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灼華,”祁明珠見到許灼華,調轉腳步走過來,“今日被你擺了一道,本公主不會善罷甘休的。”
許灼華漫不經心抬手撫了撫發髻,笑道:“我真是害怕呢,明珠公主連身邊人都能毫不猶豫下手,著實非常人所及。”
“隻是不知,若是讓太子殿下查出此人和公主的關係,又或者查出公主想在我身上做的那些齷齪事,殿下會不會顧及和您的姑侄情誼。”
“閉嘴,”祁明珠惱羞成怒,卻還保持著最後一絲理智,“你休想把臟水潑到我身上。”
許灼華往偏殿的方向看了一眼,走近祁明珠,在她耳邊說道:“我若是你啊,就得趕緊想辦法去太後身邊,興許有太後替你求情,能讓殿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說完,許灼華施施然轉身,徑直離開了。
祁明珠氣得想跺腳,可偏偏許灼華指的是條明路。
此事眼下好像是解決了,可祁赫蒼真要深究起來,許多事她來不及準備,必定要暴露出來。
她也不是沒想過,不如就直說好了,既然秦二郎不是真凶,祁赫蒼遲早要查到許灼華身上。
到時候她吃不完兜著走。
可再一深想,她對許灼華動手之事,也萬萬不能被祁赫蒼知道。
“許灼華,你等著,總有一日我要你死。”
祁明珠萬般無奈,還是隻能硬著頭皮去找太後。
回到銜月殿,如棠迎上來,見許灼華身上的衣服換了,便猜到暢春園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她也沒多問,趕緊讓人將早就準備好的熱水送進來,伺候她沐浴更衣。
“娘娘明日多睡一會兒再起吧,這幾日忙著宴會的事,肯定累了。”
許灼華浸在熱水裡,泄了力,渾身鬆鬆軟軟的,極為舒適。
“我這一覺,隻怕要睡到明晚去了。”
“啊?”如棠探出頭來,仔仔細細端看了一番,“娘娘哪裡不舒服麼?”
“是不是太後又為難您了,罰站還是罰跪?”
許灼華輕笑一聲,將暢春園的事大概說了一遍。
“娘娘是怕殿下查出端倪,來問您話吧。”
“喲,咱們如棠長進了,竟能一下就猜中我的心思。”
如棠不好意思側了側頭,“如蘭聰明,奴婢比不上,可也不能太掉隊。東宮不比許府,若是因為奴婢蠢笨,拖了您的後腿,奴婢還不如死了算了。”
“傻丫頭,有事自有我擔著,哪需要你要死要活的。如蘭是祖母一手調教起來的,心思敏捷,你是從小跟著我一起長大的,最是貼心,你們各自有各自的長處,實在不必比較。”
如蘭心裡像是被火烘著,滋啦滋啦冒著熱氣,受用極了。
“娘娘彆管,總之我要向如蘭學習,要越來越好。”
“隨你。”
主仆兩人在裡麵說著小話,好不愜意。
等許灼華躺到床上,如棠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娘娘,既然動過手腳的清單被您發現了,禦膳房拿到的是沒有蠶豆的清單,為何太後碗裡還會出現蠶豆呢?”
當初,許灼華讓劉玉將宴會的注意事項列出來,其中第一項就是太後的忌口。
太後年幼時就因為誤食蠶豆差點喪命,所以一直對此物都特彆關注。
許灼華知道,這種病應該就是溶血症,俗稱蠶豆病,輕則嘔吐暈厥,重則喪命。
所以,她在查看清單的時候,特彆注意。
在一百多道菜式中,有一道翡翠湯引起了她的注意,底下的食材中就有佛豆。
許灼華特意叫來劉玉,他也沒聽過這種東西,再加上太後喜好佛法,他還以為是宮中貢品。
許灼華不放心,又找了人詢問,才發現佛豆便是蠶豆的彆稱,隻有很少的地方會有這種稱呼。
看來,張氏便是在這裡悄悄擺了一道。
許灼華將佛豆劃掉,用了私印,將清單送回內務府。
張氏既然安插了人,肯定也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了。
但許灼華可不會讓她全身而退。
許灼華悠然說道:“張氏好不容易整了這一出,我自然要幫她演下去。”
如棠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娘娘這是以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誰讓她想先害您的。”
“隻是可惜,最後讓明珠公主背了黑鍋,白白便宜了她。”
許灼華擺手,“那倒未必,秦二郎的出現確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不過順手一用。”
“殿下是何等人,豈會被我這些小把戲糊弄過去,他稍微一追查,便能查出其中緣由。”
畢竟,佛豆兩個字雖然劃掉了,但內務府留檔的那份名單上麵,還輕輕楚楚寫著呢。
至於是誰想要瞞天過海寫上去,隻要他想查,總能查到。
至於將秦二郎拉出來,一大半是出於許灼華的私心,就是想警告祁明珠,她不是任人拿捏的人。
再者,在祁赫蒼心裡,也算是自己留給他的人情,沒趁機將張氏拉出來。
“如棠,起吧。”
許灼華開口,如棠趕緊將備好的錦布取過來,替她擦拭身體,又仔細塗上美膚膏。
許灼華穿著柔軟舒適的睡袍,窩在床上踏踏實實睡了一場好覺。
相較之下,張氏那邊,就如同水深火熱了。
祁赫蒼當晚就查到了張氏身上。
祁明珠在正殿鬨那麼一通,現場極度血腥,讓不少人都信了秦二郎是刺客的事實。
可祁赫蒼是上過戰場領過兵的,豈會被這種小場麵乾擾。
等他接手此事,順著內務府留檔的清單查過去,便找到了當初擬單的幾個廚子。
其中一個廚子倒是老實,直接交代翡翠湯是他出的菜,蠶豆也是他加的,主要可以用於提色。
但蠶豆改為佛豆,卻是代筆小太監的手法。
據廚子說,小太監告訴他,太後喜好佛法,不如換個彆名,還能顯出心意。
廚子也不懂,想著萬一這道菜入了太後的法眼,能討賞,豈不是一件妙事,便同意了。
隻要找到人,祁赫蒼有的是辦法讓他開口。
隻是,查到張氏這裡,祁赫蒼卻開始犯難了。
畢竟,張氏是從小伺候自己長大的乳母,又是陸宛寧的母親。
若真要將罪名落到張氏頭上,謀害太後的罪名,可不是張氏一人就能承擔的。
陸宛寧,也一定會受到牽連。
祁赫蒼很猶豫,還沒有下定決心要不要把這件事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