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的身體顯然經不住陳水寧這麼折騰。
從花轎跑進廟裡這一段,陳水寧隻覺得有些力不從心。甚至隻夠分神看清上麵掛著掉了漆的牌匾上寫了三個大字:“玄恩宮”。
廟裡好歹算得上陳水寧的主場,在一個相對熟悉的環境裡麵對未知,總比到了那林家全都聽人擺布的好。
四個轎夫,兩個抬嫁妝的大漢,陳水寧對自己的三腳貓武術功底有數——來一雙還能借力打力,來四個,能直接把自己抬起來走。
“啪啦。”
卦杯落地的聲音讓陳水寧下意識的側頭一看——聖杯!
“請金爐。”行法的法師撿起地上的聖杯,放在麵前的八仙桌上,朝著一旁兩個年輕人吩咐。
“哥……”
從後殿走出來位與發話人長得七分相似的男子,皺起眉攔住了陳水寧的去路。
幾個轎夫也在這檔口兒衝了進來,主法師陳明家向前迎了弟弟一步,整個人離著陳水寧也更近,目光幾乎貼在後者身上的打量著。
“明禮你來的正好。”
陳明家回過頭來又一次重複了自己說過的話。這一次,語氣是不容置疑:“去問。”
“請問是哪位尊神降駕。”
說著,陳明禮朝著陳水寧打了個躬。
匆匆衝進來的六個人都因為陳明禮停下了動作——玄恩宮廟祝的意思,難道說這陳家姑娘上僮了?
原本咋咋呼呼都六個人當即排排站,站到了陳明家小徒弟身後,等著玄恩宮裡幾位法師下定論。
陳水寧一言不發,閉著眼朝天一伸手。
“七星劍?”
隨著陳水寧頷首點頭,陳明家朝著小徒弟喊了句:“取七星劍來。”
劍一到手,陳水寧右手握劍朝天高舉。
眾人這下全都了然,陳明家又示意小徒弟把香爐快些端上前來。
“哥……”陳明禮看著眼前姑娘這一身喜服剛皺起眉,又被陳明家的目光壓了回去。
有了陳明家、陳明禮兩兄弟的攙扶,陳水寧穩穩當當的湊到陳明家小徒弟端來的香爐前聞過香,整個人都安靜下來許多。
兩兄弟不再攙著陳水寧,陳明家向後撤了一步,目光繼續打量著前者。
陳水寧又舉起手來。
這一次,是……
“沙盤?”
陳明家抬起眼皮和陳水寧看著陳水寧,後者閉著的眼睛睫毛微顫,見後者再次點頭,陳明家又朝著弟弟囑咐:“拿沙盤來。”
“沙沙沙。”
手裡的七星劍首在沙盤上劃過,金屬與沙礫的碰撞異常刺耳。
手心潮潮的,五個指尖冰涼的可怕,陳水寧生怕下一刻劍身打滑,從自己手裡落下。
陳水寧也在賭。
陳水寧在賭就算是被發現自己是裝作上僮,在諸位祖師麵前,自己好歹可以逃脫剛才穿越就被送上花轎替嫁的命運……
手心在出汗,身邊又圍著十幾個各懷心思的人,閉著眼的陳水寧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心裡發毛。
一切的結果都寄托在主法師陳明家身上了,陳水寧也不知道這一場“替嫁”,獲利的到底是一個小家,還是一場古言故事裡最常見交易……
殿內安靜的出奇,被陳明家放在黃表紙上的師刀忽然傾斜,“嘩啦”一聲響,引得所有人側目。
陳水寧倒是敬業的繼續晃著——原因無他,作為一個00後法師,鬨出點幺蛾子被師父罵,已經是再常見不過的事。
更何況是一聲師刀響?陳水寧還是能保持淡定的。
“奶娘的僮身。”看著沙盤上寫出來的字,主法師陳明家下了斷言。
隨著陳明家的話語落下,陳水寧鬆了一口氣。
而六個從抓人改成看熱鬨的轎夫大漢,半晌才有個聰明的,一拍額頭,大喊一句:“糟了!”
陳姑娘這一上僮,影響了往林家衝喜的行程不說,這玄恩宮外看熱鬨的人更是越聚越多——不能按時抵達林家,遭殃的是自己這群人!
“是陳夫人的僮身!”
“這不是陳老三家的大閨女麼?怎麼穿著婚服?”
“陳老三家的大閨女今年不是……”
閩地部分地區有婚俗,女子十八、二十四不出嫁。陳水寧從鄉人這一句裡,聽出了自己可以抓住的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