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楠,不治了!”
“這種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你救他乾什麼!”
“我看,這就是報應!是那個女孩的冤魂來索命了!他活該!”
趙雅琴哭得更凶了,趴在沙發上,像個無助的孩子。
“柳小姐,盛先生!這都是我的錯!是我們做父母的錯啊!是我們害了他!因為他是獨子,我們平時對他太嬌慣了,太放縱了……”
慈母多敗兒。
這話,果然沒錯。
但今天,我看到的不是慈母。
而是一個,用溺愛和金錢,親手喂養出了一頭惡魔的幫凶!
王碩的母親,是個旺夫的女人,卻絕不是個稱職的母親。
到了這種地步,她竟還在為自己的兒子開脫。
這種溺愛,令人齒冷。
不過,有得必有失,或許正是這份旺夫的命,換走了她教育子女的智慧。
我懶得理會她的借口,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十六歲那年,除了逼死女孩,王碩還做過什麼特殊的事,去過什麼特殊的地方?”
王碩的母親茫然地搖了搖頭:“沒了,真的沒了。那件事後,他怕得要死,收斂了很多。”
收斂?
我心中冷笑。
從他的八字看,這所謂的收斂,恐怕隻是沒再鬨出人命罷了。
不過,繼續糾結於此毫無意義。
我真正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那個附身在王碩身上的東西,道行極高,手段詭異。
它竟能將一個死過三人的凶宅,收拾得乾乾淨淨,不留一絲陰氣。
這等手段,彆說區區兩年的新鬼,就是修行百年的厲鬼也未必做得到。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冤魂索命了。
這是一個巨大的威脅,一個行走在陽間的、未知的恐怖。
弄清它的來曆,解決它,才是我此行的真正目的。
至於王碩是死是活,我根本不在乎。
見我陷入沉思,柳依依悄悄湊到我身邊,壓低聲音,語氣裡滿是厭惡。
“盛楠,我們走吧,彆管這爛事了!”
“王碩這種人渣,做出那種畜生不如的事情,就該讓他被鬼折磨死,這是報應!”
我看著柳依依那雙寫滿憤慨的清澈眼眸,她的話,說出了我的心聲。
說實話,我也很想掉頭就走。
但我不能。
我對她輕聲說道:“我不是在幫他,我是在解決那個‘東西’。”
“那個東西,不簡單。”
柳依依追問:“怎麼不簡單了?你看出什麼了?”
我搖了搖頭。
“現在還不知道。”
“等今晚,我會會它。”
柳依依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你要……你要一個人待在王碩的房間裡?”
她的聲音都在發顫。
“盛楠!”柳依依一把抓住我的手,手心冰涼,“昨晚才死了一個法師!開膛破肚,連眼睛和心臟都被挖走了!裡麵的東西太凶了,你……”
我反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放心,我跟他們不一樣。”
“相信我。”
我的自信似乎並沒能完全安撫她,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王洪偉虛弱的哀嚎。
“盛先生!我的腿……我的腿快斷了!疼得受不了了,能不能讓我換個姿勢?”
我鬆開柳依依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隻見王洪偉正齜牙咧嘴地試圖從地上爬起來,我立刻冷聲喝止。
“彆動!”
“你敢動一下,之前跪的全都白費!到時候陰氣攻心,神仙也救不了你!”
“啊!”
王洪偉嚇得一個哆嗦,立刻像尊雕塑般跪好,再也不敢有絲毫移動。
一旁的何忠誠坐在輪椅上,還想湊上來問他自己的事,我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這老油條,已經不配我再多費半句口舌。
兩個小時後,王洪偉早已汗流浹背,渾身濕透,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臉色慘白,搖搖欲墜。
其實早在一個小時前,他身上的陰氣就已經散儘了。
我故意讓他多跪了一個小時。
算是為他昨天的傲慢和愚蠢,付出的代價。
夜幕降臨。
我決定留在王碩的房間,親眼看看,那夜半彈奏古箏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為了以防萬一,我做足了準備。
那塊爺爺留給我的百年雷擊桃木被我緊緊握在手中,溫潤的觸感傳來絲絲陽剛之氣。
王家也按我的要求,尋來了九年口中銜火的大公雞之血,以及九年純黑不染一絲雜毛的大黑狗之血。
公雞為鳳,九年為極陽之數。
黑狗通靈,能鎮守陰陽,其血更是破邪的利器。
我將兩種血混合,塗抹在眉心、手心和腳心,一股灼熱的氣息瞬間流遍全身,將所有寒意驅散。
符咒、法器、陽血,三重防護加身,我才走向那扇緊閉的房門。
“盛楠!”
在我手握上門把手的瞬間,柳依依叫住了我。
我回過頭,衝她揚起一個自信的笑容。
“沒事,等我回來。”
“嗯!你……你一定要小心啊。”
我看見,她那雙美麗的眼眸裡,已經泛起了濕潤的紅。
“哢噠。”
我推門而入,反手將門關上。
房間裡,王碩依舊麵無表情地躺在床上,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被這樣一雙不似活人的眼睛盯著,饒是我膽子再大,後背也不禁竄起一股涼氣。
我不怕鬼,但我怕這種詭異的人。
我拉過一張椅子,在他床邊坐下。
“盛先生,你害怕嗎?”
王碩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像是砂紙在摩擦。
我反問他:“我說不怕,你信嗎?”
“嗬嗬……”
王碩笑了,笑聲乾澀而詭異。
他搖晃著腦袋,用一種看透生死的語氣說:“我不信。昨晚這裡才死了一個人,死狀那麼慘,我不信你不怕。”
“你這麼年輕,本事再大又如何?這一行是來錢快,可沒命花,又有什麼用?”
又是這套說辭。
跟他那個認錢不認人的爹,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等等!
我耳朵猛地一動,神情瞬間凝重起來。
有聲音!
“兄弟,反正你也要死了,不如我們聊聊天?”王碩還在喋喋不休,“把你未了的心願告訴我,等你死了,我一定燒紙告訴你家人。”
“閉嘴!”
我低喝一聲,目光如電,死死盯著房間的角落。
王碩的聲音戛然而止。
整個房間陷入死寂。
那聲音,更清晰了。
咚咚鏘……咚咚鏘……
是敲鑼打鼓的聲音!
還有嗩呐!
那調子,不是出殯的哀樂,而是……而是迎親的喜樂!
歡快,喜慶,卻又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陰森與詭異,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要將人的魂魄都勾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