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事情經過後,宋宇表情嚴肅的掃視了一圈這滿朝的文武。隻等著眾人表態。
宋宇心裡清楚,遇到潑臟水這種事,你越急,彆人會越懷疑你,隻有冷靜以對,才有辦法脫身。
果不其然,宋宇剛把話說完,一片議論之聲隨之而起。隻聽離宋宇不遠的兩個官吏悄聲言道“;看來此事不簡單啊,弄不好,咱大宋朝要變天了 ?”
另一人小聲趕緊勸道“;趙大人,小聲點,你我隻要謹守為臣的本分,這天怎麼變,又與你我何乾?”
宋宇身後的皇叔也拽了拽宋宇衣角,小聲說道“;太子侄,看來皇叔錯怪你咧,不過,你剛才說的,若是事實,恐怕今日不好脫身啊。這姓史的,擺明了是要收拾你。”
宋宇沒理這個老不正經的皇叔,依舊雷打不動。
不多時,朝堂議論之聲減小,一道洪亮聲音傳開“;禮部侍郎真德秀,願給太子殿下作證。”
宋宇聽到這個聲音,心中少定。知道是自己的老師出手了。
龍椅上的寧宗一聽有人作證,頓時來了精神。欣喜的說道“:真愛卿,此事你也在場?”
真德秀老神在在的說道“:臣並未在場,不過,昨日殿下是應老臣之邀,到老臣府上做客。雖然半路發生何事,老臣不知。可當時來到老臣府上的殿下,身邊僅有兩名便衣隨從。”
他這一出口,一些心裡有底線的大臣,也紛紛站出來說話。
兵部郎中(兵部按官職大小排列,依次是尚書,侍郎,郎中。其餘六部同)魏了翁也站出來大義凜然的說道“:真大人一向以中直聞名,想來此事是有人故意加害當朝的太子殿下。還望聖上明察。”
大理寺評事(估計是大理寺官職最低的)胡夢昱也站出來大義凜然的說道“:聖上,太子殿下自被冊立以來,素無過失,臣覺得不可在朝堂之上妄議國之儲君,此事大為不祥啊。”說完跪倒在地。一副你不罷手,我不起來的架勢。
寧宗看有如此多人為宋宇說話,心中大喜,趕緊言道“:既然滿朝文武都覺得妄議國之儲君,十分不祥。那此事就此作罷吧。”
宋宇看到寧宗這和稀泥似的表態,立馬翻了個白眼:現在和稀泥沒用了,我們兩家是真掐起來了。
以史彌遠的狠毒,弄這麼大陣勢,若是和稀泥便了事了,那自己和他鬥,還真是沒勁了。
果不其然,史黨立馬開始了反攻。剛才還跪在地上,蔫啦吧唧的監察禦史李之孝,大義凜然的說道“:聖上,史相為國操勞十餘年,此時若就此作罷。恐怕寒了天下人之心啊。”說完伏在地上,跟條賴皮狗似的。有他帶頭,剩下的史黨也開始群起反攻。
大理寺卿薛極站出來義憤填膺的說道“:本官下屬,胡夢昱,朝堂之上,危言聳聽,滿口胡言。論罪當誅。”說完滿眼鄙視的看了看伏在地上請命的胡夢昱。
回過頭來繼續義正言辭的說道“:聖上,治國若無法度,如何服天下人之心?若事事都如太子殿下這般,草草了事。誰還將這大宋國法放在眼裡?依下官看來,此事當交由我大理寺審理。案情查明之後,在公諸於天下。以堵天下人悠悠眾口。”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皆驚。隻聽宋宇身後傳來一聲怒喝“:怠!大膽的薛極。公然要求審理當朝太子,你這賊殺才,莫不是想讓這天下大亂不成?”
宋宇實在沒想到,身後那個不靠譜的皇叔,竟然為了自己,公然和史黨叫起板來。
後麵幾個叔叔爺爺的,一看老趙家自己人出手了,紛紛站出來指責薛極。甚至有一位白發蒼蒼的老王爺,痛哭流涕的說道“:聖上啊,你可千萬彆聽這幫龜孫兒的啊。咱老趙家,自從泥馬渡江以來,人丁凋零。可不能在瞎折騰了。若將太子交給大理寺,咱老趙家就斷根了呀。”老王爺話一出口,這些個趙姓的王爺,無不傷感。
寧宗聽到此處,終於坐不住了,說實話,打心裡自己就不可能對皇兒下手。
但滿朝文武並非全站在皇兒一邊,兩方又都振振有詞,本想草草了事,怎奈這些人苦苦相逼?
左右為難下,寧宗將目光放在了王俞身上“:王知府,這件案子是由你接取,理應由你審理。”
王俞眼見寧宗剛才還信誓旦旦要幫史彌遠做主,現在卻又將這個燙手山芋扔回給了自己,心中暗罵晦氣。
宰相的兒子,被皇帝的兒子打了。這事怎麼說都得得罪一個人。得罪了史相,那就是得罪了滿朝史黨。得罪了皇帝,隨便給你安個罪名,絕對流配三千裡開外。
不行,這燙手山芋,老朽絕對不能留在手裡“:回皇上,皇室犯法,應交由大理寺處理。”
寧宗見王俞不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次犯難。左右思量,隻好將求助的眼光放到了史彌遠身上,懇求似的詢問史彌遠道“:史愛卿,此事還是你來做主吧,畢竟與你兒子脫不了乾係。”
寧宗將皮球踢給史彌遠,無非是暗示史彌遠,大家君臣一場,該給麵子的時候,彆留著。
寧宗話語出口,滿朝文武都將目光聚集到了史彌遠身上。
史彌遠眼見自己在隔岸觀火,是不行了。便站出隊伍,義正言辭的說道“:聖上,自古明君聖主,皆以明察秋毫,不避親賢著稱。聖上若不將此事了結,天下人會如何看聖上?此事臣雖有心袒護太子殿下,但現在已然被人道破。臣無奈,懇請聖上明察。好給天下人一個說法。”說完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好像此事自己實是做不得主。
宋宇見寧宗親自出口,仍然沒有效果,暗道:史彌遠擺明了是要置自己於死地。看來這史彌遠很疼自己的廢物兒子啊。
宋宇看看僵在朝堂上的兩方,又看了看在龍座上左右為難的寧宗。一時還真是沒了辦法。
就在宋宇苦苦思量破解之法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喬行簡開口了。隻見喬行簡整了整冠帽,站出隊伍一拱手“:聖上不必為難,此事想要查清,依臣看來,倒也不是不可能。”
愁眉苦臉的寧宗聽到有人說查清不難,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滿臉欣喜的看著喬行簡說道“:喬愛卿有辦法查明真相?快快說來。”
喬行簡依舊不急不慢的說道“:依臣看來,此事的關鍵證人,乃是被救的那兩位姑娘。若能找到那兩位姑娘。定然能夠水落石出。”
寧宗轉憂為喜,回過頭來笑著問宋宇“:皇兒啊,你可還能找到那兩位姑娘?若能找到,此事便有了結果啊。”
宋宇聽到寧宗問詢,頓時心中翻騰:自己若是說出謝道清的名諱,定然能夠解了此難。
可從此謝姑娘怕是沒臉出門見人了。若因為自己一人之私,拖累一位古代的姑娘名聲狼藉。實在是不妥。
思來想去,最後心中一歎,也罷,本來,我宋宇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何必為了自己的這點破事,毀了一位姑娘呢?
心裡暗自下定決心,宋宇沉聲對著龍座上的寧宗說道“:稟父皇,當時事態緊急,等到皇兒與隨身家將打退惡徒之時,兩位姑娘早已不見了蹤影。故而,不能請兩位姑娘前來解難了。”
寧宗無奈地搖了搖頭,眼見自己皇兒找不到證明清白之人,也跟著哀歎了一聲。
不過馬上又恢複了神態,麵帶微笑的說道“:既然有人能夠證明我皇兒的清白,那就等找到這兩位姑娘時,在商討此事吧。”得,這寧宗又要開始和稀泥了。
下麵的史黨怎會輕易放過如此好的機會?薛極立馬又站出來說道“:聖上,還是將此事交於大理寺詳查為好。遷延日久,難堵天下悠悠眾口。”其餘史黨也紛紛應和。一副今日不給個交代,便彆想了事的樣子。
就在這朝堂之上陷入僵局之時,一道威嚴的女聲傳來“;既然諸位大臣想要聖上給個說法,那此事便由本宮來給你們個說法吧。”
話音落,內侍大聲稟報“:皇後娘娘駕到。”
眾位大臣立馬停了爭論,站回原地跪拜齊呼道“;恭迎皇後娘娘。”
那道威嚴的女聲再次響起“:都免禮吧,本宮今日來,就是給你們個說法。以防居心叵測之人,對我皇兒昨日之事大做文章。”
說完帶領著自己的兩位侍女,來到龍案前,跪下給寧宗行禮“:妾身,參見聖上。”
寧宗看到皇後到來,並未露出喜色,而是十分無奈的說道“:哎呀,皇後啊,朕今日已經夠煩了。若非要緊事,散朝後在說,就彆在這朝堂上,再給朕添亂了。”說完將右手不耐煩的擺了兩下,示意楊皇後起身。
堂下的宋宇剛剛站起身,想看看皇後長啥樣。身後的皇叔卻關切的小聲說道“:這楊桂芝來者不善呐,太子侄。皇叔聽聞你與他向來不對付,這廝現在來,莫不是要落井下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