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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無聲的凝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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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地奇球場上空的喧囂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掐滅,瞬間被沉重黏稠的寂靜取代。德拉科·馬爾福被小心翼翼抬上擔架時發出的壓抑痛哼,是這死寂裡唯一刺耳的聲響。他慣常的傲慢蕩然無存,淡金色的頭發被冷汗浸透,狼狽地貼在慘白如紙的額角。左臂扭曲成一個令人心悸的角度,軟塌塌地垂著,每一次微小的顛簸都讓他牙關緊咬,發出嘶嘶的抽氣聲。

混亂中,安比岡斯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教師席。斯內普教授站在那裡,黑袍筆挺,蠟黃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深不見底的琥珀色眼眸冷冷地注視著場中的混亂,目光在德拉科受傷的手臂和格蘭芬多看台那個方向停留片刻,隨即移開,仿佛一切喧囂都與他無關。隻有那緊抿的、毫無血色的薄唇,泄露出一絲冰冷的怒意。

安比岡斯和阿斯托利亞幾乎是憑借著本能,第一時間衝到了擔架旁。阿斯托利亞那張如同精心雕琢的冰雕麵具,在看清德拉科手臂的刹那,清晰地碎裂開來。灰藍色的眼眸深處翻湧著驚濤駭浪,嘴唇抿成一條毫無血色的直線,指關節因用力交握而泛出青白。她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指甲已經深深陷進了掌心。

安比岡斯看著德拉科蒼白的臉和變形的手臂,又想起黑魔法防禦課上他撲向博格特的身影……心頭湧起複雜的情緒。這個傲慢刻薄的馬爾福,在保護阿斯托利亞這件事上,似乎……總是毫不猶豫,甚至不惜代價。

“讓開!都讓開!”龐弗雷夫人矮胖卻極具力量感的身影如同一艘破冰船,強硬地分開人群。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瞬間壓下了部分嘈雜。魔杖在德拉科變形的手臂上方迅速劃出幾道診斷咒語的光芒,柔和的白光下,那猙獰的傷勢更顯可怖。龐弗雷夫人的眉頭擰成一個深刻的結。“粉碎性骨折,嚴重的肌肉撕裂和神經挫傷!立刻送醫療翼!無關人員,立刻離開!”

她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散了圍攏的人群。擔架在漂浮咒的作用下迅速離場,阿斯托利亞毫不猶豫地跟上,步伐急促卻竭力維持著表麵的鎮定,肩頭的雪影不安地轉動著腦袋,發出低沉的咕嚕聲。

安比岡斯被混亂的人流阻擋了一瞬,焦急地踮起腳尖。目光下意識地再次掃向高處的教師席——那裡已經空無一人。西弗勒斯·斯內普如同融入陰影的蝙蝠,悄無聲息地消失了。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襲擊,他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冰冷怒意,都隻是安比岡斯在混亂中產生的幻覺。隻有空氣中殘留的、若有似無的陰冷藥草氣息,如同冰冷的蛇信,提醒著她他確實存在過,並以一種絕對旁觀者的姿態,將一切儘收眼底,然後漠然離去。

一股難以言喻的憋悶感狠狠堵在安比岡斯的胸口,比目睹德拉科傷勢時更加沉重。她用力甩了甩頭,琥珀色的眼睛裡交織著對朋友的深切擔憂和對那黑袍男人冷酷姿態的憤怒,奮力撥開仍在議論紛紛的人群,朝著城堡方向疾步跑去。

醫療翼特有的消毒藥水混合著生骨靈辛辣刺鼻的氣味撲麵而來,冰冷而熟悉。德拉科已被安置在最內側的病床上,龐弗雷夫人正全神貫注地引導著更為複雜的治療咒語。柔和的白光如同實質般包裹著他受傷的左臂,斷骨處發出細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正在魔力的引導下艱難地複位。德拉科的臉色依舊慘白,眉頭緊鎖,生骨靈起效前的劇痛顯然仍在啃噬著他的神經,但劇烈的嘶吼已經停止,隻剩下沉重的喘息和偶爾溢出的痛苦呻吟。

阿斯托利亞安靜地站在病床幾步之外,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雙手交疊在身前,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她灰藍色的眼睛緊緊追隨著龐弗雷夫人魔杖的每一次移動,專注得近乎空洞,仿佛要將每一個施咒的細節都刻進腦海。隻有微微顫抖的睫毛和緊抿的唇線,泄露了她內心翻騰的驚懼與後怕。雪影落在她旁邊的床頭櫃上,銳利的金色眼瞳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像一位沉默的守衛。

安比岡斯放輕腳步走到阿斯托利亞身邊,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利亞……”

阿斯托利亞的身體幾不可察地一震,仿佛從某種極度緊繃的入定狀態中被驚醒。她側過頭,看向安比岡斯,眼神裡那份強行維持的鎮定下,是清晰得令人心疼的脆弱。“很嚴重,”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目光又落回德拉科的手臂,“但龐弗雷夫人說,能治好,需要時間。”“時間”兩個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像是在說服自己。

安比岡斯默默點頭,目光落在德拉科被咒語光芒包裹的傷處。那刺眼的變形角度和皮膚下隱約透出的淤紫,讓她胃裡一陣翻攪。即使平日裡針鋒相對,互相嘲諷刻薄的話能裝滿一籮筐,親眼目睹一個人遭受如此重創,尤其是為了保護她最好的朋友……那衝擊力直抵心靈深處。

龐弗雷夫人終於結束了關鍵的治療步驟,直起身,長長籲了口氣,用袖口擦了擦額角的細密汗珠。“骨頭暫時接續上了,肌肉和神經的損傷需要藥膏和持續的魔咒溫養。”她的聲音帶著疲憊後的嚴厲,“馬爾福先生需要絕對靜養!生骨靈的藥效會讓他昏睡,疼痛也會緩解。你們兩個,”她銳利的目光掃過安比岡斯和阿斯托利亞,“要留下就保持安靜!彆發出一點多餘的聲音乾擾他恢複!我去準備藥膏和繃帶。”說完,她風風火火地走向藥櫃深處。

病房裡頓時陷入一片沉寂,隻有儀器發出的極輕微嗡鳴和德拉科逐漸變得平穩深長的呼吸聲。生骨靈強大的藥效終於壓倒了劇痛,他緊鎖的眉頭緩緩鬆開,陷入了藥物帶來的深度無夢睡眠。

阿斯托利亞緊繃如弓弦的肩膀終於微微鬆弛下來,她走到床邊的一張硬木椅子旁,卻沒有立刻坐下,隻是垂眸凝視著德拉科沉睡中依舊蒼白的臉,仿佛在確認他呼吸的平穩。安比岡斯也拉過另一張椅子,挨著她坐下。兩人都沒有說話,空氣中彌漫著劫後餘生的疲憊,還有一種沉甸甸的、名為感激的暖流,緩緩流淌在冰冷的藥水氣味裡。

安比岡斯的手無意識地伸進校袍口袋,指尖習慣性地撚動,卻隻觸到空蕩蕩的布料內襯。那顆酸澀又提神的糖果早已在之前的混亂與心緒不寧中被她咀嚼吞咽。此刻,舌尖似乎還能隱約回味起那極致的酸楚過後奇異的回甘,就像……就像她試圖解讀那個男人時感受到的複雜矛盾。她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目光在德拉科沉睡的臉、好友沉靜的側顏,以及病房慘白的燈光之間遊移。

就在這時,德拉科在藥物作用下發出了一聲模糊的囈語,眉頭又無意識地微微蹙起。

“……利亞……”

聲音輕若蚊蚋,幾乎被平穩的呼吸聲完全掩蓋。然而,在這落針可聞的寂靜病房裡,那兩個字卻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清晰地、帶著不容錯辨的份量,落入了安比岡斯和阿斯托利亞的耳中。

阿斯托利亞的身體瞬間僵直!她灰藍色的眼眸猛地睜大,難以置信地投向德拉科沉睡的臉龐,仿佛要確認那聲音的來源。下一秒,她如同被燙到般飛快地垂下了眼簾,濃密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仿佛承載不住這突如其來的重量。一抹極其淺淡、卻無比真實的緋紅,如同初春的霞光,不可抑製地、迅速地蔓延上她蒼白的耳廓和頸側。

安比岡斯也怔住了。她看看德拉科毫無知覺的臉,又看看好友瞬間失態、連耳根都紅透的反應,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最終化為一絲了然和心照不宣的複雜感慨。她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握住了阿斯托利亞放在膝上、微微顫抖的手。

阿斯托利亞的手冰涼,指尖還在輕顫。她沒有抽回,也沒有回應,隻是任由安比岡斯握著,目光依舊低垂,落在地板冰冷的石磚縫隙裡。那抹紅暈卻固執地停留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像一枚無聲的烙印。

醫療翼的燈光蒼白而安靜,無聲地籠罩著這一切:德拉科被咒語光芒包裹的傷臂,阿斯托利亞低垂的、染上紅暈的側臉,安比岡斯緊握著好友冰涼手指的手,還有那聲消散在空氣中的囈語。冰冷的藥水味裡,悄然滋生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暖意和更為複雜的悸動。而病房窗外,城堡沉入暮色的陰影中,某個更高處的窗戶後,一雙深不見底的琥珀色眼眸,或許正如同盤旋的夜梟,無聲地注視著醫療翼亮燈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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