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手機連到大洋彼岸的那十幾秒裡,周沁和紀淮漠然對視。
一個不信對方還敢輕舉妄動,一個不信對方真有自己老婆的電話。
“喂?誰啊?”
手機裡這個聲音紀淮不陌生。
結婚一年,從青梅竹馬走到相看生厭,目前跟他打離婚官司的妻子。
周沁準備把手機放到耳邊,紀淮一把奪過,摁斷,再把手機丟還給她。
“什麼時候認識孟陶的?”
“四年前在你手機上發現的,她問你買國外哪裡當你們的婚房。”
紀淮意外。
倒不是因為時隔四年被抓到劈腿,而是四年前他剛好也想甩了周沁。
家裡本來就這麼安排的,一畢業他就跟孟陶去國外。
就算那兩年跟周沁談得火熱,他也從來沒想過要去改變。
兩人此時站在會議廳紫色軟沙發的後麵,時隔四年的相遇背景音是各種社交嗓音。
周沁穿著貼身的白襯衫,袖子挽起,下身黑褲直筒褲筆直纖細,乾練清冷。
而當年二十出頭的男生也已經徹底進化,身段愈發挺拔,成熟矜貴,笑容在斯文和匪氣之間遊刃有餘,漫不經心透露出曖昧和疏離。
有人過來給紀淮遞名片,順帶著給周沁遞了一張。
紀淮將酒杯遞到唇邊,隨著喝酒的動作將周沁的側臉收入眼底。
四年職場生活,把不愛笑的周沁磨練出會淺笑的周沁,那股子高冷感也在命運的壓迫下沾染上世故。
“我今天沒有帶名片,給你一張我男朋友的可以嗎?”
男人心覺奇怪,但看她和紀淮站在一起也就沒有拒絕。
“好的好的!”
男人走後,周沁再看紀淮所在的方向,隻剩下一個單手插兜,閒庭信步的招搖背影。
在聽見周沁有男朋友的那一刻紀淮就沒什麼興致了。
當年分手乾脆利落,沒誤會,沒狗血,沒遺憾,兩個各取所需的人和平分手,各自投入新生活。
一如現在周沁毫不猶豫轉身,和他背道而馳。
……
班長何敬耀在飯店訂了包間,混得不錯的同學都去了。
紀淮進來的時候,喝得臉紅鼻子粗的何敬耀給他強烈安利周沁。
“紀淮!你上學那會兒都沒跟周沁說過幾句話吧!”
“誰?”
“周!沁!咱班最不愛說話的那個。”
何敬耀上前用手擋住嘴小聲提醒他,“你還誇過她身材好呢。”
“哦。”紀淮裝傻白甜,“想起來了。”
“周沁現在不得了啊!她男朋友是咱們學長,徐懷瀛你知道吧?咱京大走出來的大企業家!周沁跟徐懷瀛都已經見過家長了!”
何敬耀攬著周沁,大概是喝傻了,下手沒輕沒重,周沁很不適應這種熱情。
紀淮還是一臉不關心,目光定格在攬著周沁肩膀的那隻手上。
“是嗎?那恭喜了。”紀淮語氣諷刺,“徐太太?”
周沁把自己的胳膊從夾縫中伸出來,“我先去下衛生間。“
衛生間裡,周沁洗了把臉,雙手撐在台麵上,鏡子裡是身心俱疲的自己。
這聲徐太太背後,是越來越不景氣的行業,是越來越難做的生意,是越來越大的開銷,是每天睜眼都要欠銀行幾十萬的爛賬。
放在一旁的手機提示新的信息,何敬耀發來的。
【你裝什麼清高?大學的時候誰不知道你被人包養!三天兩頭身上帶著吻痕!想讓我借你錢,今晚就把我伺候好了!】
叮。
又一條新信息,某酒店的房號。
周沁直接摁滅手機。
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紀淮倚著牆等她。
他指間夾著香煙,手腕帶著銀鏈,和她對上視線時,彌漫在手裡的煙霧緩緩從唇邊移到腰側。
周沁沒打算跟他說話,冷臉就走
“欸,周沁。”
紀淮叫住她:“你跟何敬耀睡了?”
周沁腳步停下的同時側目朝他瞪去。
他在笑她人前顯貴人後受罪,她在怒他多管閒事不懷好意。
“缺錢的話今晚來找我。”
紀淮嗓音帶著尼古丁過肺的顆粒感,銷魂的表情赤裸裸地表達著對她的覬覦。
與此同時他將一張房卡塞到她胸前的口袋裡。
“過時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