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玄幻魔法 > 我的時代1979! > 第八章 準考證

第八章 準考證(1 / 1)

推荐阅读:

晨光把知青點的茅草屋頂染成金紅色,許成軍正蹲在灶台前烙玉米餅。

鐵鍋“滋啦”響著,混著趙剛的呼嚕聲。

許成軍無奈的笑了笑,早已經把這當成是知青點的起床號~

“成軍,幫俺看看這介紹信漏了啥不?”

錢明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聲音有點緊。

這沒啥,再過六天就是高考,誰19歲高考不緊張?

“公社公章蓋了?縣文教局的騎縫章呢?”許成軍翻了個餅。

“都蓋了都蓋了!”

錢明把介紹信遞過來,指尖特彆指了下“準予赴蚌埠參加高考”幾個字。

“昨天跑了三趟公社,文書說知青高考得額外附‘戶籍滯留證明’,俺找隊長補了,你看——”

紙上貼著張巴掌大的紙條,蓋著“許家屯生產大隊”的紅章,墨跡還透著新鮮。

許成軍掃了眼日期,6月29日,正好卡在最後期限。

重開高考前幾年,考試條件雖然寬鬆,但是這年代,戶籍證明、學籍證明是紙質,又相對後世管理混亂,漏過任何一個章都可能被卡在考場外。

“去蚌埠坐啥車?”他把烙好的玉米餅塞進布包,油紙被燙得“滋滋”響。

“趙剛說早班車五點半發車,到蚌埠得倆鐘頭。明天一早就走。”

錢明從帆布包裡掏出個鐵皮飯盒,裡麵是切得細碎的蘿卜乾,“俺娘托人捎的,說讓咱倆路上就著餅吃,咱一人一半。”

許成軍摸出塊玉米餅遞給他:“嘗嘗,多放了把芝麻。”

“你真不試試?”

錢明嘴裡塞著餅,含糊不清地問。

“雖說隻剩六天,臨時抱佛腳總比不抱強。”

許成軍往布包裡塞著推薦表,忽然笑了:“這還考啥,來不及了!”

“再說。”他瞥了眼錢明手裡的《英語九百句》,封皮都磨掉了,“我之前也壓根沒打算考。”

不等著錢明說啥,一句話堵住了他的嘴。

“那也趕不上了。”

“工農兵推薦這路子,材料早就遞上去了,走高考怕是兩頭空了。”

錢明沒再勸。

“這是俺哥從部隊寄的鋼筆,銥金尖的,寫推薦表好用。”

布包裡的鋼筆還帶著體溫,筆帽上刻著“為人民服務”,筆杆被摩挲得發亮。

知青點的木門“吱呀”開了,趙剛扛著鋤頭進來,褲腳沾著露水,手裡還攥著個剛從地裡摘的黃瓜。

“錢明,你娘讓你去拿雞蛋!說煮了十個,路上吃!”

他瞥見許成軍的布包,“成軍也走?”

“他去縣城辦手續。”

錢明往帆布包裡塞著《高中數學》,書頁邊緣卷得翹邊,“俺去蚌埠。”

“正好,俺跟隊長請假了,送你倆去公社車站。”

趙剛往嘴裡塞著玉米餅,含糊不清地說,“昨天李二娃說,蚌埠車站有倒賣電子表的,你可彆學他瞎搞。”

“那小子前天想用兩斤糧票換一塊,票花了,表也沒見著。被隊長發現罰去看倉庫,此刻怕是還在賬本上畫‘正’字贖罪呢。”

許成軍忍不住笑了。

李二娃那點小聰明總用不到正地方,卻也透著股底層生存的機靈勁兒。

往公社走的路上。

錢明突然指著遠處的土坡:“還記得那棵老槐樹麼?”

許成軍的腳步一頓。

去年秋末,天已經涼透了。

王奎自留地的事發了。

那會,原主縮在人群裡。

回來後在日記裡寫“這輩子再也不想沾‘出頭’的事”。

原主不去參加高考,也是被那場麵嚇怕了。

“今年不一樣了。”

錢明的聲音很輕,“王奎的事,劉乾事也和你說了。”

他從布包裡掏出張皺巴巴的人日報紙,“你看這篇社論。”

許成軍接過報紙,標題《尊重知識,尊重人才》的字印得格外鮮豔。

風掀起報紙邊角,露出錢明在空白處寫的批注:“1979615,距高考22天”。

公社郵電所的青磚牆被曬得發燙。

錢明正跟郵遞員打聽蚌埠的旅社,嗓門壓得低低的,怕被旁人聽見“高考”倆字。

這年頭,讀書考學還是件需要藏著掖著的事。

許成軍趴在櫃台上,填著去縣城的介紹信。

鋼筆在紙上劃過,他寫得很慢,卻在“事由”一欄頓住了。

該寫“辦理入學推薦手續”,還是“處理個人事務”?

最終落筆時,選了個更模糊的說法:“赴縣接洽工作”。

找張股長辦事不算接洽工作?

彆拿股長不當乾糧!

啊呸!乾部!

“成軍,俺先走了!”

錢明背著帆布包往車站跑,又突然停住,回頭喊,“等俺考完,去合肥找你!”

許成軍揮揮手,“快走快走!”

從郵電所出來,趙剛正蹲在石碾子上抽煙,煙鍋在地上磕得邦邦響:“真不跟錢明一塊考?聽說今年大學擴招,知青考中了能轉城市戶口。”

“各有各的道。”

“你希望我,都不如你拎著鋤頭上。”

許成軍往縣城的方向走,腳步輕快,沒個好氣。

彆說了,再說煩了!

趙剛也不惱,笑了:“你倆要是都成了,出倆大學生,咱知青點也算熬出頭了。”

路邊的玉米地裡,李二娃正背著噴霧器打藥,藥桶晃得厲害,把褲腿都濺濕了。

見了許成軍,老遠就喊:“成軍哥,要是去了上海,給俺捎塊香皂!上海牌的!”

“先把你昨天偷藏的麥穗交出來再說。”

許成軍笑著應道。

他昨晚幫許老栓盤庫,發現倉底少了兩斤新麥,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這小子乾的。

李二娃的臉騰地紅了,脖子梗著卻不敢頂嘴,隻是嘟囔著:“俺娘的肺病要紅糖,隊裡分的不夠用……”

許成軍心裡一動。

他想起杏花昨天偷偷告訴他的話:“二娃哥也不是壞,就是急著給娘治病。

去年批王大爺,他還偷偷往王大爺家送過紅薯呢。”

原來這看似油滑的少年,心裡也揣著塊軟地方。

這年代的人啊就像地裡的莊稼,看著雜亂,根底下都連著泥土的溫度。

他從布包裡摸出塊玉米餅遞過去:“拿著吃。”

風穿過玉米葉,發出沙沙的響。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