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旱災和糧食禁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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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1月的北京城,寒風裹挾著細碎的雪粒拍打在長安街兩側的梧桐樹上。陳樾緊了緊身上的軍大衣,從吉普車上跳下來,踩著厚厚的積雪走進外貿部大樓。門口的衛兵認出是他,立刻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陳總工,部長在二樓會議室等您。"衛兵小聲提醒道,"各地區的糧食局長都到了。"

陳樾點點頭,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樓梯。推開會議室的門,一股熱氣撲麵而來——屋裡擠滿了人,煙霧繚繞中,十幾位地方乾部正圍著長條桌激烈討論。部長看見陳樾,立刻招手示意他過去。

"樾啊,快來看看這個。"部長指著桌上攤開的一份報表,"去年進口的糧食分發情況。"

陳樾湊近細看,報表上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省糧食儲備數據。令他欣慰的是,所有數字後麵都標著"充足"的藍色印章。

"多虧了去年那批進口糧啊!"東北來的老局長拍著大腿說,"今年俺們那兒遭了雪災,要不是有這批儲備,非出亂子不可!"

"我們華東也是。"一位戴眼鏡的女乾部推了推鏡框,"連續三個月沒下雨了,冬小麥長勢不好"

部長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靜:"今天叫大家來,除了通報情況,還有個重要決定。"他拿出一份紅頭文件,"上麵要求在全國範圍內開展'節約糧食,反對浪費'運動。"

文件在眾人手中傳閱,陳樾注意到其中一條特彆規定:所有國營食堂必須實行"定量供應",嚴禁丟棄食物。這讓他想起前世曾經看過的"光盤行動"。

"陳工,"部長突然點名,"你們廠子食堂的浪費情況怎麼樣?"

陳樾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說實話挺嚴重的。工人們乾體力活,總想多打點飯,吃不完就倒掉"

"從明天開始,所有工廠食堂改用小份製。"部長斬釘截鐵地說,"你帶頭執行。"

會議結束後,陳樾立刻給奉天兵工廠打電話。接電話的是食堂管理員老趙,他那大嗓門透過聽筒震得陳樾耳朵疼:"啥?減量?工人們非鬨起來不可!"

"不是減量,是分餐。"陳樾耐心解釋,"每人一份標準餐,不夠可以添,但不能浪費。從明天開始,食堂門口放個秤,剩飯超過50克的,扣當月糧票!"

掛斷電話,陳樾走到窗前,望著外麵飄揚的雪花。雖然現在糧食充足,但他知道,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

二月初,奉天兵工廠的公告欄貼出了新規定:《關於厲行節約、反對糧食浪費的十項措施》。工人們圍著看,議論紛紛。

"吃不完還要扣糧票?這也太嚴了吧!"

"聽說南方旱得厲害"

"陳總工定的規矩,肯定有道理。"

中午的食堂,景象與往日大不相同。工人們排著隊,每人領到一個標準餐盤:二兩米飯、一勺白菜燉粉條、兩塊紅燒豆腐。食堂門口果然擺著一台磅秤,幾個戴紅袖標的值班乾部虎視眈眈地盯著。

老鉗工王師傅端著餐盤,小聲嘀咕:"這點兒哪夠吃啊"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把飯菜吃得乾乾淨淨,連菜湯都蘸著吃完了。

陳樾也排在隊伍裡,和工人們一起領餐。他特意坐在幾個年輕學徒旁邊,看他們狼吞虎咽地吃完,又去添了半碗飯。

"慢點吃,彆噎著。"陳樾笑著遞過自己的水杯,"糧食來得不容易,大家要珍惜。"

一個小學徒抹了抹嘴:"陳總工,聽說您去年從國外買了好多糧食?"

"是啊,"陳樾點點頭,"但咱們不能光靠買,自己也得節約。"

正說著,食堂門口突然傳來爭吵聲。原來是個青工嫌飯菜太少,把半碗米飯倒進了泔水桶。值班乾部立刻攔住他,要扣他糧票。

"憑什麼!"青工梗著脖子,"我自己的糧票買的飯,愛怎麼處理是我的事!"

陳樾走過去,沒說話,隻是從泔水桶裡撈起那團沾著菜湯的米飯,當著所有人的麵,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食堂裡鴉雀無聲。那青工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說:"陳、陳總工我"

"糧食是農民的汗水,是國家的命脈。"陳樾平靜地說,"從明天開始,我每天來食堂監督。"

這件事很快傳遍了全廠。第二天,泔水桶裡的剩飯少了八成。一周後,廠裡統計,糧食消耗量下降了30,但工人們的抱怨反而少了——大家都理解了節約的意義。

三月中旬,陳樾正在辦公室審核一批新式電風扇的設計圖,小張急匆匆推門進來:"陳工!出事了!"

她手裡拿著一份剛到的電報,是外貿部發來的緊急通知:國際糧食市場出現異常波動,主要出口國突然收緊供應,價格暴漲。

"鷹醬、楓葉國、袋鼠國"小張念著電報上的名單,"全都停止了對我們的糧食出口談判!"

陳樾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他快步走到牆上的世界地圖前,手指點著幾個主要產糧區:"果然開始了"

"什麼開始了?"小張疑惑地問。

"糧食禁運。"陳樾的聲音低沉,"他們想卡我們的脖子。"

當天下午,陳樾就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車。硬臥車廂裡,他輾轉反側,腦海中不斷閃現前世看過的資料——1960年,大饑荒現在曆史會重演嗎?

外貿部的緊急會議上,氣氛凝重得像結了冰。各司局負責人輪流彙報情況:

"芝加哥期貨交易所小麥價格一周內上漲200"

"楓葉國突然宣布'糧食安全審查'製度"

"袋鼠國以'運輸能力不足'為由暫停對華出口"

"東南亞各國在鷹醬壓力下也開始限製"

部長一拳砸在桌子上:"這是有預謀的圍堵!"

陳樾默默翻看著最新統計:國內儲備糧還能支撐八個月,但如果旱情持續

"陳工,你有什麼建議?"部長突然問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陳樾。他深吸一口氣:"三條路。第一,進一步壓縮國內消費;第二,尋找新的進口渠道;第三"他停頓了一下,"增產。"

"增產?"農業局的同誌苦笑,"現在旱情這麼嚴重"

"不是傳統農業。"陳樾從公文包裡拿出一疊文件,"這是我設想的'工業化食品生產'方案。"

文件在眾人手中傳閱,引起一陣驚歎。方案中提出利用工廠化方式生產代食品、合成蛋白等應急食品,雖然口感差,但能保證基本營養。

"這個能行嗎?"有人懷疑地問。

"總比餓肚子強。"陳樾堅定地說,"我已經在奉天建了一條試驗生產線。"

會議決定雙管齊下:一方麵繼續尋找國際市場上的糧食缺口,一方麵加快應急食品生產。散會時,部長把陳樾單獨留下。

"樾啊,"部長的聲音有些沙啞,"實話告訴我,情況有多嚴重?"

陳樾望著窗外陰沉的天空:"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三個月後,部分地區就會出現糧荒。"

部長的臉色變得煞白:"我這就去向總理彙報。"

四月,國際糧食市場形勢進一步惡化。陳樾每天都要處理幾十封來自各國的電報,尋找可能的貨源。但每條線索最終都石沉大海——鷹醬人的影響力太大了。

"阿根廷的商人本來答應賣給我們五十萬噸玉米,"小張沮喪地彙報,"但今天突然來電說'不可抗力'"

"巴西那邊呢?"陳樾頭也不抬地問。

"價格翻了三倍,還要現彙結算"

陳樾揉了揉太陽穴。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是部長打來的:"馬上來我辦公室,有重要客人。"

當陳樾匆匆趕到時,發現會議室裡坐著幾個蘇聯人,正用俄語激烈地討論著什麼。翻譯低聲告訴他:"這是蘇聯糧食進出口公司的代表團,非官方的。"

會談持續到深夜。蘇聯人表示,他們可以"通過第三方"向中國出售糧食,但數量有限,而且要價是市場價的兩倍。

"這是趁火打劫!"回程的車上,部長氣得直拍座椅。

陳樾卻若有所思:"部長,我覺得可以答應他們。"

"什麼?這麼高的價格?"

"價格可以談,"陳樾分析道,"重要的是建立這條渠道。今天五十萬噸,明天就可能是一百萬噸"

經過一周的艱苦談判,最終達成了協議:蘇聯通過香港的一家英國公司中轉,向中國出售三百萬噸糧食,價格是市場價的15倍,分期付款。

"這是我們能爭取到的最好條件了。"簽完字,陳樾累得直接癱坐在椅子上。

五月的北京,柳絮紛飛。陳樾站在火車站台上,望著剛剛到港的第一列蘇聯糧車。車廂上還貼著"加拿大優質小麥"的標簽,明顯是轉口貿易。

"真諷刺,"小張撇撇嘴,"明明是從蘇聯運來的,非要假裝是加拿大貨。"

陳樾笑了笑:"大家心照不宣罷了。"他爬上糧車,抓了一把麥粒在手裡搓了搓,"質量不錯,沒摻假。"

就在這時,一個工作人員匆匆跑來:"陳工,急電!"

電報是從上海發來的,說鷹醬領事館正在調查這批"楓葉國小麥"的真實來源,可能要施壓英國公司中斷交易。

"果然來了"陳樾把電報揉成一團,"通知各地糧庫,加快卸貨速度,能搶多少是多少。"

接下來的日子就像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每批糧食到港,都要與鷹醬人的圍堵鬥智鬥勇:

在天津港,他們連夜卸貨,趕在鷹醬領事館人員到來前把糧食運走;

在青島港,他們故意放出假消息,把調查人員引到空倉庫;

在大連港,他們甚至動用了軍用運輸艦,直接從公海接貨

到五月底,三百萬噸糧食中隻順利接收了一半,其餘都被迫中斷。但這一百五十萬噸,足夠再支撐三個月。

總結會上,部長紅著眼睛說:"同誌們,這是場持久戰。從今天開始,每人每月再減二斤口糧!"

陳樾默默計算著:國內儲備加上新進口的,能撐到十月份。如果秋收

"陳工,"散會時,部長叫住他,"你那個應急食品試驗得怎麼樣了?"

"已經能日產十噸了。"陳樾回答,"就是口感"

"管他什麼口感!"部長打斷他,"立刻擴大生產,全國推廣!"

走出會議室,陳樾望著陰沉沉的天空,依然沒有下雨的跡象。遠處傳來悶雷聲,但那是炮聲還是雷聲,他分不清。1960年的夏天,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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