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俊俊是個吃貨腦袋,看到魚掉進了湖裡,竟下意識也要跟著跳進水裡。
好在被趙慎一把拉住,才避免登上明天新聞頭條:《大學生野外露營,橫死水中》。
烤魚吃不成了。
好在他們帶了肉串。
剛巧,之前上山的那波女孩也下來了,一起加入了露營。
而江肆言被這麼一一打岔,竟忘了向阮梨介紹傅時鬱。
他隻盯著麵前的幾個女孩,猜哪個才是傅時鬱的小女友。
目光一一掠過幾個人的臉,他實在猜不出,乾脆給傅時鬱使眼色。
可傅時鬱氣壓很低。
額前的碎發原本攏在了頭頂,此時淩亂垂在額前,拓下了晦暗的陰影,讓他本就淩厲的五官鍍上了一層冰霜,仿佛出鞘的利刃,鋒芒畢露。
江肆言就算再以自我為中心,也瞧出了不對。
明明剛剛還很正常,甚至比平時在學校還要親近一些。
怎麼短短一會兒,這哥渾身就透著生人勿近的冷焰?
和女朋友吵架了?
瞧著傅時鬱能滴墨的臉,江肆言也不敢搭腔,專心烤串。
新來的女孩們更是如坐針氈。
她們放棄了搭訕的念頭,一句話也不敢和他說,忙著擺放碗碟。
苟俊俊和趙慎則眼觀鼻,鼻觀心,主打一個沉默是金。
在詭異的氣氛中,隻有阮梨輕鬆自在。
她仿佛不知道多出來一個人,亦步亦趨跟在江肆言身邊,江肆言坐在火爐前燒烤,她就舉著紙巾幫他擦汗,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看著他,一如在山林中望著傅時鬱那般。
兩道目光射在她的後背上。
一道是安盛楠。
另一道,是傅時鬱。
阮梨佯作不知。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阮家兄妹回來了。
二人在山林裡迷了路,兜兜轉轉,現在才出來,發梢都透著狼狽。
阮梨走上去,“妹妹,戶口本現在可以給我了嗎?”
阮寶珠想到月影下糾纏的兩道身影,臉上有些發熱。
心裡說不上是嫉妒還是羨慕,總之說出來的話染上了幾分刻薄:“姐姐還是克製一點好,不然挺著大肚子結婚,丟人的是我們阮家。”
“放心,不會的。”
阮寶珠這才不情不願地,將戶口本拿給了阮梨。
而拿到戶口本的一刻,一直壓在心口的石頭落了地,阮梨長長舒了一口氣。
“烤串還沒好,咱們先玩個遊戲吧。”江肆言提議,“先來一個簡單點的,逢七必過怎麼樣?”
“遊戲規則很簡單,我們一圈人輪流報數,數到含有七以及可以被七整除的數字時,不能直接回答,而是要用拍手代替。誰輸了,誰就挑戰真心話或是大冒險。”
這種酒桌小遊戲,可以稱之為i人地獄。
“好啊!”幾個女生紛紛點頭。
倒不是因為她們是e人。
實在是那個黑臉帥哥的氣壓太低了,她們需要轉移注意力。
眾人圍著小火爐,坐了一圈。
阮梨坐在了江肆言的身邊,身上還披著他的衣服。
安盛楠坐在了另一邊,摩挲著手臂,似乎不經意說了一句,“好冷啊。”
阮梨聽到了,探出腦袋道:“學妹,這衣服給你吧,我還帶了其他外套。”
江肆言本來對這種事情不在意。
隻是當阮梨說話時,他的目光一瞥,視線不由得被她吸引。
柔軟烏黑的長發低低挽在頸後,露出了一截纖細的脖頸,
橘黃色的燈光灑在她的側臉,點綴在薄薄的眼皮上,仿佛撒著濕漉漉的星光。
而他寬大的黑色外套,沾染著他的溫度和氣息,披在她單薄的肩上,仿佛自己從後麵抱她個滿懷。
江肆言喉結一動。
在看到阮梨要將外套脫下,遞給安盛楠時,他按住了她的手,“不用給她。”
轉頭又對安盛楠戲謔道:“你一個假小子,火力比我都旺,冷的話就去跑一圈,彆和阮阮搶衣服。”
安盛楠震驚。
而江肆言已經重新將衣服披在了阮梨肩上。
黑色硬挺的衣料遮住了她半張雪白的臉,但從安盛楠的角度,能清晰看到阮梨唇角翹起的弧度。
安盛楠腦袋嗡的一響。
——她是故意的!
遊戲開始。
誰也沒想到,第一個輸的,竟然是傅時鬱。
隻因輪到他報數時,他一個字也不說。
江肆言起哄,“輸了輸了!兄弟我第一局給你放放水,隻要你指出在場你喜歡的女生就行!”
他實在太好奇,哪個是時鬱的小女友!
不知情的人跟著期待、張望。
而苟俊俊和趙慎隻覺得身處在修羅場。
傅時鬱掀眸,視線落在了阮梨身上,剛好她抬頭,撞上了他的目光。
那雙青澀如杏的眼,茫然地望著他。
就好像,是見麵不識的陌生人,山林裡的親吻也是他幻想出來的。
他捏緊啤酒,一飲而儘。
“啊,怎麼棄權了?!”江肆言擺擺手,堵上了這個漏洞,“這一局就算了,接下就算喝酒也得回答!”
沒想到,下一輪輪到他答錯了。
他玩得起,“我選擇大冒險。”
對麵的女生問,“那你就說說你和你女朋友怎麼認識的吧?”
“行。”江肆言笑著,握住了阮梨的手,“她是我未婚妻,我們……”
——未婚妻。
他沒注意到,他每說一個字,傅時鬱的臉色就越陰沉一分。
原來,阮梨說的“未婚夫”從來不是借口。
原來,他竟然真成了自己最厭惡的小三。
傅時鬱單手又起開了一罐啤酒,仰頭飲儘,喉結滾動。
阮梨瞥見,又快速收回了目光。
對於這種i人地獄的遊戲,她一開始很緊張,生怕答錯。
後來,她有點口渴,捧著酒杯,小口小口喝著。
她沒喝過酒,喝了不到半杯,臉頰就燒起了微醺的豔霞,兩隻手托著臉,目光迷離。
顯然有些醉了。
等輪到她報數時,她脫口而出:“7。”
眾人起哄:
“輸了輸了!”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阮梨支著腦袋,重複著問題的後三個字,“大冒險。”
這還是第一個女生輸了,選擇大冒險的。
對麵的女生眨了眨眼,道:“那就繞場一圈,親在場你喜歡的異性吧!”
“蕪湖!”話音落下,同伴就開始起哄。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女生察覺到一道冷銳的視線落在了她身上。
一側頭,就對上了那個黑臉帥哥鬼氣陰森的眸子。
女孩嚇得臉色一白,駭死人了。
另一邊。
阮梨愣了片刻。
旋即點了點頭,站起了身。
雖然她沒說親誰,但幾乎沒什麼懸念。
安盛楠泄憤似的,揪著草,一圈的草都被她薅禿了。
而苟俊俊暗暗窺著傅時鬱的臉色——
瞧見那張臉陰沉得仿佛暴風將至,他默默收回了目光,提前默哀。
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阮梨,正乖巧地遵循著遊戲規則,在每個人的身後繞過。
晚風習習,夾雜著青草的味道,還有少女身上淺淡的甜香。
江肆言挺直了後脊,做好了被親的準備,唇角抑製不住的翹起。
可下一秒。
他瞳仁驟然一縮。
隻見阮梨越過了他,撲進了傅時鬱的懷裡,柔軟的唇瓣擦過了冷硬的臉頰,伴隨著輕柔的呢喃:
“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