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的風突然停了，卷起的塵埃在陽光下緩緩沉降，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定格在空中。就在玄塵老道的怒喝即將脫口而出時，一道白衣身影如同流雲般飄落在林辰身邊，裙擺在青石板上掃過淡淡的弧線，帶起一陣清冽的皂角香。
蘇清月沒有看周圍瞠目結舌的少年少女，也沒有理會高台上臉色鐵青的玄塵老道，隻是彎腰將地上的測靈盤重新捧起。盤麵上那抹微弱的黃光還未散儘，在她白皙的掌心顯得格外刺眼。
“李師叔，” 她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水，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雜靈根未必不能成才。宗門典籍裡記載的‘丹癡’前輩，不也是五係靈根嗎？”
紅臉膛的玄塵老道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裡的茶水濺出大半：“聖女！此一時彼一時！那是千年難遇的奇才，這小子……” 他的話在看到蘇清月眼底的寒意時突然卡住，剩下的嘲諷堵在喉嚨裡，漲得脖子通紅。
整個演武場鴉雀無聲，誰都沒想到青雲宗最受尊崇的聖女會為一個雜靈根的外門弟子說話。那些剛才還在嘲笑林辰的少年們，此刻都低下頭假裝研究地麵，生怕被聖女注意到自己剛才的失態。
“規矩也說，丹道天才可破格收錄。” 蘇清月的指尖輕輕拂過林辰留在測靈盤上的藥粉痕跡，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這顆護脈丹裡加了‘冰心草’，能壓製丹毒反噬，此法正是李師叔您當年在《青囊經》批注裡提到的，難道您忘了？”
玄塵老道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手指緊緊攥著胡須，差點把那幾根稀疏的胡子連根拔起。那批注是他年輕時一時興起所寫，從未對外人說起，連座下弟子都不知道，這丫頭怎麼會…… 他猛地看向林辰，卻見少年正低頭研究自己的鞋尖，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交鋒與他無關。
林辰在心裡偷笑。他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出，昨天特意翻了周掌櫃收藏的青雲宗典籍，果然在《青囊經》的殘卷裡找到了玄塵老道的批注。在護脈丹裡加冰心草，既是提升藥效，也是埋下伏筆 —— 他算準了以蘇清月的聰慧，定會發現這層關節，幫他堵住這老道的嘴。
“其實我也不強求。” 林辰突然抬起頭，拱手作揖，笑得人畜無害，“能來青雲宗開眼界已是天大的福分。就是想問問，青雲宗的丹房，能不能借我用用？我想煉製幾爐丹藥，孝敬各位道長。”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給了玄塵老道台階下，又暗暗提醒在場眾人 —— 他的價值在丹術上。
蘇清月的耳根悄悄泛起紅暈，她沒想到林辰會突然將難題拋給她。但看著玄塵老道那副想發作又發作不得的模樣，再看看林辰眼底藏不住的狡黠，她心裡竟生出幾分莫名的默契。
“我去跟掌門說。” 蘇清月轉過身，白衣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丹房是宗門重地，按規矩本不可外借，但你既已入我青雲宗，可暫用外門丹房的三號爐。”
她說完，不等玄塵老道反對，便徑直朝山門方向走去。路過林辰身邊時，極輕地哼了一聲，像是在責備他又出難題，卻沒真的拒絕。
林辰望著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發深邃。他知道，蘇清月這一去，必然會用更充分的理由說服掌門 —— 或許會提到他能煉製凝神丹，或許會暗示他對宗門丹藥生意的價值。這正是他想要的，借聖女之口，為自己鋪平在青雲宗的路。
“哼，算你運氣好！” 玄塵老道氣呼呼地甩了甩袖子，對旁邊的執事道，“給他登記入冊，分到外門弟子居住的西廂房！” 說完，便拂袖而去，連後續的考核都懶得看了。
其他考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訝。靈虛道長撫著胡須，意味深長地看了林辰一眼：“少年人，好自為之。青雲宗藏龍臥虎，切莫恃才傲物。”
林辰連忙躬身行禮：“多謝道長教誨，弟子謹記在心。”
等所有考官都離開，演武場上的少年少女們才炸開了鍋。有人圍上來討好，有人嫉妒地瞪著他，還有人竊竊私語猜測他和聖女的關係。
林辰應付了幾句，便轉身往丹房方向走去。他可沒功夫理會這些，冰晶花還在藥圃裡等著他，蘇清月的生辰也近了，他得抓緊時間煉製那份 “驚喜”。
路過藥圃時，他特意放慢腳步，假裝欣賞靈草，目光卻精準地鎖定了那幾株冰晶花。花瓣上的露珠在陽光下閃著光，像是在對他發出邀請。
“等著我。” 林辰低聲呢喃，加快了腳步。屬於他的青雲宗篇章，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