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大戰。
晨光透過窗欞,在床上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張啟靈睜開眼,胸口沉甸甸的——一隻小黑貓正蜷在他身上,小肚子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睡得正香。
他伸手,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耳朵尖,小黑貓的耳朵立刻抖了抖,但沒醒。
他眼底浮起一絲極淡的笑意,隨後,身形無聲變化——
一隻體型修長的黑貓取代了原本的人形,毛色如墨,金色的貓眼在晨光下清透如琉璃。
小黑貓張德坤因這動靜終於醒了,迷迷糊糊地抬頭,金色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後——
“喵嗷~”她瞬間精神了,爪子一伸,直接按在了大黑貓的鼻子上。
大黑貓眯眼,尾巴輕輕一甩,把小黑貓從身上掃了下去。
德坤小貓在空中靈活翻身,四爪穩穩落地,尾巴高高翹起,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下一秒,她猛地撲了上去!
大黑貓輕盈一躍,跳上了窗台,低頭看著撲空的小黑貓。德坤小貓不服氣,後腿一蹬,再次衝鋒——
“咚!”
這次她直接撞進了突然出現的毛團裡。
一隻小黑狗不知何時蹲在了窗下,被張德坤撞得翻了個跟頭,“嗷”地叫了一聲,隨即咧開嘴,露出標誌性的痞笑。
“……大龍瞎!”小黑貓炸毛。
小黑狗——黑瞎子——尾巴搖得歡快,突然“汪”地一聲,直接朝窗台上的大黑貓撲去!
大黑貓輕巧避開,黑瞎子一頭撞上窗框,“咚”地栽回地上,暈乎乎地晃了晃腦袋。
德坤小貓笑得在青磚上打滾,貓爪子拍地啪啪響。
大黑貓優雅地跳下來,尾巴尖掃過小黑狗的鼻子,挑釁似的。
黑瞎子立刻翻身而起,再次衝鋒!
於是,清晨的小院熱鬨起來——
小黑貓追著大黑貓的尾巴撲騰,大黑貓總是恰到好處地避開,偶爾伸爪輕輕撥弄她一下。
小黑狗橫衝直撞,時而偷襲大黑貓,時而把德坤小貓拱得翻跟頭,自己卻總因刹不住車而撞牆。
直到晨霧散儘,陽光漸暖。
玩累的小黑貓癱在大黑貓身邊,腦袋枕著他的爪子,呼呼喘氣。
黑瞎子變回人形,四仰八叉地躺在藤椅上,手裡晃著不知從哪摸來的茶壺,笑得見牙不見眼:“啞巴,你當貓比當人有趣多了。”
大黑貓懶洋洋地瞥他一眼,尾巴輕輕圈住德坤小貓,像一條溫暖的毛毯。
這是他們每個清晨的日常。
正午灶台邊。
廚房裡油煙繚繞,鐵鍋鏟刮擦著鍋底的聲響混著滋滋的油爆聲。
黑瞎子係了條藍布圍裙,袖子卷到手肘。他手腕一抖,青椒絲和肉片在鍋裡翻了個身,醬油淋下去的瞬間,香氣“轟”地竄滿了整間屋子。
張德坤小姑娘扒著門框探頭,“今天中午吃青椒肉絲炒飯?”
“嗯。”黑瞎子頭也不回,顛勺的火光映亮他的黑眼鏡,“一會兒還有兩個炒菜。”
飯粒裹著金黃的蛋液,青椒碧綠,肉絲油亮。
張德坤忽然湊近灶台:“你是不是想家了?”
鍋鏟頓了頓。
“想家了就直說嘛!”張德坤說,“有20年沒回大草原了,這段時間正好閒著,可以去祭祖啊,正好還能趕上夏季那達慕大會。”
黑瞎子往她嘴裡塞了塊肉:“嘗嘗鹹淡。”
張德坤被燙得直哈氣,卻還含含糊糊地嘟囔:“看來是想了。”
張啟靈去拿碗筷,聽見身後黑瞎子笑著罵了句“小祖宗”,油鍋又熱鬨地響起來。
暮遊靈隱。
傍晚的靈隱寺遊人漸稀,古刹籠罩在金色的夕照裡。
張德坤身穿粉藍色道袍,頭戴翠玉簪,左手牽著張啟靈,右手抱著一個精致的浮塵,搖頭晃腦地唱著《小神仙》:行過小周天,念咒掐指決,貧道我本是龍虎山,得了道的小神仙……
好一個靈氣十足的小神仙,引得遊人頻頻側目。
黑瞎子:“……你莫不是來踢館的?”
“什麼踢館,我是來友好交流的,你看看人家的肚量。”張德坤指著天王殿的彌勒佛說道。
沒錯,她就是來踢館的。
張啟靈和黑瞎子,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天王殿內一尊彌勒佛像麵朝山門,他袒胸露腹,安詳地坐在蒲團之上,笑容滿麵,仿佛在歡迎每一位來訪者。
門口一副著名的對聯: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開口常笑,笑世上可笑之人。
黑瞎子:“嗬嗬。”
張德坤:“有啥不對,我經常笑可笑之人。”
三人沿著幽靜的後山小徑漫步,路過冷泉亭時,張啟靈忽然停下。
泉水淙淙,倒映著他們三人的影子——高大的黑衣青年,一個小道童,和那個墨鏡男。
黑瞎子不知從哪摸出個硬幣:“許個願?”
張德坤搶過硬幣,閉眼默念了幾句,用力拋進泉水中。硬幣劃出一道銀光,“叮”地沉入水底。
“許的什麼願?”黑瞎子逗她。
“才不告訴你!”張德坤做了個鬼臉,快步向前跑去。
道家永昌,紅紅火火,哈哈哈。
張啟靈看著她的背影,眼裡浮起極淡的笑意。
夜色如水。
庭院裡一片寂靜。
張德坤已經睡了,懷裡還抱著本《奇人異事錄》。黑瞎子輕手輕腳地給她蓋上毯子,回頭看見張啟靈站在院中,仰頭望著星空。
“想什麼呢?”黑瞎子走過去,遞給他一杯溫好的酒。
張啟靈接過,沒喝,隻是握在手裡。
半晌,他低聲道:“又要出門了。”
“什麼了?誰挑釁到張家頭上了?”
“小五傳來消息,上麵找他談話了。”
黑瞎子挑眉,“哦?”
“上麵想處理秦嶺神樹。”張啟靈說。
“秦嶺神樹已經在上麵掛上號了?”
張啟點頭,“彆小看國家機器。”
幾天前,京城西山某處會議室。
張小五端坐在紅木椅上,他麵前的白瓷茶杯裡,碧螺春已經涼了,卻一口未動。
這是他接任局長之後,第一次來首長這裡彙報工作。
“小張啊。”首長的聲音從對麵傳來,帶著久居上位者的沉穩,“秦嶺的事,不能再拖了。”
會議室投影屏亮起,顯示出秦嶺山脈的衛星地圖。
原本應該蜿蜒如龍的群山脈絡,此刻在熱成像下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尤其是中央某處,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
“這所謂的‘神樹’一直在吞噬秦嶺龍脈。”首長點了點漩渦中心,“最近幾百年龍脈抗不住了,這才造成了國運衰退。再這樣下去”
他沒說完,但張小五知道後果。
“我需要權限。”張小五開口,聲音平靜,“全部曆史資料,以及”他頓了頓,“各部門的配合。”
首長沉吟片刻:“可以。至於權限——”他推過一份燙金文件,“從現在開始,秦嶺範圍內,你說了算。”
文件封麵上印著鮮紅的絕密印章。
“對了。”首長忽然補充,“可以適當的啟用‘外援’。”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張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