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蘇婉,在哪間病房?
劉國棟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他身後的那些主任們,也都一個個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他們聽到了什麼?
張濟民,這位傳說中的國醫聖手,帶著一個堪稱夢幻級彆的醫療天團,搞出這麼大的陣仗,來到他們這個小小的市立醫院……
不是來視察,不是來開會,也不是來救治哪位秘密住院的大人物。
而是……來找一個叫蘇婉的病人?
蘇婉是誰?
這個名字,對他們來說,太陌生了。
劉國棟的大腦,飛速運轉起來。
他努力在自己的記憶裡,搜索著這個名字。
突然,他想起來了。
就在幾個小時前,急診科的李主任,剛剛向他彙報過一個病危的病人。
那個病人,好像就叫蘇婉。
一個住在西城老槐樹巷的普通居民,因為突發心力衰竭被送進來,現在正在急救室裡,靠著儀器維持生命。
當時他還簽了字,同意放棄搶救,讓家屬準備後事。
想到這裡,劉國棟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下了一個天大的,足以讓他萬劫不複的錯誤。
“張……張老……”
他的聲音,抖得比剛才還要厲害,牙齒都在打顫。
“您……您找的病人,是……是不是一個小時前,從急診科送進重症監護室的那位?”
張濟民停下腳步,轉過頭,銳利的目光落在了劉國棟的臉上。
“就是她。”
“帶路。”
“是……是!這邊請!這邊請!”
劉國棟如蒙大赦,他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點頭哈腰地在前麵帶路。
他一邊走,一邊偷偷地用手機,給急診科的李主任發了條信息。
信息的內容很簡單,隻有一句話。
——無論如何,不惜一切代價,保住蘇婉的命!等我過去!
做完這一切,他才感覺自己的心跳,稍微平複了一點點。
……
重症監護室外的走廊上。
蕭長風還坐在冰冷的地麵上,像一尊失去了靈魂的雕塑。
他的世界,已經崩塌了。
葉辰則依舊靠在遠處的牆壁上,等待著。
突然,一陣急促而密集的腳步聲,從走廊的另一頭傳來。
蕭長風緩緩抬起頭,他看到了讓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醫院的院長劉國棟,那個剛剛還宣判了自己妻子死刑的男人,此刻正像個跟班一樣,卑躬屈膝地,引領著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快步向這邊走來。
那群人的為首者,是一個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氣場強大的老者。
蕭長風不認識他們。
他隻是茫然地看著這群人,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來這裡。
難道是來催自己,給妻子辦理後事的?
他的心中,湧起一股悲涼。
他掙紮著,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去維護自己妻子最後的尊嚴。
然而,那群人並沒有在他麵前停留。
他們徑直走到了重症監護室的門口。
“病人就在裡麵。”
劉國棟指著監護室的大門,對張濟民說道。
張濟民點了點頭,他沒有立刻進去。
他的目光,在走廊裡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地上的蕭長風身上。
他走過去,在蕭長風麵前蹲下。
“請問,您是蘇婉女士的家屬嗎?”
他的聲音很溫和,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蕭長風呆呆地看著他。
“我……我是……”
他下意識地回答。
“您好。”
張濟民對他點了點頭。
“我叫張濟民,是一名醫生。”
“從現在開始,我們將全麵接手您妻子的治療工作。”
“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儘最大的努力。”
說完,他站起身,對著身後的醫療團隊一揮手。
“準備手術。”
那群頂級的專家們,立刻行動起來。
他們換上無菌服,戴上口罩和手套,推著各種蕭長風從未見過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精密儀器,走進了重症監護室。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專業到了極致。
劉國棟和市立醫院的一眾主任們,隻能呆呆地站在一旁,連插句話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看著那些隻在國際頂級醫學期刊上才能見到的設備,看著那些傳說中的大人物,在自己醫院的病房裡忙碌。
他們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一場荒誕的,不真實的夢。
蕭長風也愣住了。
他坐在地上,仰著頭,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張濟民?
這個名字,他似乎在哪裡聽過。
他努力地在自己塵封的記憶裡搜索著。
忽然,他想起來了。
二十多年前,他還在蕭家的時候。
他的父親,蕭家的老爺子,曾經因為身體不適,想要請一位禦醫來為自己診治。
那位禦醫的名字,好像就叫……張濟民。
他記得,當時那位張神醫,以行程排滿為由,婉拒了蕭老爺子的請求。
為此,老爺子還生了好幾天的悶氣。
而現在……
這位連蕭家老爺子都請不動,隻為國家最高層服務的神醫,竟然……親自來到了這裡。
來救治自己的妻子。
蕭長風的腦子裡,一片混亂。
他想不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走廊的另一端。
他看到了葉辰。
那個年輕人,還靠在牆上,姿勢和他剛才離開時一模一樣。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平靜的表情,仿佛眼前這足以震驚整個京都醫療界的場麵,和他沒有絲毫關係。
但蕭長風不傻。
他知道,這一切,肯定和自己這個剛認了沒幾天的乾兒子,脫不了乾係。
他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一步一步,蹣跚地,走到了葉辰的麵前。
他張了張嘴,有很多話想問。
但他的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的嘴唇哆嗦著,看著葉辰。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疑問,震驚,和一絲敬畏。
葉辰看著他。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蕭長風的肩膀。
他沒有解釋什麼。
他隻是用一種很平靜,但卻充滿了力量的語氣,開口說道。
“爸。”
“有我在。”
“媽她,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