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頌來得比較早。
密碼解鎖進入彆墅時，滿臉困倦的趙明濯穿著睡袍剛從二樓下來。
許是昨晚睡覺姿勢不對讓被子不小心壓到頭發，頭頂有一撮翹起來遮掩alha平時給人一股淩厲的壓迫感。
“早。”溫頌站在玄關處神色自然地打招呼。
趙明濯腳步停頓片刻，站在第二層樓梯望著門口一大早過來的beta。
換作以往他會露出笑容回應一聲“早”。
但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心情的鬱悶感如同灌水棉花將胸口徹底堵住，仿佛這段時間每走的一步像是被人精心算計，完全脫離計劃好的範圍。
最後，頗為冷淡地點了一下腦袋。
“吃麵條還是三明治？”溫頌換好鞋子走客廳。
熟練地卷起衣袖，露出細長的手臂，朝著廚房走去。
趙明濯聞言思緒萬千，說了一句“不用”後來到沙發順勢坐下，撈起抱枕於懷裡，朝著左側的位置仰了仰下巴。
“你先過來坐會兒。”
溫頌步伐一頓，聽從alha的話到對方指定的位置坐下來。
雙手交疊放在腿間，背脊挺直端坐著。
兩人就這麼坐著沒有說一個字。
趙明濯桃花眸注視著溫頌的臉，視線從額間的碎發遊移至山根處，仿佛初次見到對方似的，現在才有一枚細小的痣。
從側臉看與那人有三分的相似。
唯獨兩枚細小的痣區分兩人的不同之處。
仔細看其實並不像。
這讓趙明濯心情沒由來的煩悶。
感情好像慢慢發生新的變化，心中的鬱結不知該如何解開。
“怎麼了嗎？”溫頌主動開口詢問。
他知道趙明濯今日邀請他到銀湖公館的真正目的，但需要對方主動提及才行，關於崢嶸和啟盛要聯姻的事情並未公開，他知道的途徑不太光彩，必須要保持著不知情的狀態。
趙明濯突然喊道：“溫頌。”
溫頌不明所以：“嗯？”
趙明濯直截了當地說：“合同提前結束吧。”
溫頌掀起眼皮，嘴唇微張，思考著應該作何反應才能表現出事先不知情的狀態。
下一秒，又聽見對方來一句：
“我要訂婚了。”
省得溫頌揣著明白裝糊塗去問一句“為什麼”。
“好的。”他極為平靜地回一句。
趙明濯注視著溫頌的臉部表情，發現對方沒有流露出半分的悲傷的情緒，忍不住開始思索著是不是在佯裝淡定。
這麼兩年來，溫頌一直都扮演著他“男朋友”的角色。
拿著錢老實本分就行。
但———
溫頌敬職敬業、感情明顯有所柔化。
對待他的時候表現出來的關心並不是虛假的。
趙明濯不是個瞎子，知道溫頌來到遂城孤苦伶仃需要一個依靠，他伸出援手，對方自然會將情感寄托於他。
如果不喜歡他根本不會那麼的無微不至。
“你———”趙明濯注視著溫頌拖長尾音。
半晌才問出一句：“還好嗎？”
溫頌：“我很好。”
確實很好。
有種鬆口氣的感覺。
終於不需要在兩名alha之間周旋。
“我會給你一筆分手費。”趙明濯說。
溫頌：“不用的，這些年我也沒做過什麼。”
既不陪睡也不陪應酬，單純占著男朋友的頭銜享受對方提供的幫助。
拿著錢不安心。
所以他才會儘心儘力去照顧趙明濯。
趙明濯歎息：“你拿著就行，就當做是我違約的補償。”
溫頌聞言不再推脫。
“好的。”
甲方說給補償，這讓他良心方麵也過得去，收下這筆賠償分手費會更加的心安理得。
趙明濯瞧著溫頌如此溫順乖巧聽話，心裡不知為何莫名有點不舒服。
好像———
總覺得對方安靜得不像話。
比起在關睢生日宴會那日給他的感覺放大數十倍。
溫頌似乎對他的事情一點都不在意，沒有歇斯底裡、痛哭流涕發出拷問，連眼眶都沒有半點的濕潤。
好像某種自以為是掌控的感情正在從指尖悄悄地流逝。
趙明濯有點慌了。
“那我現在是要離開了嗎？”溫頌問。
如果現在已經談論解除合約、分手的事情，繼續留在這裡意義似乎變得不太一樣。
趙明濯話到嘴邊變成：“你再給我做一頓早飯吧。”
“想吃三明治。”
溫頌站起身：“好的。”
言罷邁開步子朝著廚房走去。
趙明濯抱著枕頭窩在沙發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感到一陣陣的鬱悶。
到底是什麼情況。
難道這兩年的陪伴真的對溫頌動真的感情了嗎？
他承認。
溫頌和其他的oa的感覺不一樣。
用網上很惡心的一句話來說———“外麵的oa是酒店，唯有他是真正的家”。
但是起初和溫頌簽訂“戀愛協議”無非是在宴會上看到對方的第一眼覺得長得很像關睢。
是。
他暗戀關睢。
從分化成alha就開始暗戀自己的好兄弟。
趙明濯不知道這份感情從何而來，這麼多年過去隻增不減，半點沒有要隱退的跡象。
為什麼和溫頌談戀愛卻沒有親密接觸，單純是覺得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的話，等哪天被關睢發現被alha好兄弟暗戀的意圖尚有退路。
一開始他確實把溫頌當成關睢，但沒多久就改變想法。
溫頌是溫頌。
關睢是關睢。
除了側臉有三分相似之外，幾乎沒有任何能對應上的點。
漸漸的也就開始習慣溫頌的存在。
趙明濯望著廚房裡忙碌做三明治的溫頌的背影，心中隱約升起不甘心與幾分煩悶。
不想聯姻。
現在無論是崢嶸還是啟盛都逼得緊，連同私生子都開始有所動作，現在唯有聯姻是唯一的出路。
明明前段時間還好好的，現在就像操控好的棋局被外界力量打亂。
失去了控製。
導致他無法平衡之間的關係。
不過———
如果溫頌喜歡他，等把崢嶸處理好日後再考慮離婚也行。
趙明濯知道這輩子都無法和關睢告白，這份感情注定見不得光，一旦被發現大概率會連朋友都做不成。
其實人性總是貪婪的。
溫頌和關睢至少要擁有一個。
同時，崢嶸繼承人的位置也必須是他的。
“可以過來吃早餐了。”溫頌端著做好的三明治放在餐桌。
趙明濯起身，緩慢地來到餐桌前坐下，拿出手機拍了個照發朋友圈後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你也坐下來一起吃。”
溫頌做了兩份不同的口味。
聞言，沒有拒絕，拉開椅子坐下來陪著趙明濯吃最後一頓早餐。
·
鼎盛集團，總裁辦公室。
關睢開完會回來斜靠在沙發上，掏出手機給溫頌發了個消息詢問狀況。
間隔五分鐘都沒得到回應。
按道理說分個手不至於這麼久。
這時微信底下的“發現”欄裡有一個紅點，心中隱約有個猜測，點進去，發現熟悉的頭像發了個動態。
———趙明濯。
關睢擰眉，點開朋友圈，刷新，第一條就是趙明濯發的內容。
【趙明濯】：好吃。
配圖是一份精美的三明治。
簡短的兩個字和圖片內容差點把關睢給看死了。
他退出朋友圈，麵無表情地給溫頌發了一條消息。
【s】：你到底分手沒？還有兩天他就訂婚了， 什麼時候輪到我？真打算和他過一輩子了？算了，你上次問我備胎的事我想好了，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