狼藉,好像經過了一場爭鬥一樣。
“黑火在我發現它的痕跡的時候就開始試圖毀滅那些靈體——對,那七個靈體全都被黑火侵蝕了——不過不知為何,黑火卻沒有攻擊我,似乎隻想掩蓋什麼一樣——是的,掩蓋,【它】在試圖隱藏自己。”
“我用了很多方法都沒能阻止,也沒能留下黑火的樣本,最後的結果,就是你們看到的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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