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國,雄踞於妖界的東麵,乃狐族的故鄉。
然而,妖界的東麵,多沼澤,瘴氣濃,不是絕佳的棲息之地。
站在青丘浦渡口的鳥族國主,每次響應妖界之王的號召,前往青丘國時,都會嘰嘰喳喳地抱怨狐族那不愛挪窩的壞毛病。
瞧瞧她的鳥族,生性自由,飛到哪裡,便安上一個富麗堂皇的家,都壟斷了妖界的旅館生意。做鳥妖,最看重的就是氣派。
當然,抱怨歸抱怨,誰叫青丘現任國主西樓,霸著妖界之王不放呢。
與鳥族國主同行的還有,熊族國主、狼族國主、虎族國主、蛇族國主、兔族國主。
驀然,有一隻刻著青丘王室心月火徽記的小舟,緩緩劃過來。
“諸位國主久等了。”穿著墨色鬥篷的沙狐舟子握拳道。
眾國主連忙回禮,態度恭敬,上了小舟便安安靜靜地捂住口鼻。
若說眾國主害怕青丘國一個小小的沙狐舟子,性急的虎族國主第一個跳腳。不過,這沙狐舟子,據說與崇光宮的留淵上神同歲,卻無名無姓,更彆提窺探他的過去。大家都會按照青丘狐族的習慣,尊稱他一句無名前輩。
穿過青丘浦,有一島嶼,終年春季,鬱色蔥蔥,百花齊放,正是青丘國。
半柱香後,靠岸,早有美豔的紅狐侍女恭候。
都道狐族出美人,一點也不假。好色的狼族國主,盯著前麵帶路的紅狐侍女的腰肢,幻想握住之際的柔軟滑膩手感,差點流出口水。
沿著林蔭大道,大約行走百裡,至東風閣,即青丘現任國主西樓的洞府。
東風閣,保留了青丘前任女帝紅棠生前的喜好,不添加一磚一瓦,隻做簡單的修修補補。事實上,這一磚一瓦頗為昂貴,皆是無價之寶,也不是想換就能換到的。單論那欄杆,可是向月神上仙借了太陰殿的上古寒玉,雕砌而成。再說那豔絕四海八荒的海棠紋飾,卻是逼迫東海龍王交出萬年珊瑚珠,顆顆連綴。
“諸位國主大駕光臨,孤有失遠迎。”西樓握拳道,卻沒有半分從主人位站起來的意思,不怒而威。
“王上客氣了。”眾國主寒暄一番便就坐。
“孤急召諸位國主,有兩件大事。第一件,孤不打算參加下屆妖王大選。”西樓道。
語罷,眾國主臉上五彩繽紛的神色,隨著西樓那丹鳳眼輕輕地一掃,皆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
自從三千年前的三界浩劫,妖界、魔界與仙界皆元氣大傷。青丘現任國主西樓,繼任妖界之王,遵循青丘前任女帝紅棠的遺願,對內采取休養生息的政策,對外與仙界議和,共同維護六界的安寧。
野心勃勃、生性嗜血的狼族和虎族,向來不滿做孬種。如今,西樓主動提出卸任,正是他們過一過妖界之王的威風的好時機。
“西樓老弟,你不做妖王,誰敢做!”一直以狐族馬首是瞻的熊族國主,粗著嗓子,喊道。
“王上,為什麼不做妖王?”與狐族交好的兔族國主問道。
“做妖王太費心神了。孤找到失散多年的舍妹,想與舍妹共聚天倫之樂。”西樓笑道,眸光柔和。
此等柔情,落在狼族國主眼裡,又是一番想入非非。這西樓,模仿前任青丘女帝紅棠,愛穿朱紅色黑滾邊撚金海棠紋深衣,再配上如刀刻般冷硬的輪廓,彆具風情。
“王上不是女帝撿來的麼,哪裡冒出的一個妹妹……”鳥族國主起了八卦心。
“阿姐說,撿起孤的時候,身邊擱著塊半邊海棠玉佩。”西樓摘下掛在脖頸上的那半邊海棠玉佩,輕輕地撫摸。
倘若看著紅棠和西樓長大的青丘國簫長老聽到此話,又該調笑西樓儘學了他阿姐紅棠說謊不臉紅的本事。這半邊海棠玉佩,昨日還見他親自打磨。
“那妖王宣布的第二件大事呢?”坐在最靠近門邊的位置的蛇族國主立即轉換了話題,捧上笑臉。
與其他妖族相比,蛇族的手足情最淡漠。蛇族國主有八個兄弟,皆覬覦他的國主之位,令他頭疼不已。他可沒興趣聽什麼兄妹情深的故事。他也不相信三情,唯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足以托付終生。
“從五百歲以下的妖族中人,挑選出三位下屆妖王的候選對象,由諸位共同培育。待三位候選對象成親之後,再經過投票,選舉出下屆妖王。”西樓道,丹鳳眼微微上挑,不容一絲商量的餘地。
話音剛落,眾國主又是五花八門的表情。不過,礙於西樓的威嚴,縱使心中諸多猜忌,也會低聲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