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血手利爪破空而至，楚雲舟足尖一點，身形疾退！
同時，他劍指一引，厲聲喝道。
“金光陣，起！”
“嗡！”
荒山地麵殘餘的金紋驟然亮起，雖不如先前璀璨，卻仍如蛛網般交織成陣！
三步之內，殘存的金線如遊蛇竄起，纏向血手雙足；
七步之距，僅剩的兩道“鎮”字符文化作鎖鏈，橫攔在楚雲舟身前；
陣眼處，黯淡的文心劍虛影勉強凝形，劍鋒直指血手咽喉！
“嗤啦！”
血手利爪撕碎第一道金鏈，陰氣與文氣碰撞，炸開一圈刺目的光爆！
氣浪掀得楚雲舟衣袍獵獵，腕間黑紋再度灼痛。
他攻勢稍滯，卻又獰笑著再度揮爪。
“哢嚓！”
第二道金鏈應聲而斷！
但就在血手即將突破最後防線的刹那，陣眼處的文心劍虛影突然金光暴漲！
“嗖！”
劍影如電，直刺血手心口！
血手猛地側身，劍鋒擦著他胸前鬼圖掠過，撕開一道焦黑裂痕！
鬼圖中竄出幾縷黑血，濺在地上竟腐蝕出“滋滋”白煙。
“呃啊！”
血手吃痛暴退，低頭看著胸口的傷痕，眼中猩紅更盛：
“殘陣也敢逞凶？！”
楚雲舟嘴角溢出一絲血跡，卻冷笑回應：
“殺你，足矣。”
血手獰笑一聲，掌心驟然凝出一顆赤黑交織的“血煞雷”，雷球表麵冤魂纏繞，發出淒厲尖嘯！
“楚雲舟，你的破陣該碎了！”
他猛地俯身，一掌將血煞雷拍入地麵！
“轟！！！”
整座荒山劇烈震顫，地底陰氣如火山噴發般炸裂！
三步之內，金光陣的金線如遭雷擊，寸寸崩斷，化作點點金芒消散；
七步之距，殘餘的“鎮”字符文被陰氣腐蝕，符文扭曲潰散；
陣眼中央，文心劍虛影發出一聲悲鳴，劍身裂紋蔓延，最終“砰”地炸成漫天金屑！
“轟！！！”
氣浪衝擊之下，楚雲舟被震退數步，喉頭一甜，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地麵龜裂，黑霧如潮水般從裂縫中湧出，瞬間吞沒殘存的金光。
整座大陣，徹底湮滅！
血手踏著翻湧的黑霧緩步逼近，鬼麵下的瞳孔泛著嗜血的紅光：
“現在，你還有什麼手段？”
他指尖血煞再聚，五道猩紅絲線如毒蛇般遊出，直指楚雲舟心口：
“我要把你的文心。一寸寸撕碎！”
楚雲舟踉蹌後退，腳下碎石滾落，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
血手指尖的五道猩紅絲線已逼至胸前，如毒蛇吐信，陰冷刺骨！
文心玉冊在懷中瘋狂震顫，金光黯淡。
“砰！”
楚雲舟咬牙揮袖，以殘餘文氣凝成一道薄如蟬翼的金色屏障！
“嗤！”
血線刺入屏障，如熱刀切油，瞬間貫穿！
一縷血線擦過他的肩膀，衣衫撕裂，皮肉頓時被腐蝕出一道焦黑傷口！
黑血順著手臂滴落，腕間黑紋如活物般蠕動，毒素開始蔓延
他猛地側身，避開直取心臟的血線，同時並指如劍，試圖斬斷絲線。
“鐺！”
指尖文氣與血線相撞，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血線未斷，反將他震得虎口崩裂，鮮血淋漓！
血手狂笑：“垂死掙紮！”
說罷，血手再次迅猛出擊。
五道血線突然交織成網，如天羅地網般罩下！
楚雲舟避無可避，隻能硬抗！
“轟！”
血網絞殺，他周身文氣如風中殘燭，幾欲熄滅！
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胸前衣襟。
血手的五指如鉤，血煞之氣化作五道猩紅利刃，直逼楚雲舟眉心、咽喉、心口。
“死吧！”
死亡的陰影籠罩而下，楚雲舟眼前甚至浮現出過往的走馬燈。
城南集市的熱鬨喧囂，母親燈下縫衣的剪影，文心玉冊上的字字金言……
突然！
死亡逼近的刹那，楚雲舟腦海中驟然閃過那位白袍老者的聲音。
“小子，你體內那十縷文氣，若擰成一股繩，會如何？”
記憶中的老者撫須輕笑，眼中似有深意。
電光火石間，楚雲舟福至心靈！
他猛地一咬舌尖，強提精神，心神沉入丹田。
隻見二十縷文氣如遊魚般散落各處，雖比從前凝實，卻仍各自為戰。
“擰！”
他心中暴喝，以意念為引，將二十縷文氣強行絞纏！
【文氣暴走，經脈將裂！】
文心玉冊瘋狂震顫，冊頁間浮現血色警示。
但楚雲舟此刻已顧不得許多！
“嗤！”
二十縷文氣如麻繩般擰成一股，化作一道璀璨金流，自丹田狂湧而出！
楚雲舟雙目金芒暴漲，指尖並劍，迎著血手利刃直刺而去！
“破！”
“轟！”
金流與血煞相撞，爆出驚天動地的氣浪！
血手利刃如琉璃般寸寸崩碎，黑血自他五指指尖狂噴！鬼麵“哢嚓”裂開，露出半張蒼白扭曲的臉。
那黑紋正瘋狂褪去！
地麵金紋複蘇，被碾碎的金光陣竟從裂縫中再度亮起！
血手踉蹌暴退，鬼麵徹底碎裂，露出半張蒼白扭曲的臉。
他死死盯著楚雲舟，眼中猩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驚駭。
“不可能！你區區凡塵境，怎會‘文氣合一’？！”
他聲音嘶啞，指尖顫抖地指著楚雲舟：
“你用了什麼邪法？！透支精血？燃燒壽元？！”
他太清楚“文氣合一”意味著什麼。
那是明心境修士才能觸及的境界！
楚雲舟此刻七竅滲血，麵色慘白如紙，但眸光卻亮得驚人。
他緩緩抬起染血的手指，聲音沙啞卻字字如釘：
“對付你，何需邪法？”
“我不信！”
血手突然撕開衣襟，露出心口完全顯露的鬼圖，獰笑道：
“任你天資絕世，今日也要死在‘百鬼噬心’之下！”
他猛地一掌拍向自己心口，鬼圖中所有鬼臉齊齊尖嘯，化作一道漆黑鬼潮撲向楚雲舟！
血手雙臂大張，胸口鬼圖中的百鬼已然掙脫束縛，化作鋪天蓋地的漆黑鬼潮！
陰風怒號，鬼哭淒厲，整座荒山瞬間被黑暗吞噬。
他盯著被鬼潮籠罩的楚雲舟，眼中儘是勝券在握的猙獰：
“楚雲舟，能死在我這‘百鬼噬心’之下，你該感到榮幸！”
鬼潮所過之處，地麵腐蝕龜裂，草木瞬間枯死，連山石都化作齏粉！
他曾以此術，
坑殺過明心境修士，將其魂魄生生撕碎，煉入鬼圖；
覆滅過整個鏢局，七十二口人一夜之間化為枯骨；
就連趙老爺，也是因畏懼此術，才甘心為他驅使！
文心玉冊在鬼潮中劇烈震顫。
楚雲舟周身的金光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血手仰天狂笑，聲音沙啞如惡鬼嘶鳴：
“你的文氣，你的機緣，你的性命。都將成為我鬼圖的養料！”
然而，就在鬼潮即將吞沒楚雲舟的刹那。
他染血的手指，突然按在了文心玉冊上！
冊頁上一行從未顯現的血字，此刻清晰浮現在楚雲舟心神處：
【文心照鬼，可斬幽冥】
楚雲舟眸光驟亮，嘶聲喝道：
“以我文心！”
他猛地將玉冊拍向胸口，二十縷擰合的文氣轟然爆發！
“轟！”
璀璨金光如烈陽破曉，瞬間刺穿漆黑鬼潮！
金光如潮，自楚雲舟胸口奔湧而出，所過之處，漆黑鬼潮如冰雪消融。
他指尖染血，淩空書寫。
“安！”
一字落成，金芒如雨，灑向那些猙獰鬼影。
刹那間，鬼麵扭曲的怨魂們突然停滯，赤紅的眼瞳中，暴戾之氣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茫然，繼而化作解脫的淚光。
第一隻鬼影，是個瘦弱少年，衣衫襤褸，脖頸處一道血痕。
他怔怔望著金光，忽然咧嘴一笑，對著楚雲舟無聲作揖，身形漸漸淡去。
文心玉冊上，悄然浮現“青州東巷，賣炭童，庚子年枉死”一行小字。
第二隻鬼影，是個婦人，懷中還抱著個嬰孩。
她低頭親吻嬰孩額頭，再抬頭時，眼中血淚已乾，衝著楚雲舟輕輕點頭，化作點點螢火消散。
玉冊再添一筆：“臨河村，張氏母子，癸卯年溺亡”。
第三隻、第四隻……
無數鬼影在金光中褪去戾氣，露出原本的麵容。
有白發老者拄杖微笑，有青年書生拱手致謝，有稚童蹦跳著揮手告彆……
他們的口型無一不在說著：
“謝謝。”
“多謝小哥。”
“不……這不可能！”
血手跪倒在地，胸口鬼圖瘋狂扭曲，那些被超度的亡魂每消散一個，鬼圖就裂開一道縫隙！
黑血如泉湧出，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
他絕望地抓向空中消散的螢火：
“回來……我的力量……啊！！！”
楚雲舟立於金光中，看著最後一隻小鬼。那是個不過五六歲的女孩，頭上還紮著歪歪扭扭的小辮。
她怯生生地走近，突然伸手，虛虛地碰了碰楚雲舟染血的衣角。
玉冊浮現：“趙府丫鬟，小荷，六歲，戊戌年凍斃”。
小女孩仰起臉，露出一個乾乾淨淨的笑容，唇瓣開合：
“哥哥好看。”
說罷，化作一縷金煙，嫋嫋升空。
“滴答。”
一滴淚毫無征兆地從楚雲舟眼角滑落，砸在玉冊上，將那行字染得微微發亮。
血手站在不遠處，青銅鬼麵下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豢養的百鬼，一個接一個被金光超度，化作金煙升騰。
“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