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殘酷的攻防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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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1月5日清晨,前線觀察哨的小王正蹲在戰壕裡啃著凍硬的饅頭。零下二十度的嚴寒讓他的手指已經失去知覺,饅頭凍得像塊石頭,他不得不用刺刀一點點刮下碎屑往嘴裡送。突然,遠處傳來熟悉的嗡嗡聲,他條件反射般縮了縮脖子,卻馬上又挺直了腰板——現在情況可不一樣了。

"敵機來了!"他朝戰壕裡喊了一嗓子,聲音在凜冽的寒風中顯得格外嘶啞。幾個老兵連頭都沒抬,繼續吃著早飯。隻有新兵蛋子小李緊張地抓緊了步槍。

"慌啥?"班長老趙吐了口唾沫,"讓鐵疙瘩收拾他們。"

陣地上空,三架f80流星式戰鬥機呼嘯而過。小王清楚地看見機翼下掛載的凝固汽油彈反射著寒光。還沒等它們俯衝投彈,遠處山坡上突然亮起十幾道火舌。"紅星自主防空係統"的機槍群自動開火,子彈在空中織成一張死亡之網。領航的敵機當即中彈,左翼被打得千瘡百孔,油箱爆裂的瞬間,整個機身化作一團火球,拖著黑煙栽向山穀。剩下兩架慌忙爬升,胡亂扔下炸彈就逃之夭夭。

"第三架了!"炊事班長老李叼著煙袋數著,凍得發紫的臉上露出笑容,"這個月咱們陣地打下來的。"他拍拍小王的肩膀,"小夥子,現在咱們有這鐵疙瘩罩著,不用見天兒鑽防空洞嘍!"

陣地上響起一陣哄笑。但笑聲還沒落下,遠處突然傳來悶雷般的轟鳴。那聲音由遠及近,像滾雷般越來越響。

"炮擊!隱蔽!"

所有人瞬間撲進防炮洞。小王剛把小李推進洞裡,第一發炮彈就在十米外炸開。巨大的衝擊波把他掀翻在地,耳朵瞬間失聰,隻感覺溫熱的液體從耳道裡流出來。緊接著,鋪天蓋地的炮彈就砸了下來。大地在顫抖,泥土和碎石像暴雨一樣落下。防炮洞頂部的原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細碎的木屑和土塊簌簌落下。

"咳咳"小王蜷縮在洞角,感覺五臟六腑都要被震出來了。濃烈的硝煙嗆得他直咳嗽,嘴裡滿是血腥味。一發炮彈正中附近的機槍陣地,爆炸的氣浪卷著戰友的殘肢從洞口飛過,一條斷臂啪嗒掉在小王麵前,手指還在微微抽搐。

"他娘的!"連長在炮火間隙吐著嘴裡的泥土罵道,聲音因為耳鳴顯得格外遙遠,"飛機打不過,改玩炮了!"

這場炮擊持續了整整四十分鐘。當最後一聲爆炸的回音消散,小王踉蹌著爬出防炮洞。眼前的陣地已經麵目全非——戰壕被炸得七零八落,原先架設機槍的位置現在隻剩下一個冒著青煙的彈坑。更糟的是,他們引以為豪的防空係統也被炸毀了大半——三台雷達隻剩一台還能運轉,三十挺機槍被炸飛了十八挺。一具技術員的屍體掛在扭曲的雷達天線上,鮮血順著金屬支架滴落,在雪地上綻開一朵朵刺目的紅花。

"醫務兵!這有傷員!"

"三班的人呢?回答我!"

"二排長犧牲了!"

此起彼伏的呼喊聲中,技術員小趙帶著幾個戰士撲向設備殘骸。他的右臂被彈片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浸透了半邊棉襖,卻渾然不覺。"快搶救設備!"他嘶吼著,"能修一台是一台!"

小王機械地幫忙搬運零件,手指凍得發紫也沒察覺。他看到小李跪在一具屍體旁痛哭——那是他們班的新兵,昨天還在炫耀未婚妻寄來的照片,現在胸口插著一塊巴掌大的彈片,眼睛還睜著,仿佛在質問這該死的戰爭。

當天下午,指揮部傳來消息:全線多個陣地都遭到猛烈炮擊,鷹醬集中了前線所有能調動的火炮,重點打擊防空係統所在位置。顯然,敵人已經意識到這些"會自己打飛機的鐵疙瘩"的威脅。

1月8日,兵工廠緊急派出的維修隊抵達前線。帶隊的老周看到被炸得七零八落的設備,心疼得直跺腳。他蹲下身,從廢墟中撿起一個沾血的齒輪,用袖子輕輕擦拭。"這幫龜孫子,"他聲音哽咽,"專挑精密部件炸"

陳樾在後方接到戰報,一拳砸在桌上,震翻了墨水。紅著眼睛盯著傷亡名單看了半晌,他突然抓起電話:"給我接總裝車間!"

會議室裡煙霧繚繞,每個人臉上都寫滿焦慮。牆上掛著的傷亡統計表上,紅色的數字觸目驚心。

"固定陣地太被動了。"小李撓著頭說,手指上還纏著繃帶——昨天試製新零件時被機床絞傷的。"敵人一炸一個準。"

陳樾盯著地圖看了半晌,突然問:"咱們現在有多少輛改裝過的'貓貓車'?"

"二十輛左右。"老周回答,聲音沙啞,"都是按您要求加裝了防彈鋼板的。"

"立即改裝五輛,把防空係統搬上車!"陳樾拍板道,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來,"雷達、計算機、機槍全部做成可快速拆卸的模塊,打完就轉移!"

兵工廠立即開足馬力。工人們三班倒,連軸轉地改裝車輛。老劉師傅帶著徒弟們連夜加工機槍支架,眼睛熬得通紅。一個年輕女工操作銑床時不小心切掉了半截手指,卻隻是簡單包紮後又回到崗位。"快點兒!再快點兒!"老劉師傅喊著,聲音已經嘶啞,"前線孩子們等著呢!"

1月12日,第一批五輛機動防空車秘密運抵前線。這些怪模怪樣的車輛立刻引起了戰士們的興趣——每輛車頂上都架著雷達天線和兩挺高射機槍,活像隻鋼鐵刺蝟。

"這玩意兒真能跑起來打飛機?"一個滿臉凍瘡的年輕戰士好奇地摸著車身上的齒輪箱。

技術員小趙神秘地笑笑,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笑容——那是上周炮擊時磕掉的。"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當天下午,敵機再次來襲。這次,防空車在敵機出現前就分散隱蔽在各個山坳裡。當雷達捕捉到信號,五輛車同時發動引擎。柴油機的轟鳴驚飛了林中的烏鴉,車頂的雷達天線飛速旋轉。

"東南方向,高度2000,速度350!"操作員大喊。

機槍塔自動旋轉,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天空。當敵機進入射程,五輛車同時開火,從不同方位編織出交叉火網。一架51野馬式戰鬥機當即中彈,飛行員跳傘的瞬間,飛機撞上山崖,爆出一團火球。其餘敵機慌忙拋下炸彈逃竄,又被擊落一架。

"太神了!"觀測員小王興奮地記錄著戰果,凍僵的手指幾乎握不住鉛筆,"這鐵疙瘩會跑會打,敵人根本摸不著規律!"

但好景不長。1月15日,鷹醬改變了戰術。他們不再派飛機單獨出擊,而是先用重炮轟擊可疑區域,再派飛機低空突襲。一場慘烈的拉鋸戰就此展開。

1月20日的戰鬥尤為激烈。小王在日記中寫道:

"1月20日,晴,零下25度炮彈像雨點一樣砸下來,我們連的兩輛防空車被直接命中。第一輛被炸飛了炮塔,車組人員全部犧牲第二輛起火燃燒時,駕駛員小張明明可以逃生,卻堅持把車開離彈藥堆放點我們找到他時,整個人都燒焦了,雙手還死死握著方向盤

老周師傅帶來的新兵小劉在搶修設備時被彈片擊中腹部,腸子都流出來了他臨死前還死死抱著那個齒輪箱,我們掰都掰不開"

前線的戰報雪片般飛回兵工廠。陳樾看著傷亡數字,拳頭攥得發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把自己關在實驗室三天三夜,出來時雙眼布滿血絲,手裡攥著一疊被汗水浸濕的圖紙。

"新方案。"他沙啞著嗓子對技術團隊說,聲音像是砂紙摩擦,"把雷達和計算機分開布置,用電纜連接。雷達站隱蔽在反斜麵,計算機和機槍陣地前出"他指著圖紙上複雜的布線圖,"這樣就算機槍陣地被炸,核心設備也能保住。"

老周看著圖紙上密密麻麻的線路,眉頭緊鎖:"這得要多少電纜啊"

"用繳獲的敵軍通訊線!"陳樾斬釘截鐵地說,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手帕上沾了血絲,"現在就去倉庫清點!"

1月25日,新型分散式防空係統在前線部署完畢。這次,雷達被藏在遠離陣地的山洞裡,通過埋設的電纜將信號傳輸到前線的計算機和機槍陣地。敵人的炮火依舊凶猛,但再也無法一次性摧毀整個係統了。

1月28日清晨,鷹醬發動了開年以來最大規模的空襲。五十多架各型戰機分成三個波次來襲。但等待他們的是一個死亡陷阱——隱藏在各處的防空單元同時開火,機槍、高射炮編織出立體火網。

空襲持續了不到半小時就以慘敗告終。當晚清點戰果時,戰士們發現一處機槍陣地上的場景令人動容——三名戰士保持著戰鬥姿勢犧牲在戰位上。最年輕的戰士小高才17歲,被彈片削去了半邊腦袋,雙手卻仍緊緊握著機槍把手。扳機護圈裡卡著一張照片,是他參軍前和母親唯一的合影,已經被鮮血浸透。

"媽,我在這邊挺好的"這是他寫給家裡的最後一封信中的話,"等打完仗就回去給您養老"

當晚,前線指揮部給兵工廠發來嘉獎電報。陳樾讀完電報,獨自走到車間後麵的小山坡上。遠處的炮火映紅了半邊天空,像一朵朵綻放的死亡之花。他摸出懷裡那張全連的合影——那是去年剛組建技術連時拍的,現在照片上的人已經少了三分之一。

"還不夠"他對著寒冷的夜空喃喃自語,"我們還得想辦法對付敵人的炮火"

夜深了,兵工廠的燈光依然亮著。陳樾伏案繪製著新圖紙,這次是一種可以快速構築的防炮洞設計。窗外,雪花無聲地飄落,覆蓋了這片飽經戰火的大地。車間裡,老劉師傅正在教新來的女工們操作機床。這些本該在家繡花做飯的姑娘們,現在手上滿是老繭,卻依然堅持三班倒趕製零件。

"師傅,這個齒輪的精度夠嗎?"一個紮著麻花辮的姑娘怯生生地問。

老劉仔細檢查後點點頭:"好著呢!前線的小夥子們就靠這個保命了。"

在另一個角落,幾個傷愈歸隊的戰士正在組裝新一批防空係統。他們中有人少了手指,有人瘸了腿,但手上的動作卻一絲不苟。

"老張,你這胳膊還行嗎?"有人問那個失去右臂的老兵。

"左手一樣乾活!"老張用牙咬著扳手,含糊不清地說,"總比躺在醫院等死強!"

淩晨三點,炊事班送來熱騰騰的薑湯。工人們輪流喝上一碗暖身子,卻沒人肯停下手中的活計。陳樾望著這一幕,突然想起前線戰士說過的話:"我們多流一滴汗,戰友就少流一滴血。"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新一批改裝完成的防空設備已經裝車待發。司機老馬檢查完車況,對陳樾敬了個禮:"陳總工放心,我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一定把東西安全送到前線!"

卡車駛出兵工廠大門時,東方的天空剛剛放亮。陳樾站在門口,看著車隊消失在晨霧中。他知道,這些設備很快就會在前線發揮作用,也很快又會被炸毀。然後他們又要再生產、再改裝、再運送這場殘酷的循環,直到一方堅持不下去為止。

但此刻,他轉身回到繪圖板前,拿起鉛筆繼續工作。因為在這片被戰火蹂躪的土地上,在這間徹夜不息的兵工廠裡,希望就像那永不熄滅的爐火,在每個人心中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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