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舟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指尖蘸血,淩空疾書。
“滅!”
一字如雷,金光驟凝!
璀璨的金芒化作一柄利劍,瞬間貫穿抱嬰婦人影傀的頭顱!
“噗嗤!”
影傀的頭顱如西瓜般炸開,腐肉與黑血四濺,尚未落地便被金光淨化成飛灰!
賣茶郎影傀見狀,發出刺耳尖嘯,蝕骨鏈如毒龍般絞向楚雲舟咽喉!
楚雲舟不閃不避,竟將文心玉冊橫於胸前。
“鐺!”
蝕骨鏈狠狠抽在玉冊上,火星迸濺!
玉冊不知是何種材質,雖然劇烈震顫,卻也將這一擊的力道儘數擋下。
且並無傷痕。
趁影傀攻勢稍滯,楚雲舟左手如電,一把抓住歪斜的鎖魂釘。
反手一刺!
“噗!”
漆黑的釘身儘數沒入賣茶郎影傀的胸口!
影傀身形驟然僵直,瞳孔中幽綠毒光瘋狂閃爍。
“不……不可能……”
它嘶啞低吼,卻見釘身血紋如活物般蠕動,瞬間爬滿它的全身!
“啊!”
淒厲的慘嚎聲中,影傀的身軀如蠟般融化,轉眼化作一灘腥臭黑水!
鎖魂釘“當啷”墜地,釘尖毒光黯淡,
竟是被影傀體內的魔毒反噬,暫時失去了效力。
“楚!雲!舟!”
趙老爺目眥欲裂,枯瘦的手指死死摳進掌心,黑血順著指縫滴落。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如此強大的影傀,竟會死在鎖魂釘下!
趙老爺見大勢已去,眼中癲狂之色驟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恐懼。
他猛地轉身,黑袍翻飛,朝著巷口陰影處狂奔而去。
“想逃?”
楚雲舟指尖蘸血,淩空疾書!
“鎮!”
一字落成,金光如天羅地網,瞬間籠罩趙老爺周身!
文氣化作無形枷鎖,將他四肢死死禁錮,連指尖都無法顫動分毫。
楚雲舟緩步上前,每一步都似踏在趙老爺心尖上。
他染血的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眸中金芒如劍,直刺趙老爺神魂:
“趙永昌。”
聲音不重,卻似九幽寒冰,凍徹骨髓。
“你以活人飼鬼,勾結魔教,殘害青州百姓。”
“今日,你的命……”
他抬手,明心劍自半空飛落,穩穩懸於趙老爺眉心前三寸。
劍鋒“誅邪”二字血光流轉,映得趙老爺麵如死灰。
“到此為止。”
趙老爺突然嘶聲大笑,嘴角裂開至耳根,露出森白牙齒:
“楚雲舟!你以為殺了我就能終結一切?”
趙老爺瘋狂大笑:
“你殺了我又如何?噬心殿不會放過你!左護法已在路上!”
話音未落,他七竅突然湧出黑血,倒地身亡。
竟是左護法遠程催動了血契反噬!
趙老爺的笑聲戛然而止,麵容驟然扭曲。
他雙目圓睜,七竅之中黑血狂湧,皮膚下的血管如活物般蠕動,轉眼間便化作蛛網般的黑紋爬滿全身。
“嗬……嗬……”
他喉嚨裡擠出幾聲嘶啞的喘息,枯瘦的手指死死摳住自己的脖頸,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從體內撕扯他的血肉。
“砰!”
趙老爺的身軀重重倒地,如同一具被抽乾生機的乾屍,迅速腐朽成灰。
黑血滲入地麵,竟腐蝕出一個人形的焦痕,散發著刺鼻的腥臭。
一縷黑煙自趙老爺屍身上騰起,在半空中凝成一張模糊的鬼麵,發出沙啞如鏽鐵摩擦的聲音:
“楚雲舟……”
“殺我噬心殿之人,此事必不可能善了!”
黑煙猛地炸開,化作無數細小的血色符文,消散於風中。
趙老爺屍身上的黑煙剛剛散去,天空驟然陰沉。
厚重的烏雲如墨汁般翻湧,頃刻間遮蔽了整片天光。狂風驟起,卷著沙塵與枯葉,在街道上呼嘯盤旋。
集市上的百姓紛紛抬頭,驚恐地望著突然變色的天空。
“天怎麼黑了?!”
“快跑!要下暴雨了!”
人群慌亂四散,攤販們手忙腳亂地收拾貨物,孩童被母親緊緊摟在懷裡,哭聲與驚叫交織成一片。
但楚雲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
烏雲深處,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浮現。
他踏空而行,每落一步,腳下便綻開一朵血色蓮花,蓮瓣滴落黑血,觸地即燃,燒出焦黑的蝕痕。
他就是左護法。
噬心殿三大護法之首!
他身披暗紅血袍,袍上繡著無數扭曲的鬼麵,每一張臉都在無聲哀嚎。
青銅獠牙麵具遮住了他的麵容,隻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睛,瞳孔深處似有萬千冤魂沉浮。
他的聲音沙啞如地獄惡鬼,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
“楚雲舟……”
“殺我噬心殿之人,必受萬鬼噬心之苦!”
話音未落,他緩緩抬起枯瘦如爪的右手。
“轟!”
整條街道的地麵突然龜裂,無數血手從裂縫中探出,抓向楚雲舟的腳踝!
楚雲舟瞳孔驟縮,猛地後撤一步,同時指尖凝聚文氣,在虛空中寫下。
“鎮!”
金光如瀑,傾瀉而下,將襲來的血手儘數鎮壓!
但左護法冷笑一聲,袖袍一揮。
“哢嚓!”
楚雲舟的金光竟如玻璃般碎裂!
血手再次暴起,這一次,它們直接纏上了楚雲舟的雙腿!
“呃!”
楚雲舟悶哼一聲,隻覺一股刺骨寒意順著經脈直衝心脈,左腕黑紋瘋狂跳動,毒素再次蔓延!
左護法居高臨下,血眸中閃過一絲譏諷:
“區區儒修,也敢與我噬心殿為敵?”
他緩緩抬手,掌心凝聚出一顆漆黑如墨的血雷,雷光中隱約可見無數扭曲的鬼臉,發出淒厲的尖嘯。
“噬魂血雷!”
血雷脫手而出,直取楚雲舟眉心!
楚雲舟咬牙,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文心玉冊上。
“嗡!”
玉冊金光暴漲,化作一麵金色光盾,擋在身前!
“轟!”
血雷與金盾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氣浪掀翻了整條街的攤位,磚瓦飛濺,煙塵彌漫!
待煙塵散去。
楚雲舟單膝跪地,嘴角溢血,玉冊上的金光黯淡了幾分。
而左護法依舊懸浮於空,血袍獵獵,仿佛方才一擊隻是隨手為之。
他俯視著楚雲舟,聲音冰冷,
“垂死掙紮。”
左護法淩空而立,血袍翻湧,掌心再次凝聚一顆“噬魂血雷”。
雷光中,鬼臉扭曲,尖嘯刺耳,仿佛萬千怨魂被囚禁其中,嘶吼著渴望撕碎一切生機。
楚雲舟單膝跪地,文氣耗儘,玉冊金光黯淡,嘴角血跡未乾。
他抬眸,死死盯著那顆越來越近的血雷,指尖微微顫抖,卻仍緊握玉冊。
“要死了嗎……”
就在血雷即將砸落的刹那。
“轟!”
一道刺目的金光自天穹劈落,如天罰之劍,硬生生將血雷斬成兩半!
爆炸的氣浪掀翻整條街道,煙塵四起,碎石飛濺!
左護法瞳孔驟縮,猛地抬頭。
隻見一道身影踏空而來,玄色官袍獵獵,腰間紫金魚袋在風中輕晃,手中一柄鎏金短戟寒光凜冽。
禦史·沈墨。
他麵容冷峻,目光如刀,聲音低沉而威嚴:
“噬心殿左護法,你越界了。”
左護法臉色微變,但很快獰笑出聲:
“皇城司的狗,也敢管我噬心殿的事?!”
禦史沈墨目光如電,袖袍一振。
“咻!咻!咻!”
三枚“鎮魔釘”破空而出,釘身纏繞刺目金光,分彆襲向左護法眉心、心口、丹田三處大穴!
每一枚釘尖都刻著細密的降魔符文,所過之處,空氣都被灼出淡金色的軌跡。
左護法冷哼一聲,血袍驟然鼓蕩,袖中湧出濃稠血霧,瞬間在身前凝成一麵“百鬼盾”。
盾麵上,數十張扭曲的鬼臉嘶吼著張開血口,竟將鎮魔釘一口吞下!
“嗤!”
金釘入腹,鬼臉頓時劇烈抽搐,盾麵浮現蛛網般的裂痕,黑血從縫隙中滲出。
但左護法隻是微微後退半步,血袍一甩,盾牌轟然炸裂,將殘餘的金光徹底湮滅。
他舔了舔嘴角,眼中閃過一絲譏諷:
“皇城司的鎮魔釘,不過如此。”
禦史並不答話,雙手迅速結印,口中低誦真言。
“天羅地網,鎮!”
霎時間,空中浮現無數金色符文,交織成一張遮天巨網,朝著左護法當頭罩下!
每一道符文都如活物般遊動,隱約可聞龍吟虎嘯之聲。
左護法瞳孔驟縮,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掌心。
“萬魂幡,起!”
血霧翻騰間,一麵丈許高的黑幡憑空顯現,幡麵上千魂哭嚎,化作滾滾黑潮迎向金網!
“轟!!!”
兩股力量相撞的瞬間,整條街道的青石板寸寸崩裂,碎石浮空!
靠近戰圈的幾間民宅瓦片齊飛,窗欞“哢嚓”斷裂,卻詭異的沒有半點聲響傳出。
原來禦史早在現身時,就以“禁聲結界”封鎖了這片區域!
趁著爆炸的煙塵未散,禦史身形如電,短戟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直取左護法咽喉!
戟鋒未至,淩厲的罡風已在地麵犁出三尺溝壑!
左護法倉促間側身閃避,卻聽“哢嚓”一聲脆響。
青銅麵具被戟風掃過,裂開一道縫隙!
麵具下,露出半張蒼白腐爛的臉,潰爛的皮肉間隱約可見蠕動的蛆蟲。
“你!”
左護法暴怒狂吼,袖中突然甩出九根“蝕骨鎖鏈”,如毒蛇般纏向禦史四肢!
每根鎖鏈末端都帶著倒刺,刺尖泛著幽綠毒光,赫然是噬心殿秘製的“喪魂毒”!
禦史右腿瞬間被三道鎖鏈絞住,倒刺狠狠紮向膝骨。
千鈞一發之際,他左手並指如劍,在虛空寫下血淋淋的“破”字:
“滅!”
“轟”的一聲,所有鎖鏈齊齊崩斷,毒刺尚未觸及皮肉,就被浩然正氣灼成黑煙!
趁此間隙,禦史袖中突然飛出一枚青銅虎符。
虎符迎風便長,眨眼化作房屋大小,表麵浮現出萬千兵將虛影,齊聲怒吼:
“鎮!”
左護法剛要遁走,四周突然升起四麵金光高牆,將他死死禁錮其中!
他瘋狂捶打結界,血袍下的軀體開始扭曲膨脹,皮膚下鼓起無數蠕動的肉瘤。
“想自爆?”
禦史冷笑,反手拍出一張紫金符籙,符上“封魔”二字亮如烈日:
“禁!”
符籙貼額的瞬間,左護法渾身血肉如遭雷擊,所有鼓脹的肉瘤紛紛乾癟下去。
最終,他像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隻剩一雙血眸還在不甘地轉動
禦史收戟,看向狼狽起身的楚雲舟,淡淡道:
“楚秀才,你惹的麻煩不小。”
楚雲舟擦去嘴角血跡,拱手一禮:
“多謝大人相救。”
禦史微微頷首,目光掃過其左臂黑紋:
“噬心殿的毒?三日內不解,必死無疑。”
說罷拋來一隻青玉瓶:“皇城司的‘清靈丹’,可暫壓毒性。”
遠處,皇城司黑甲衛已開始清理戰場,抹去鬥法痕跡。
禦史拎起昏迷的左護法,最後留下一句:
“趙家與噬心殿勾結之事,朝廷自會清算。”
“而你,若想活命,三日後卯時,城南文廟見。”
黑影一閃,禦史與黑甲衛皆消失無蹤。
唯餘楚雲舟立於廢墟中,握緊藥瓶,望向他們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