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叔,我不明白,既然你看透了人心,看透了塔寨村民,為什麼不選擇離開?”
“離開?去哪?”林耀東目光流轉,落在祠堂各個角落,“我生於塔寨,長於塔寨,我若拋棄這裡的村民,離開了塔寨,死後怎麼麵對列祖列宗?”
趙學安有一刻恍惚。
果然,再牛逼的人也有軟肋。
林耀東的軟肋就是這間祠堂,以及祠堂內的列祖列宗,他拋不開祠堂,拋不開村民……那就隻能被吃乾抹淨。
就像前一世的祁同偉,他拋不開高小琴,拋不開自己的身世……那麼,隻能被官場洪流碾壓。
以史為鑒,以人為鑒。
這一刻的趙學安,清楚的明白,如果想登上權力巔峰,就得舍棄所有軟肋。
“東叔,這段時間我和景文沒閒著,一直在暗網關注著趙嘉良。”
“趙嘉良……”林耀東呢喃一聲,“景文,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買家?”
“沒錯!”林景文非常希望得到認可,“爸,你就相信我,隻要搭上了趙嘉良這條線,咱們塔寨一定能延續輝煌。”
“陌生人,危險啊。”
“是你太謹小慎微了。”林景文再次道:“咱們塔寨不是小作坊,每次出貨那麼大,法蘭西的下線又斷了,再找不到買家真就完了。”
“我讚同。”關鍵時候,趙學安出聲附和,“賣給誰都是賣,至少趙嘉良在暗網的名聲還不錯,如果不放心,等他過來時再試探一番,反正見一麵也不吃虧。”
兩人連番勸說下,林耀東終於有一絲心動。
“其實,這段時間我也在找買家,也關注過那個趙嘉良,不過總覺得有問題。”林耀東緩緩道:“這家夥的背景太過於神秘,我懷疑他是警方的人。”
“爸,做這種生意的,有幾個不神秘的?難道還像賣白菜一樣,大搖大擺嗎?”
林景文是個急性子,“要不這樣,我和學安先聯係他,如果他真是警察,咱們取消交易不就得了。”
“你……行嗎?”
“還有學安。”林景文拍了拍趙學安肩膀,“我有頭腦,學安能打,我們兩個加起來就是夢幻組合。”
林耀東猶豫了下,輕輕點頭,“都說後生可畏,你們倆既然決定好了,那就先探個路,如果趙嘉良真沒問題,我再安排接下來的見麵。”
“好嘞,我們這就去辦。”
得到父親允許,林景文雙目泛起興奮光芒,沒有一絲猶豫,帶著趙學安離開祠堂。
等兩人徹底走遠後,祠堂後麵又走出一人……正是塔寨二房話事人,林耀華。
林耀華不僅是塔寨二房話事人,還是林耀東的親弟弟。
“哥,你覺得趙嘉良可靠嗎?”
“不重要。”林耀東麵無表情,“塔寨要延續下去,就必須找到新的買家,這個買家可以是趙嘉良,也可以是李嘉良、錢家良……隻要他有錢,賣給誰不是賣。”
“這麼大的事,你就放心讓兩個毛頭小子去做?再說了,這個趙學安你了解過嗎?”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趙學安的身份我已經查過,就像他說的那樣,無父無母,戾氣很重。”
“戾氣?”
“沒錯,一個月內因為打架進了兩次派出所,出手一次一次重,最後一次如果不是警察來得及時,他真要打死人。”
“確實夠狠。”
“狠也是有原因了。”林耀東雙手環胸,自負道:“無父無母,沒有希望,這種人沒有軟肋,所以敢打敢殺,塔寨需要這樣的年輕人。”
“哥,你信不過寨子裡的人,所以想讓他輔佐景文,對吧?”
“也有這個原因。”林耀東眼眸微微眯起,“不過,在重用他之前,還得再試探一番,萬一是警察的臥底,麻煩就大了。”
“我懂,這事交給我!”
……
月落烏啼。
林景文二人離開祠堂後,便一頭紮進暗網聯係趙嘉良。
最後還真成了。
雙方約好,三天後,東山市郊區廢棄廠房見一麵。
“搞定!”約定好見麵時間,林景文一把抱住趙學安,興奮得不行,“兄弟,我說了,就沒有咱倆搞不定的事。”
“彆太激動,隻是見麵,又不是交易。”
“萬事開頭難。”林景文吐出一口濁氣,“你也知道,趙嘉良不是普通人,隻要能搭上這條線,塔寨未來一片光明,你放心……兄弟,以後我吃肉,絕不會讓你喝湯,等我爸老了,塔寨就是咱倆的。”
趙學安一愣,“我是外姓人。”
“可我沒拿你當外人。”林景文拍了拍他的腹部,“你小子可是為我擋過刀的,這份恩情,永遠記著。”
趙學安笑了笑,沒說話。
林景文又道:“今天是個好日子,要不出去放鬆放鬆?”
“好。”趙學安一口允諾,“天天憋在寨子裡,都快憋出病了。”
“那你等著,我去開車。”
……
十分鐘後。
林景文的路虎攬勝剛出了寨子,就遇上了警車。
相視一眼,兩輛車都停了下來。
“是陳光榮,又來要錢,媽的。”
林景文咒罵一聲,叼著煙下車。
“呦,林少爺,去哪浪?”
“關你屁事。”林景文沒好氣地來到了警車旁,“陳光榮,是不是又沒錢了,來寨子薅羊毛?”
“不是薅羊毛,是拿保護費。”陳光榮也點燃一支煙,“最近你們塔寨是不是缺錢?保護費一次比一次少,再這麼下去,我哥可不開心了。”
“他不開心,關我屁事,彆忘了,保護寨子是你們責任,寨子要是出事了,你和你哥……都得進去吃窩窩頭!”
“艸……”陳光榮扭扭脖子,“我最討厭彆人威脅我了。”
“威脅你又怎麼樣?”
“怎麼樣,嗬嗬……”陳光榮也是硬茬,冷哼一聲後,拿起電棍就要下車。
隻是車門剛打開,就被一腳又踹了回去。
趙學安腳踩車門,警告道:“彆亂來,打死你。”
“打我?知道我是誰不?誰給你底氣?”
不等趙學安開口,林景文嗤笑道:“一個黑警而已,囂張什麼,如果不是你哥,你連個屁都不算。”
說罷,拍了拍趙學安肩膀離開。
目視著二人離去,陳光榮啐了一口唾沫後,一腳油門,把警車開進了塔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