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生情？”
崔熙熙對這個答案顯然不滿意，或者說沒理解，“就因為他在家待得久？爸媽都喜歡他？”
她說著，也點點頭，“跟他相處久了，其實，也確實能看得出他至少做的還不錯。”
不過，崔熙熙的日久生情做的不錯，和崔雪顏的日久生情做的不錯，顯然是天差地彆的。
崔雪顏沒解釋，語氣帶著一絲探究，“我以為你會跟我說一些他的缺點。”
崔熙熙愣了一下，隨即撇撇嘴，目光也投向排隊的方向，聲音低了下去，“他這人……是挺討厭的，嘴巴毒，還老愛管我……不過……”
她頓了頓，像是承認一件很困難的事，“他確實……挺會照顧人的。以前你不在家，我總在外麵瘋玩，家裡水管爆了，或者爸酒局半夜不舒服去醫院、甚至我惹出來一些小麻煩……都是他二話不說去處理的。”
“爸媽……都很信任他。”
她一口氣說完，像是卸下了什麼包袱，又有些彆扭地補充道：“我就是實話實說，沒有誇他的意思！”
崔雪顏靜靜地聽著，墨鏡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緒。
她沒想到崔熙熙會說出這樣一番話，雖然語氣彆扭，但字裡行間，是承認了宋潛的可靠和付出。
她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開口：“我以為你會反對我和他在一起。”
“有什麼好反對的……”崔熙熙低下頭，用腳尖碾著地上的小石子，“他優點缺點都擺在那裡，我又不瞎。”
她看著遠處，宋潛終於排到了窗口，正掏錢買票，還跟售票員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又去旁邊的小賣部買了幾瓶冰水，提著塑料袋往回走。
每一步都踏踏實實，沒有花哨的動作，沒有討好的笑容，卻讓人無端地感到安心。
“隻要你喜歡就行，你們過的好，就可以了。”
“姐，你比我成熟，我知道你做的決定不會輕易更改的，而且……你比我聰明。”
但是崔熙熙沒說的是，假如二人哪天分手了，那就彆怪她不客氣了。
宋潛過來的時候，姐妹二人也默契的沒有再說話了。
很快，三人坐上了上山的纜車。
纜車空間不大，宋潛和崔雪顏很自然地坐在了一邊，崔熙熙獨自坐在對麵。
看著對麵並肩而坐的兩人，崔熙熙的心口還是不可避免地刺痛了一下，像是被細小的針紮過。
但她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握緊了拳頭，用疼痛提醒自己，說好了不能再難過了！不能再丟人了！
至少要裝的毫不在意才行！
她迅速調整著呼吸，努力讓表情看起來輕鬆自然。
纜車緩緩上升，山下的景色逐漸縮小。
突然，宋潛站起身，坐到了崔熙熙這邊。
崔熙熙身體瞬間繃緊，肩膀不經意間碰到了宋潛的手臂，隔著薄薄的衣料，傳來溫熱的觸感，讓她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他坐過來乾嘛？！
就在她胡思亂想、心慌意亂之際，隻見宋潛拿出手機，對著對麵的崔雪顏舉了起來，
“看這邊。”
原來……隻是要給姐姐拍照？
崔熙熙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隨即湧上一股說不清是失落還是自嘲的情緒。
她忍不住譏諷道，“喲，宋大攝影師上線了？真是個合格的陪玩啊！”
宋潛沒理她的陰陽怪氣，拍了幾張後，直接把手機遞給她，“拍得差不多了，你幫我們拍幾張合照，媽交代的任務，要返圖打卡。”
崔熙熙不情不願地接過手機，看著鏡頭框裡並肩而坐的兩人。
崔雪顏摘下了墨鏡，唇角帶著一絲清淺的笑意，眼神溫和地看向鏡頭。
宋潛的表情帶著輕鬆的笑意，身體下意識的、出乎自然的微微傾向崔雪顏的方向。
陽光透過纜車的玻璃窗灑在他們身上，畫麵定格，和諧得刺眼。
崔熙熙按下快門的手指有些僵硬，看著屏幕裡那兩張般配的臉，一瞬間有些恍惚。
仿佛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和某個人並肩而立的畫麵。
不過那時候拍攝的是媽媽，照片裡的自己也是很不樂意的表情。
“好了沒？”宋潛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崔熙熙把手機丟還給他，“自己看！”
宋潛拿過手機翻看，眉頭微皺：“嘖，你這技術……”
“是你自己不會擺姿勢！怪誰！”崔熙熙立刻嗆聲，然後把臉撇向了一旁。
宋潛沒回嘴，突然舉起手機，對著崔熙熙拍了一張。
“喂！你乾嘛！”崔熙熙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躲，“你想拍我的醜照勒索我嗎？！”
“給你展示一下真正的技術。”宋潛語氣不容置疑，然後把手機屏幕轉向她，“喏，你的。”
屏幕上，是崔熙熙在纜車裡，背景是連綿的青山和藍天。
她微微側著頭，陽光勾勒著她精致的側臉輪廓，眼神有些倔強和生氣。鵝黃色的運動服襯得她皮膚白皙。雖然表情有點呆，但……意外地很好看，很有活力。
崔熙熙看著照片裡的自己，沒想到宋潛鏡頭下的自己會是這樣……好像也沒那麼糟糕？
“還……還行吧。”她強裝鎮定，把手機推開，但耳根卻悄悄紅了點。
宋潛收回手機。
氣氛似乎在這一來一往的拍照和鬥嘴中，變得不那麼緊繃，甚至有了一絲難得的融洽。
崔熙熙看著宋潛終於能像朋友一樣跟自己說話了，心裡也鬆了口氣，算是……好事吧。
她挑剔著宋潛的拍照技術，宋潛則狡辯是她自己狀態不好，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像極了從前偶爾沒有爭吵時的拌嘴。
而坐在對麵的崔雪顏，始終安靜地看著他們鬥嘴，臉上帶著淡淡的、幾乎看不出的笑意。
她的眼神平靜無波，沒有審視，沒有猜忌，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擔憂或醋意。
那是一種絕對的、掌控全局的從容。
仿佛眼前的一切互動，都隻是水麵泛起的微小漣漪，絲毫動搖不了水底的深沉與穩固。
崔熙熙看著姐姐那沉靜如深潭、又帶著鬆弛感和包容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無力感。
她知道，自己永遠也學不來姐姐這份氣度。
她容易衝動，容易嫉妒，心胸……似乎也沒那麼開闊。
也許……真的沒人會喜歡這樣的自己吧？她低下頭，看著纜車外飛速掠過的山林，輕輕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