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桀諾的衣服三兩下疊成了方塊放到一邊,提議道,“其實你隻要轉過身去就看不到我在看你了。”
桀諾:“……”
門庫在一旁哈哈大笑,桀諾一副有話說不出的便秘表情,他和我對視了三秒,還是我嘻嘻笑了一聲,盤腿轉過身去了,影響他人修煉耽誤他進度的缺德事少乾。
可是轉過身去一會兒,我就憋不住好奇回頭圍觀,桀諾這時候也沒心思介意這點兒小事了,因為門庫釋放了大量惡意的氣,硬生生衝開了他的精孔。
這一刻他的身體也像沸開的水壺一樣冒煙,他瞪大眼睛盯著自己的手,我驚異道:“看到了!”
桀諾:“果然,看到了!”
他突然反應過來,猛然看向了我,隨後困惑的眨了下眼睛,“為什麼賽麗沒有冒氣?”
門庫:“因為她讓氣留在了身周運轉,這就是念的技巧之一,[纏]。”
桀諾:“如果這些氣一直放著不管會怎麼樣嗎?”
門庫:“會造成體力的大量流失哦。”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開念的時候感覺這麼累,還睡了那麼久。”
桀諾:“累?”
要問為什麼……
我有意識的鬆開了纏,一直維持纏的狀態說實話也很累,因為這種狀態對我來說是陌生的,還達不到本能的程度,下一秒,大量的氣像是爆炸開來,蒸騰的衝力甚至讓桀諾的發絲飄了起來,即便我的氣沒有惡意,他也感覺到了濃重的潮濕的不適感,這讓他下意識抬手擋在了麵前,退後了半步。
如果不是他也打開了精孔,或許這種時候會忍不住退到屋子邊緣也說不定。
他看上去非常詫異,還有些不服氣,“為什麼?賽麗的氣看上去比我強那麼多?是有什麼特殊技巧嗎?”
門庫低吟了一聲:“嗯……的確有讓氣變得很強的技巧,那是[練],但是賽麗目前應該不知道這個概念,也就是說……”
門庫看著我,我已經明白過來了。
門庫:“她是億分之一的天才。”
我的身體果然是與眾不同的。
門庫甚至覺得這個形容不夠,他補充道,“億分之一可能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情況,應該說自有記載以來,這種事情就聞所未聞,她的氣看上去就像一個天才修煉了幾十年之久一般那樣渾厚,雖然不知道還有沒有上升空間……但是她才十幾歲,怎麼想都是有的吧。”
我剛想得意的對桀諾說現在進度我超過他了,就見他攥緊了手,低頭咬緊了嘴唇。
我靜靜的看著他,桀諾將臉撇到一邊掩飾住這一瞬的不甘神情,然後效率極快的運轉起周圍的氣,僅憑門庫的一句“因為她讓氣留在了身周運轉”便自行摸索嘗試起來。
門庫戲謔的表情消失了。
不過幾分鐘,氣就在桀諾的身邊平穩的流轉起來,就算我不知道其他人什麼情況,也能看出桀諾是天才。因為門庫甚至沒有說到底怎麼讓氣留在身周。
趁他修煉的間隙,我問門庫,安東爾的事件協會會追究嗎?門庫是在桀諾和我渾身是傷的時候找上來的,桀諾應該早就問了他我的情況是否是安東爾所致,所以不必隱瞞。
門庫說,“他的性質很惡劣,成為獵人的第一件事就是殘害獵人同胞,最後被同為獵人的你們殺死,單從表麵來看,你們有防衛過當的嫌疑,但考慮到你們二人不懂念,且被他追殺恐嚇許久,危險程度遠遠大於你們給予安東爾的,所以……”他抓了抓頭發,“我會給協會如實彙報你們的情況的,再有我的擔保,應該不會有問題。”
桀諾:“什麼是你的擔保?”
門庫:“哦~對了,我沒跟你們說,我的師傅,是尼特羅先生。”
我和桀諾:“……”
門庫:“當然,不算是親傳弟子,隻是我加入了他的流派罷了。”
我:“那我是不是間接成為流派傳人了。”
門庫說,“哪有那麼簡單,你連拜師儀式都沒有,隻能算外門人被小小的提點了一下。”
那挺好的,我暫時不想成為什麼流派傳人,雖然我感覺到老爺子對我很感興趣。
桀諾瞥眸盯著門庫,不知道他打開了什麼機製,他的眼神從剛才開始就理智且冰冷。
他問,“安東爾是什麼水平,很強嗎?同樣是念,我們也可以做到像他一樣拿人偶紮人嗎?”
“那個啊……”門庫撓起了頭,“這個對你們來說會不會太早了呢,這個時候講你們真的能聽懂嗎?”
突然他低頭看見了我們的眼神,心底涼涼一顫。
對了。
這兩個孩子隻是年紀小,思維卻敏捷極了,心態也穩得有些恐怖,不知道是經曆了什麼才會如此冷靜。
對天才要有天才的方式啊……
一刻鐘後,我和桀諾明明在念的修煉上還處於基礎入門,卻已經把念的概念和延伸了解全麵了……如果門庫沒有對我們隱瞞且水平很高的話。
他對我們傾授的過程也是我們逐漸信任他的過程,我和桀諾環胸作思考狀,一言一語的分析著,“原來如此,他修煉的是特質係的能力。”
桀諾:“如果他的能力真的這麼逆天的話,一開始就會紮小人捅我了。”
我:“所以他需要拿到施展念能力的媒介,也就是前提條件,應該就是你的血。”
桀諾:“這一點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嗎,我一開始還以為是他的變態行為。”
我說:“我猜的,因為就像你所說,如果他真的能隨心所欲的紮小人傷害你的話,為什麼一開始不呢?”
桀諾:“他還同時修煉了放出係的能力,他在念的掌控上應該算是高水準了。”
我問門庫,“這麼高水準要修煉多久?”
門庫還沒完全解答,正用個體差異解釋的時候,我和桀諾就近乎異口同聲的說道,“他的覺悟和恨意!”
門庫:“……”
我說:“念的修行同樣也是意誌力的體現,意誌力越強進度就會越快。安東爾會使用製約和誓約嗎?”
桀諾:“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而且他明顯神經質,越極端的家夥往往越容易達成目標。”
門庫:“……”
門庫一拳一個砸在了我和桀諾的頭頂。
“好了你們兩個,連四大行都沒學會呢,到底在乾什麼啊!”
桀諾火了,他一把揮開門庫的拳頭,捂著自己的額頭,還伸長胳膊捂住了我同樣遭殃的頭,氣道,“臭大叔,乾嘛突然打我們!”
我有些意外,但不至於像桀諾這樣反應劇烈,我想門庫的搗亂行為侵犯了他的邊界,於是我聯想到,他與殺手為伴的生活裡不太會有這種舉動。
門庫說,“少得意忘形了,你們還差得遠呢,先把纏修煉好,再修煉練,然後進行水見式測氣的係彆!”
我一針見血:“其實是你自尊心受挫了吧,師傅。”
桀諾叉腰:“啊,對,發現我們不會全然受你掌控後就破防了。”
門庫:“……夠了!你們兩個討厭的小鬼。”
他隱忍著跳動的眉角,“桀諾,你去修煉纏,賽麗,你這種程度和練沒有太大區彆了,來跟我測係。”
我:“哎?現在嗎,我不要。”
門庫一愣。
我說,“桀諾還沒掌握練,我打算和他一起測係。”
這回愣的是桀諾。
他疑問道:“賽麗?”
我對他說:“因為你決定跟著師傅一起學習念了嘛。你掌握纏的速度其實比我快,我是先天體格上氣量大,你看,我在開念的過程中暈過去了對吧,我們兩個各有各的優勢,我不想搶跑。”
這句話的潛意思是說,我們兩個某種意義上也算同門了,我和他都是抱有競爭意識的人,在修習上相互角逐大概會比一個人事半功倍。
我懶散的抱著腦袋挑釁道,“不要讓我等太久哦,桀諾~”
桀諾怔怔的盯著我,他的眼睛顯得格外明亮,像是接觸到讓他新奇著迷的事物一般發光。
朋友,同伴,一起修行,互相競爭。
每個字眼兒都對桀諾有致命的吸引力,因為正抱有少年心性的他從未接觸過。
他的家族裡,所有親人都比他強大,對他傳輸,教導,控製,兒時勉強算是玩伴的人是管家,而管家比起朋友,用“被雇傭的下屬”“育兒保姆”“惟命是從的聽話機器”這些詞形容更為合適。
門庫打量著我們兩個。
他的目光帶有獵人的穿透性,他一左一右的看著兩個人的反應,忽然摸上下巴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我被他單獨叫了出去。
桀諾聽到我們要背著他獨處便有些抗拒,他警惕道,“你要對賽麗做什麼?”
真是可怕的眼神啊……
門庫想到。
雖然隻是一點點,隻是這孩子泄露出的隱秘一角,但足以讓他確認,桀諾是生活在黑暗世界的人。
委派給他的任務係統裡隻登記了這孩子的名字,連姓氏都要遮遮掩掩隱瞞的家夥。
門庫說,“隻是師傅對徒弟的一些忠告罷了,你又不是我的徒弟。”
桀諾一噎。
然後他轉頭看向了我,試探我的態度。
我說,“沒關係,馬上就回來了。”
我和門庫以去樓下繳費的路程作聊天場所。
我問他什麼事情需要背著桀諾,而且,他不怕桀諾跟蹤嗎?
門庫說:“就算那小子的跟蹤技術再精湛,現階段也不會避開我的感知的。”
他個子很高,吊兒郎當的走姿,我仍需要抬頭才能看到他的眼睛,他突然問我,“賽麗,你和桀諾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我說:“獵人考試的時候。”
門庫一驚,“那你們不就才相處了十天?”
我:“差不多吧。”
我:“但是如果我們一起修煉念的話,應該會一起很久吧。”
修煉念怎麼著也得以月為單位。
門庫又問,“你對桀諾了解多少?”
我:“?”
門庫:“我不是在挑撥離間,隻是提醒你,那孩子不是一般人,不是在一般世界生活的人。”
他還誇張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這個人算是比較遲鈍的了,但是他給我的感覺還是很陰森,會讓我從心底生出發毛的感覺,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我說:“這真的不是挑撥離間嗎?”
門庫:“我沒有在說桀諾的壞話。”
我:“我翻譯一下你的話,你的意思是‘離他遠一點兒,那小子很危險!’~這樣。”
門庫沉默了一下。
他說,“十天,不管怎麼看都是很驚人的時間。”
我奇怪的看了一眼他。
門庫:“你們的感情很好。”
我說,“很好嗎?是因為同生共死過吧。”
不……
對你來說,這應該是很正常的遞進式關係。
門庫低頭看著我,那個眼神很複雜。
但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以他觀察到的兩人的相處模式來看……
門庫苦惱的抬頭望向天花板。
到底要不要告訴她呢?那到底算提醒她還是誣陷他還是害了她呢?畢竟這些都隻能算他的猜測和直覺,兩個小朋友之間好像沒什麼衝突啊…賽麗的屬性目前正好能克桀諾…而桀諾其實也沒做什麼……
我說,“你這樣有些過分哦,師傅。”
門庫一怔。
我:“不要用有色眼鏡看桀諾啊,他隻是更為謹慎和敏感而已,不覺得他經常一驚一乍的嗎?”
門庫:“哎?”
我對他道,“稍微適應幾天,你應該就能習慣他了吧。”
……
……
而另一邊,病房裡,桀諾摘下了插在手機上的耳機。
他擺弄著按鍵,將一個模式關閉了。
“定位還好,竊聽的話……”
他低喃了一句,“賽麗一定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