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衍倏然停下腳步,回頭。
看到那個女孩還定在原地,他有些沒想到,對方竟不是在胡說。
但他也生氣,對著電話裡的母親道:
“媽,你開什麼玩笑,對方才多大,何況她知道我的情況嗎?”
傅夫人道:“我們傅家男人都活不過三十歲這個詛咒,人人皆知,媽不求你什麼,隻希望你能在離開前給我留下個希望,不然媽一定比你先死。”
傅行衍再要辯駁,電話卻被掛斷了。
他有些頭疼,左右看了下,見周圍沒有同事跟學生,這才又回到厲梔麵前。
“你知道我是個將死之人嗎?”
厲梔深吸一口氣,迎著他好看深邃的眼眸,胸腔裡那顆心臟還在狂跳不止。
她點著腦袋,“我知道。”
“那你就不怕我死後,你守寡?”
厲梔搖頭,表示不怕。
傅行衍緊抿薄唇,很是不高興。
“你才多大,就沒有夢想去追求嗎?為什麼要這麼想不開嫁給一個將死之人?”
厲梔感覺出來了,對方不喜歡她,也並不想跟她結婚。
她有些失落,卻也坦然。
“你媽給了我很多彩禮,有好多錢就是我的夢想。”
傅行衍,“……”
他竟無言以對。
若他不從了她去領證,是不是就是阻止她發財?
他也還是頭一次見把見錢眼開,愛慕虛榮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的人。
偏偏,不娶她老母親還得以死相逼。
為了自己那辛苦操勞一輩子的老母親,為了讓她有個伴兒,傅行衍不得不妥協,丟下話:
“走。”
厲梔愣了下。
看到傅教授走上前了,她有點沒懂他的意思,趕忙追上去。
“傅教授,你是讓我走嗎?還是跟你走?”
傅行衍心有不悅,耐心告訴她:
“不是來找我結婚的嗎,現在就去民政局。”
厲梔愕然。
傅教授這是同意跟她結婚了?
他這麼好說話的嗎?
心裡忽然有點小雀躍,厲梔忙跟上他的步伐。
前往民政局的轎車上,傅行衍一臉被強迫的不情願的模樣,提醒道:
“我可以跟你結婚,讓你有很多錢,但我不會儘丈夫的義務,你要想清楚。”
厲梔覺得,當下得先結婚。
結了婚履不履行丈夫的義務,那就不一定是他說的算了。
畢竟也是將近三十的男人。
哪有這個年紀的男人,不為色所動的。
何況她本身也沒有太差,長得還是可以的,回頭稍使手段,不信拿不下他。
厲梔順從地應道:“好,我其實就想拿錢,也沒想跟你有夫妻之實。”
傅行衍聽聞,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女孩兒白白淨淨,五官俏麗,膚如凝脂。
紮著一個丸子頭,一身簡單的白t恤牛仔褲,怎麼看都像他教的那些學生。
如此年紀小的孩子,即便隻是結婚,他心中依舊負罪感十足。
但不知道怎麼的,聽她說隻是為了錢,他又很不爽。
最後冷冰冰地回了一句,“你最好也是這樣想的。”
厲梔抿抿小嘴,沒再回他。
她才不是這樣想的。
她不僅要跟他有夫妻之實,還要跟他生孩子。
如果能幫助他躲過三十歲那道坎兒,她得再多生幾個,這樣才算是報答了他當年的救命之恩。
很快,轎車抵達了民政局。
工作日的下午四點,民政局裡沒什麼人。
厲梔跟傅行衍迅速填了資料,拍照,領證。
這一係列下來半小時都不到。
當倆人拿著結婚證走出民政局的時候,厲梔懸著的一顆心方才掉進肚子裡。
小臉上也是掩飾不住地掛著笑。
但她身邊的男人就極其不高興,都不願意再跟她多待,丟下話:
“你自己回去,我學校還有事,先走了。”
他留車給厲梔,自己打車回了學校。
厲梔沒多說什麼。
反正他們現在是夫妻,今後的每一天都會抬頭不見低頭見,來日方長。
厲梔讓司機也把她送去學校。
知道傅行衍很少回家,學校跟醫院是他的常住地。
所以她也打算在學校有份工作跟住處,方便她跟傅行衍培養感情。
一個電話打到傅夫人那裡。
傅夫人就幫她安排好了。
晚飯的時候,知道傅行衍會經常吃學校食堂。
厲梔掐著他去的時間也去食堂。
來的時候可能有些晚了,偌大的食堂裡,並沒有多少學生。
傅行衍一個人坐在靠邊窗的位置,連用餐時都在盯著病人的資料在研究。
真不愧為北市最卓越,年紀輕輕就做出巨大貢獻的醫學教授。
可能是他平時太過高冷嚴厲,周圍三三兩兩坐著的學生們,沒一個敢朝他靠近。
但目光又忍不住朝他身上投。
傍晚的夕陽透過窗外的樹林,婆娑地穿過玻璃窗,灑落在他潔白質感極好的襯衫上。
仿佛像是給他鍍上了一層金,看上去熠熠生輝,光彩照人。
厲梔心中激起一片漣漪。
趕忙收回目光打了飯後,再次鼓足勇氣在眾目睽睽之下朝他靠近。
傅行衍抬起眼眸時,便就瞧見了剛跟他領證的小妻子,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他掃了一眼整個食堂,還有不少學生的。
頓時沉下臉,壓低聲音訓道:“我不是讓你回去嗎?你跟過來做什麼?”
厲梔埋著頭,默默吃自己的。
也不跟他對視,用兩個人隻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跟他說:
“既然我們結婚了,那我就得夫唱婦隨,以後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打擾到你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