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事局某訓練室,吳協趴在地上,全身的骨頭像是被拆散重組過一般。
小十六的腳尖在他眼前晃悠,他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今天就到這裡。”小十六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明天繼續。”
腳步聲漸漸遠去,吳協這才大口喘氣。
他艱難地翻過身,仰麵朝天,看著頭頂那盞搖搖欲墜的燈泡,燈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爺爺的…”他低聲咒罵,嘴角的傷口又滲出血來。
這已經是連續第十八天的高強度訓練了。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的教官,簡直就是一個活閻王。
天天罵他是廢物,以看他痛苦為樂,每天變著花樣折騰他。
吳協的身體罷工了,腦子卻沒閒著,他腦海中浮現出那些老狐狸的麵孔——吳二佰、霍仙姑、汪家的首領汪先生、裘德考那個外國佬。
“什麼辦法能讓這些人,一個不落地去巴乃?”吳協喃喃自語。
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他好多天了。
隻有小嘍囉兵進張家樓有什麼意思,這些禍頭子都進去才行。
此事的難點在吳二佰和汪先生。
突然,一個靈光乍現,他猛地睜開眼睛。
“如果,張家樓裡有汪臧海……”這個餿主意一冒出來,他就控製不住自己。
他慢慢坐起身,靠在牆上,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可能性。
咋聽挺離譜,但是……
“越離譜,越有人信。”吳協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特彆是對那些已經走火入魔的人來說……”
吳協熬夜編纂了故事的基本版本:汪臧海晚年找到張家樓的位置。破解了裡麵的機關,把自己藏在了張家老祖宗的青銅雕花大棺材裡…
張小五收到這個方案的時候,驚訝於他的腦洞,然後默默替他補全了漏洞。
將四姑娘山進入張家樓的密碼,通過內線,已經傳給了張子峰。
同時將消息一點點放出去,像撒餌一樣謹慎。
起初,隻是一些小角色在談論。然後,像野火一樣,消息迅速蔓延開來。
傳著傳著,就離了大譜:
“巴乃十萬大山中有一座張家樓!”
“出人意料!汪臧海和張家某老祖分享一個棺材!!”
“驚!!!汪臧海和張家某老祖有一腿,是契兄弟!”
“有圖有真相!!巴乃張家樓是汪臧海和張家某老祖晚年隱居之所!!”
“人鬼情未了!張家老祖去世之後,汪臧海選擇沉睡!!”
張家的大小張們破防了:“!!!”
發生了什麼???哪個癟犢子壞我家老祖閨譽!
自有大聰明開始剝絲抽繭,到後來所有人都相信了,連編故事的吳協自己,都覺得很有道理!
汪家印度總部,汪先生聽完手下的彙報,他沉默良久。
“雖然離譜……”汪先生終於開口,“但不排除可能性。”
他那行蹤成謎的老祖宗啊,也許真在張家的地盤,要是他,他也這麼乾!
“首領,這明顯是有人故意散布的謠言…”汪琳小心翼翼地說。
汪先生冷笑一聲:“越是明顯的謠言,越可能藏著真相。九門那邊什麼動向?”
“在集結人手,往巴乃移動。”
汪先生眯起眼睛,“準備人手,咱們也去巴乃。”
與此同時,吳二佰的院子裡。
“二爺,這消息太荒謬了。”二京搖頭道。
吳二佰卻盯著手中的茶盞,若有所思:“保不齊是真的。汪臧海那老狐狸,什麼事乾不出來?”
“可是……”
“準備一下。”吳二佰放下茶盞,“這一次,咱們也去湊湊熱鬨。”
霍家彆院,霍仙姑聽完彙報,直接斷言:“一定是真的。”
“老太太,這……”
“你們不懂。”霍仙姑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汪臧海和張家的恩怨,遠比你們知道的複雜。霍小幺,把秀秀找來。”
是時候了。
片刻之後,霍秀秀紅著眼眶,看著霍仙姑將翡翠扳指戴在她手上。
“奶奶,您真的要去?”
霍仙姑一身素色旗袍,銀發梳得一絲不苟:“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進入張家樓就是我的命。”
她撩了撩霍秀秀額頭的發絲,“你的使命就是帶著霍家人逃離九門的宿命,永遠彆回來。”
第二天,霍家年輕一代飛往美國。
霍仙姑獨自帶領自家隊伍前往廣西。
裘德考聽到消息後,興奮地拍桌而起:“我就知道!張家樓裡有長生的秘密!”
往日寂靜的巴乃,如今各路人馬集結,仿佛一場詭異的盛會。
村長阿貴帶著閨女雲彩在村口殷勤地接待著來客。
霍家的車隊最先到達。
十五輛黑色越野車整齊地停村中,車門齊刷刷打開,二十餘名身著黑衣的霍家精銳魚貫而出。
最後下車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她拄著一根銀色拐杖,步伐卻穩健有力。
“老太太,都安排好了。”一個中年男子恭敬地遞上一部衛星電話,“美國那邊已經接到人了。”
霍仙姑接過電話,聽著那頭傳來的彙報,臉上露出些許笑意。
羊角湖畔,吳二佰坐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裡,麵前攤著一張古老的地圖。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緩緩移動,最終停在一個標記著紅色叉號的位置。
“張家樓……”吳二佰眯起眼睛,“裡麵到底有什麼?”
帳篷外傳來腳步聲,二京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二爺,霍家的人已經到了,裘德考已經將衛星地圖交給她了,他們準備明天探山。”
吳二佰點點頭:“我們的人安排好了嗎?”
“都按您的吩咐,他們已經和霍當家彙合了。” 二京猶豫了一下,“二爺,我們不進去嗎?”
吳二佰冷笑一聲:“急什麼?張家樓哪有那麼好進?你看對麵裘德考那個老家夥多穩當。讓霍仙姑先去探路。”
“通知弟兄們,提高警惕。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報告。”
七天過去了,進入張家樓的人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消息傳回。
吳二佰的營地氣氛越來越緊張。
“二爺,太奇怪了。”二京說,“霍家、咱們的人、還有裘德考的人,加起來上百號人,怎麼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吳二佰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心中的不安不斷擴大。
“不對勁…收拾東西,我們撤。”
就在這時,營地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吳二佰猛地轉身,隻見一隊身著製服的人已經包圍了整個營地。
“國安!不許動!”
二京下意識要掏槍,被吳二佰一把按住。
吳二佰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迎向來人。
“這位同誌,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是正規的考古隊……”
為首的隊長陳鋒冷笑一聲,亮出逮捕令:“吳二佰,涉嫌組織非法盜墓、組織非法人體實驗、組織黑社會活動。跟我們走一趟吧。”
吳二佰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環顧四周,發現每個出口都已經被封鎖。更令他心驚的是,這些國安人員顯然對他們的底細了如指掌。
“你們…早就盯上我們了?”吳二佰聲音發乾。
“不隻是你們。”陳鋒冷冷道,“一個都跑不了。”
當吳二佰被押上警車時,他最後看了一眼羊角湖。
湖麵浮起薄霧,讓整座山林看起來,多了幾分朦朧的神秘之感。
他突然明白了什麼,發出一聲苦澀的笑。
“好一個請君入甕……”
同一時刻,京城,張子峰正在燒毀最後一批文件。
他的動作很穩,但額頭上密布的汗珠暴露了內心的緊張。
當最後一張紙化為灰燼,他長舒一口氣,拿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儘。
然後,他走到窗前,望著遠處的城市燈火。
“結束了。”他喃喃自語。“父親呐……”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張子峰慢慢走回到書桌前,從抽屜裡取出一把老式手槍。他猶豫了一下,然後緩緩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當國安人員破門而入時,隻看到了一具逐漸冷卻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