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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體驗作家生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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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岱剛把“采用”兩個字寫在稿簽上。

“蕭編,”許成軍往前湊了湊,“這稿子……真不用改?”

這話一出,編輯部裡的蒲扇聲都停了。

孔柔手裡的搪瓷缸差點磕在桌角,鄔錫康從翻譯稿裡抬起頭,眼鏡滑到鼻尖:“小夥子沒被退過稿?”

許成軍撓撓頭:“《穀倉》改了七遍,昨兒在火車上還夢見李編拿紅筆圈我稿紙呢。”

李曉琳“噗嗤”笑出聲,藏青色工裝褲的褲腳掃過地板:“合著你盼著挨改?小許老師這癖好挺彆致。”

她把稿紙往許成軍麵前推了推,“你這《試衣鏡》的影子造反寫得野,改了反倒沒那股勁了。生猛河鮮,清蒸最鮮,多放調料反倒腥了。”

許成軍盯著稿簽上的“采用”二字。

三秒後,他突然垮下臉。

“那……”他搓著手指,“既然不用改,那還能住編輯部的免費招待所不?”

這話把滿屋子的編輯都逗笑了。

適當的玩笑話容易拉進距離,當然是你有實力的基礎上。

這不,現在的氣氛可比他剛來的時候融洽多了不是。

孔柔笑得拍桌,搪瓷缸裡的濃茶濺出來:“小許老師,剛還談魔幻現實主義,轉頭就惦記招待所?”

“可不是嘛,”

許成軍理直氣壯得很,“也不是惦記,這不是為了體驗作家生活麼!”

好個大言不慚!

李曉琳捂著嘴笑:“你這賬算得比算盤還精。合著我們不用你改稿,倒成罪過了?”

其實這年頭新人作家哪有不改稿的。

一個原因是你沒資曆,沒資曆你的文字就沒有底氣,稍微出格就是你寫的東西有問題。

而一旦你有了一定名氣,成了資深作家,你出格一點也自有人為你背書。

這就是寫《穀倉》和《秤星》帶來的好處。

另一個原因是很多作家初期會沉迷華麗辭藻,敘事多是線性敘事,作品不夠成熟。

海明威不說了嘛:初稿都是狗屎,重要的是你願意為它鏟屎、重塑,直到它成為你想要的樣子。

拿訊哥兒舉例子,他的第一篇白話小說《狂人日記》,初稿中用大量文言文句式夾雜白話,讀起來晦澀拗口。

改稿時刪掉了所有生僻典故,用極簡的白話營造出“吃人”的驚悚氛圍

最後成為中國現代文學的。

所以你看,連中國近代文豪訊哥兒都得改,何況一般作家呢。

是吧,餘華老師!

說起來餘華的成名處女作《十八歲出門遠行》也慘遭退稿!

編輯評語是:敘事混亂,人物動機不明。

而新人作家許成軍前世可是練習了15年的中文係練習生。

文字和敘事結構穩得住,也冒的出尖。

就見李曉琳轉頭衝蕭岱擠眼睛,“老蕭,咱編輯部那間堆雜誌的儲藏室,要不收拾收拾?鋪塊木板就能睡。”

蕭岱故作嚴肅地敲敲桌子,紅藍鉛筆在指間轉了個圈:“儲藏室可不行,去年漏雨,牆皮掉得能砸著人。不過……”

他話鋒一轉,眼裡閃過狡黠,“文聯招待所還有間空房,是給改稿作者留的,一天八毛,走編輯部賬。”

許成軍的臉瞬間多雲轉晴,他拍著大腿樂,“那我這算不算改稿作者?雖說沒改稿,但稿子被采用了呀。”

“算!怎麼不算?”李曉琳把稿簽塞進他手裡。

“就說《收獲》特批的‘免檢作者’,讓他們給你留著房。對了,食堂中午沒有紅燒肉,但有紅燒土豆,憑介紹信能多打一勺。”

許成軍捏著稿簽,又道:“那……稿費多少?”

鄔錫康從翻譯稿裡抬起頭,笑了:“沒看出你小子還是個見錢眼開的主?千字七塊,比你在安徽多一塊。8000字,五十六塊,夠你住倆月招待所還頓頓加茶葉蛋。”

“那可不是見錢眼開,物質基礎決定精神價值,寫作賺錢不丟人嘛!”

許成軍笑了,“那就謝謝各位老師們的支持了!”

李曉林擺了擺手:“趕緊回去準備你那複旦麵試去吧,下次有好稿子記得先拿給我們看!”

許成軍走出編輯室大門。

望著巨鹿路熙熙攘攘的人群,

笑了。

在《收獲》雜誌上發表一篇作品何嘗不是前世的夢想呢!

在1979年7月17日這一天實現了,《試衣鏡》將於8月中旬在《收獲》見刊。

沒錯,許成軍的《試衣鏡》將早於《穀倉》發表。

《收獲》自 1957年創刊起即定位為雙月刊,巴老強調“出人出作品”的辦刊方針,而雙月刊的節奏既能保證稿件質量,又能及時回應時代文學需求。

曆史上,79年複刊後,實際發行了第 1、2、4、5、6期,缺第3期。

因此,許成軍的作品將要發表在第4期雜誌上,但由於第3期未發,為防止第和第4期間隔太長,第4期將提前於8月中旬刊發。

文聯招待所在延安西路 238號。

向編輯們問了地址,許成軍再次拿出了市交通簡圖。

這次路遠,11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但是坐24路換乘71路就剛剛好。

24路到了。

許成軍捏著兩毛四的車票,跟著人流擠上 24路無軌電車。

24路是sh市1938年開通的經典線路,1979年仍為串聯南市與西區的重要交通動脈,車廂為綠色鐵皮車身,售票員手動開關車門,沿線可看到複興公園、文化廣場等標誌性場所。

綠色鐵皮車在瑞金二路上顛簸,車頭頂上的辮子劃過電線,發出“滋滋”的輕響。

非常夢幻的體驗。

“複興中路到勒——”

售票員大姐扯著嗓子報站,木柄鐵環拉手隨著車身搖晃碰撞,發出沉悶的叮當聲。

窗外,複興公園的鑄鐵柵欄爬滿青藤,穿藍布工裝的工人正蹲在路邊吃陽春麵,搪瓷碗沿沾著蔥花。

電車拐過路口,文化廣場的巨大廣告牌撞入眼簾,紅底白字寫著“慶祝五一國際勞動節”,底下黑壓壓停著一片自行車,車把上掛著的網兜晃悠著搪瓷飯盒。

“下站陝西南路,換 71路的乘客準備下車嘍!”

許成軍忙擠到後門,金屬踏板在腳下發出“哐當”聲。

等了三輛鉸接式公交車,71路雙層巴士才搖搖晃晃駛來。

許成軍順著鐵梯爬上二層,選了靠窗的座。

方便看一看1979的上海。

放眼望去。

延安中路上中蘇友好大廈的金色尖頂刺破雲層。

俄式長廊下的立柱被陽光鍍上金邊。

“祖國在期待你們,人民在期待你們,革命在期待你們”的新口號剛用紅漆刷上,邊角泛著新鮮的光澤。

“靜安寺到了——”車窗外忽然飄來香火味。

許成軍探頭,靜安寺的黃牆在梧桐葉隙間若隱若現。

寺門對麵的“上海時裝公司”招牌閃閃發亮。

公交車駛過南京西路,老牌鐘表店的落地鐘敲了三下,鐘聲混著電車的鈴鐺聲,在 1979年的風裡蕩開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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