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當即就驚了。
手中的碗筷都來不及放下,便忙不停地拿起了時音的手機。點開了備注名‘茉莉’發來的訊息,又放大了那張手稿圖,才反應過來自己有點冒失,補了句:“時小姐,我看一下你的信息沒關係吧?”
時音搖頭:“沒事的。”
陸承再一次定睛看向屏幕中的魚尾裙線稿,將手機遞到韓湛麵前:“阿湛,你看這是不是金百莉那條裙子?”
這就是三個月前時氏給金百莉設計的晚禮服,主創團隊的負責人是時青禾,她因為這條裙子,還榮登上了國內最年輕時尚設計師排行榜榜首。
設計師絕不會把自己的手繪線稿發給彆人。
它出現在了時音手機裡。
那麼——
有個大膽的想法在陸承腦中滋生,帶著這個念頭,他轉過頭重新看向對麵的時音。她坐姿端正,恬靜乖順地坐在那,仿若一隻無害的兔子。
圈子裡有關時音的傳聞,全部都是算命先生對她的判定,說她命中有晦氣,誰靠近她都會被牽連。其餘的,包括她的容貌、學業、自身的能力都絲毫沒有提及。
“時小姐,我能冒昧地問一句,你大學在哪上的嗎?”
“京大。”時音坦誠,“大三那年被推薦去了hu,在劍橋市做了一年的交換生。今年六月份從京大畢業,進了時氏上班。”
“你在時氏?”
“嗯。”
“從未聽說你任職,我還以為時氏設計部全權由你姐負責。”
“姐姐能力出眾,爸媽更相信她,所以給了她高管的位置。我沉默寡言,不討人喜歡,您不知道我也是正常的。”
“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陸承致歉。
就在這時,時音的手機響起了鈴聲。見到‘茉莉’的來電顯示,陸承連忙把手機遞還給她。時音接了過來,禮貌打了聲招呼,起身去外頭的陽台接電話了。
女人身影完全消失在客廳,陸承箭步走至韓湛身旁,脫口而出:“給金百莉的那條魚尾款的禮服,會不會出自時音的手?時青禾頂了她的名,搶了她的功勞,就像當年你哥搶你的融資策劃案——”
聞言。
韓湛眸色沉了下來。
自知說錯了話,陸承及時止了嘴,更改措辭:“如果時音真的是這條禮服的設計者,那金百莉提出的要求你就能輕鬆完成。帶著她去和金百莉見麵,那枚紅寶石戒指也就歸你了。”
一牆之隔外。
太陽從海平麵冉冉升起。
海風微涼,時音卻沒感受到冷意。電話那頭的墨莉正在說話:“音音,我按照你說的,八點半把你之前設計的魚尾晚禮服手稿圖發給了你,也在八點三十五給你打了這通電話。是見到金百莉女士了嗎?她不相信手稿是你畫的?”
“還沒見。”
“那你這是在?”
“應該今晚就能見到。”時音說。
她上這艘遊輪時就在思考,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有和金百莉女士見麵的機會,畢竟對方是國高層議員,想見她太難了。又該製造怎樣的相遇,才能在所有人都認定時青禾是主創的刻板印象上,讓金百莉相信她是禮服的原創設計者。
半小時前,她進到盥洗室,聽到了陸承的聲音。她開了條門縫,行為不太光彩地聽了韓湛和陸承的牆角。得知金百莉想通過韓湛找到魚尾禮服的設計者,她便將計就計。
……
時音進入客廳。
偌大的屋子裡隻有韓湛的身影,陸承不見了。她朝他所在的方向走去,繼續坐在自己先前的餐椅上:“陸少不吃早餐了嗎?”
她和韓湛相對坐著。
中間隔了張英式的桌子。
男人拿了個乾淨的碗,重新盛了碗熱乎的燕麥粥,遞到時音手邊。他掀開眼簾看她,桃花眸子溫情柔軟:“這麼關心陸承做什麼?怎麼不問問我吃沒吃飽呢老婆?”
時音:“……”
她半低著腦袋伸手接了粥,一口接著一口地喝,就是沒接韓湛的話。他輕笑了幾聲,凝著她半晌,開口問:“你姐搶了你未婚夫,還搶了你的設計圖?”
聽到這句話,時音喝粥的動作停了。幾乎是同一時刻,她抬起眸子定睛看向對麵的人。粉唇緊抿不出聲,韓湛從她逐漸泛紅濕潤的眼角得到了答案。
“一個垃圾男人被搶了就搶了,前程和事業怎麼能拱手相讓?”
“我沒辦法。”
“不反抗?”
“……”時音沉默。
室內安靜,韓湛眸光定格在她巴掌大的臉上。像是想起有關自己的某些往事,他低頭深吸了口氣,再抬頭,俊美的臉上又帶上了一貫幽默風趣、對萬事都不感興趣的輕浮笑容:“我今晚約了金百莉吃飯,你和我一起去。帶上你的畫稿,讓你的原創作品光明正大寫上你的名字。”
“這樣的話我姐姐名聲會受到損害,我爸也會很生氣。”
“你姐勾搭你未婚夫挖你牆角開始,她就親手毀了自己的名聲。至於時董事長,他的確偏心你姐。”韓湛想了半秒鐘,挑眉道:“那又怎樣?自己爽了就行。”
韓湛起身離開。
快走到包廂門口時,後方傳來女人細小的聲音:“謝謝。”
登記結婚以來,她與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謝。結合今天發生的事,他不禁想到曾經的那些歲月,她到底受了多少打壓和排擠。最難過的不是外人怎麼譏諷嘲笑,而是自己的家人,從未給過好臉色。
韓湛腳步稍停,側眸看向她瓷白乾淨的臉龐,道:“我為的是那枚紅寶石戒指,沒這麼好心專門幫你。但你非要謝我,我也沒辦法。那就,叫聲老公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