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瑤把自己剛才的想法詳細說了出來:“咱們這兒離縣城近,我想著,能不能把這池塘挖大些?
在裡麵養魚,種上荷花,再在池塘邊搭幾個涼亭,蓋幾間供人留宿的小屋。這麼一整,那些讀書人能不稀罕來?”
齊光焰一聽,眼睛頓時亮了,興奮地一拍大腿:“妙啊!”
他一手摩挲著下巴,沉吟片刻道,“不過,想把這片池塘弄成個像樣的景致,得找個懂行的人好好規劃一下才行……”
“懂行?”陳瑤疑惑地看向他,自己口中的景致和齊光焰理解的恐怕有些出入。
“我想想……”齊光焰擺了擺手,腦子裡飛快轉著,忽然有了主意,
“對了!山陽書院有位夫子,畫得一手好丹青,也懂布局,就請他了!”
“山陽書院?”陳瑤聞言,杏眼圓睜,滿是訝異,“咱們這小地方,能請得動山陽書院的夫子?”
那可是樂天府最有名的書院,府裡九成的進士都出自那兒!
“你有所不知,”
齊光焰唇邊噙著一絲從容的笑意,“咱們這兒,不僅毗鄰縣城,距離山陽書院也不過半個時辰的車程,有書院先生的名頭背書,還怕引不來書院的那些學子?”
山陽書院裡頭,也不儘是寒窗苦讀的清貧士子,多的是膏粱子弟,家裡使了大把雪花銀,隻為送進去鍍一層金。
能搏個功名自然錦上添花;若是不成,或捐個官身,或借此攀附些日後用得著的同窗人脈。
齊光焰自己之前就在山陽書院進學。
陳瑤想了想說:“按你的想法,就要大動乾戈了,那我隻要一成利就行。”
她覺得自己的話隻是個引子,按齊光焰的規劃,將來的荷塘可能會變成她住不起的樣子。
齊光焰卻擺擺手,正色道:“還是按之前說的三七分吧,我家離得遠,以後這池塘打理、照應客人,都得靠你多費心。”
陳瑤一聽,立刻笑著應下:“好,那就三七分!”送上門的銀子,傻子才不要呢!
兩人商量妥當,重新坐上馬車,往齊光焰的莊子駛去。
車剛停穩,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就快步迎上來,對著齊光焰深深一揖,恭敬道:“爺,您回來了。”
齊光焰略一點頭,便引著陳瑤進了院子。
陳瑤邊走邊打量,但見屋宇軒敞,庭院深深,花木扶疏,比她那個小院氣派了不知多少倍。
她不禁脫口歎道:“我那宅子,瞧著倒像是給管事們歇腳的。阿焰哥這院子,才真真是主人家該有的氣象。”
齊光焰嘴角帶笑,“非也,非也。這兩個莊子,原屬兩戶不同的人家。”
“哦?”陳瑤好奇了,“那他們怎麼都……”
齊光焰看著她,慢悠悠地說:“這兩家倒台,是因為卷進了同一件事。”
他頓了頓,看陳瑤的眼睛都睜圓了,才繼續道:“說起來,這事還跟你有那麼點關係。”
“跟我有關?”陳瑤更迷糊了。
“還記得幾年前,咱們在龍王廟撞破的那夥拐子嗎?”齊光焰提醒道。
陳瑤心頭一跳,脫口而出:“難道……這莊子是那夥拐子的?”
“更準確點說,”齊光焰輕輕搖頭,壓低了些聲音,“這是在背後、給拐子‘行方便’的那些人的莊子。”
陳瑤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官商勾結,還是商匪勾結?難怪他們那麼囂張!”
齊光焰一聽就不樂意了,下巴一抬,帶著點小傲嬌:“再囂張?還能囂張過小爺我?”
陳瑤看他這架勢,試探著問:“所以……你家在樂天府勢力很大?”
齊光焰打哈哈:“一般般吧。不過要是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惹事,你直接報我的名號就行。”
陳瑤心裡有數了,這“一般般”就是不一般,她想起個人:“那你認識路方嗎?”
“路方?”齊光焰臉上露出點疑惑,這名字有點陌生。
陳瑤提醒:“就是去年跟著廖縣令來我家,一起看黃金米收成的那位路大人。”
齊光焰腦子一轉,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哦……他啊,算是我家一個遠房親戚吧。”
陳瑤立刻追問:“他官是不是很大?我看廖縣令對他畢恭畢敬的!不止廖縣令,連我舅舅對他都客客氣氣!那他到底是幾品官?”
齊光焰腦子飛快地轉,琢磨著該給他太子哥哥編個幾品。
還沒等他開口,就聽陳瑤自己嘀咕:“他還能很快調來軍隊,這得是多大的官才有這等本事?”
齊光焰頓了一下,解釋道:“他是三品驍騎將軍,至於調兵,那得皇上點頭才行。估計你們那案子牽扯太大,驚動了上頭。”
陳瑤眼睛更亮了,像是發現了什麼大秘密:“你家在京城關係這麼硬?等等……齊可是國姓啊!靖南王也姓齊!”
她聲音都不自覺提高了,“你家……該不會跟靖南王府也有親戚吧?”
齊光焰:“……”
他剛才心都提了一下,以為身份要穿幫,沒想到她思路又歪了。
他含糊地應道:“嗯……都算沾點親帶點故吧。”
陳瑤頓時興奮起來:“那我以後在樂天府,是不是就能橫著走了?”
齊光焰嘴角一撇,伸手輕輕敲了下她的腦袋:“你是螃蟹嗎?好好的人不當,學什麼螃蟹走路?”
正說著,四強走了進來彙報:“小姐猜對了。那倆人確實有矛盾,這事兒在附近不是秘密。”
原來黃老頭是把種地好手,任莊頭為了拉攏他,就把自己女兒許配給了黃老頭的小兒子。
眼瞅著快成親了,原陳府的公子來莊子上避暑,一眼相中了那任姑娘。
任莊頭也想借機攀上主家,兩家的親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原也沒什麼,偏偏黃老頭的小兒子想不開,跳河尋死沒成,兩家就此結了怨。
那姑娘進了陳府不到一年,陳家就倒了。
任莊頭花錢把女兒贖了回來,見那黃家小子還沒娶親,就想繼續履行跟黃家的親事。
黃老頭哪能答應?他們雖是佃戶,也想娶個清白姑娘。
更何況陳家倒了,新主子來了,任莊頭自己位置都懸,黃老頭自然更硬氣。
陳瑤聽完,沉思片刻,問道:“那這兩家人,為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