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根張府,張小二獨自坐在院中沉思。
四十九個大小張,在秦嶺清掃那個所謂的神樹,不僅在樹下修煉了一番,還得到了天道的功德。
張小二彼時坐鎮京城,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他卡在第五層有段時間了,一定是常務副族長的庶務,耽誤了他的修行。
怎麼辦,好想辭職。
之前是誰說要接他的班來著,是小十九?還是二十一?
孩子大了,需要好好曆練一番了。
他也是為他們好。
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解雨臣緩步走來,“坐在這乾什麼?”
張小二盯著他那張貌美如花的臉許久,突然道:“我要去西湖。”
“找族長?”
“嗯。我安排一下,後天出發,你”
“一起吧,之前說好要找小姑奶奶玩兒的。”解雨臣說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正好去拜訪一下舊友。”
張小二和解雨臣抵達西湖畔張府的時候,張啟靈正抱著小黑貓在煮茶。
這位也算是茶道的超級愛好者了,每天不喝兩壺,便覺得生活沒有滋味。
“來了?”他說。
張小二和解雨臣盯著他那頭微卷的黑發,遲疑了一秒,族長竟然燙頭了?
稀奇的事兒,年年有。
張小二剛見禮,一團黑影突然從屋簷撲下。
黑瞎子化作人形落地,笑道:“喲,小二和小花來啦!”
“黑爺。”
張啟靈懷裡的小黑貓看到解雨臣,“喵嗷”地一聲跳進他懷裡。
解雨臣熟練地撓著貓下巴,笑道:“小姑奶奶還是這麼精神。”
張啟靈示意二人入座,目光落在張小二身上,“你還沒突破?”
張小二委屈巴巴地點頭。
張啟靈斟了杯茶推過去:“今夜子時。”
子時。
張小二盤坐青石板上,夜露浸濕了衣擺。
張啟靈站在他身後,指尖凝聚一縷淡金色的靈力,輕輕點在他後心。
“閉眼。”張啟靈道。
張小二依言閉目,內視丹田。靈力如溪流般在經脈中遊走,卻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隔,怎麼也突破不了。
“族長,我”
“彆說話。”張啟靈的聲音很淡。
張小二靜下心來,忽然察覺到風中夾雜著一絲異樣的波動——像是某種古老而威嚴的氣息,正隨著張啟靈的指引,緩緩滲入他的經脈。
那是麒麟的氣息。
張啟靈換指為掌,掌心貼在張小二背心。
張小二渾身一顫,隻覺得一股灼熱的力量自脊柱攀升,直衝頭頂!
“凝神。”張啟靈的聲音在腦中響起,“你的瓶頸不在功法,在血脈。”
張小二猛然醒悟。
張家堡的麒麟血脈有強有弱,而他出身北張,血脈本就稀薄。
之前覺醒麒麟血脈和後續的修煉,都過於順利,再加上他忙於族務,未曾用心溫養血脈,如今功法到了第五層,血脈之力卻跟不上,自然難以突破。
“族長,我”
“彆分心。”張啟靈打斷他,“跟著我的靈力走。”
金色的靈力如涓涓細流,引導著張小二體內的力量,一點一點衝刷著經脈。漸漸地,張小二感覺到丹田處傳來一陣灼熱,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
突然,丹田處傳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哢嚓!”
屏障破了!
張小二悶哼一聲,緊接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自丹田湧向四肢百骸!
他的意識仿佛被拉入一片虛無的空間,黑暗中,一雙金色的眸子緩緩睜開——那是麒麟的虛影!
虛影低吼一聲,化作流光沒入他的眉心。張小二渾身一震,再睜眼時,瞳孔已染上一層淡金色。
“第六層”他喃喃道,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
張啟靈收回手,淡淡道:“成了,回去自己鞏固境界。”
張小二興奮得恨不得仰天長嘯。
……
翌日,西湖邊樓外樓,張小二請客。
二樓臨窗的座位視野極佳,能將整個湖麵儘收眼底。
張小二和解雨臣剛落座,服務員便殷勤地端上一壺龍井,笑道:“今兒個有新鮮的西湖醋魚,剛撈上來的,二位要不要嘗嘗?”
解雨臣點頭道:“來一條,再配幾道必點菜。”
服務員應聲退下。
張小二端起茶盞,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樓梯口,忽然一頓。
解雨臣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一個年輕人正緩步上樓,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麵容清秀,眉眼間帶著幾分熟悉的神態。
吳協!
他顯然沒注意到他們,徑直走向靠窗的另一張桌子,坐下後,從包裡取出一本筆記,低頭翻看。
解雨臣唇角微揚,壓低聲音道:“巧了。”
張小二眯了眯眼,沒說話。
解雨臣輕輕敲了敲桌麵,笑道:“既然遇上了,不如打個招呼?”
張小二看他一眼,“你是看熱鬨不嫌事兒大。”
解雨臣一笑,起身步履優雅地走向吳協的桌子,笑容溫和:“吳先生,拚個桌如何?”
吳協抬頭,先是一愣,隨即露出禮貌的微笑:“當然可以。”
解雨臣坐下,故作驚訝:“怎麼?不認識我了?我姓解,京城來的。”
吳協眼神微閃,笑道:“你是……小花?”
“對呀——”解雨臣拉長聲調,笑意更深,“咱們小時候一起玩過。”
吳協麵露驚訝,“小花不是女孩子嗎?”
解雨臣一笑,“小時候長得秀氣罷了。”他回頭朝張小二招了招手:“小二,過來一起坐。”
張小二走過來,在吳協對麵坐下,目光平靜地打量著他。
吳協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這位是……?”
解雨臣笑眯眯道:“張小二,我朋友。”
吳協點點頭,客氣道:“張先生好。”
張小二“嗯”了一聲,沒多說話。
解雨臣單手托腮,狀似隨意地問道:“胖子最近怎麼樣?好久沒有見到他了。”
吳協手指微微一頓,隨即笑道:“他挺好的,最近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處理。”
“哦?什麼生意?”解雨臣問。
吳協笑了笑,語氣自然:“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去北方收一批貨。”
解雨臣點點頭,沒再追問,轉而聊起杭州的天氣和風景。
菜上齊後,三人安靜用餐。
吳協吃得很快,似乎急著離開。他擦了擦嘴,起身道:“小花,我還有事需要先走一步,今天怠慢你們了,改天登門道歉。”
解雨臣微笑:“不用,也是我們唐突了。”
吳協點頭致意,匆匆下樓。
張小二盯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樓梯口,和解雨臣對視一眼,才道:“這個吳協2號……”
解雨臣夾了一筷子魚肉,慢條斯理道:“離京前,我才見過吳協,不熟悉的人難以分辨兩人。”
張小二:“他這應該是準備去長白山了。”
解雨臣輕笑:“我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張小二端起茶盞,一飲而儘,淡淡道:“走。”
兩人結賬下樓,遠遠地跟在吳協2號身後。
吳協2號步伐匆匆,拐進了一條小巷。
解雨臣和張小二對視一眼,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巷子儘頭,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車門打開,一個戴著墨鏡、身形瘦削的老者坐在後座,赫然是——
陳皮阿四。
吳協二號低聲說了幾句,迅速上車。
車子緩緩駛離。
解雨臣眯了眯眼,“是他。”他那被逐出師門的老師兄。
張小二冷笑:“看來這次雲頂天宮,比我們想的還要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