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幽紫倒計時在深井裡孤單跳動,像一條被拉長的陰線,每一次閃爍都削去王熱血心底的耐心。井壁光滑如鏡,倒映出兩個身影:一個衣衫微亂、額角汗濕;另一個光頭鋥亮、嘴角噙笑,仿佛一切儘在掌握。
“二十三小時零三分零七秒。”邪賤客抬手,指尖在虛空裡撥弄虛擬刻度,聲音輕柔得像在哄騙孩子,“時間夠你寫遺言,卻不夠你翻盤。”
王熱血忽然咧嘴,笑聲從喉嚨裡炸開,先是低低一聲,繼而癲狂如潮,笑得彎腰,笑得咳喘,笑得眼淚都快濺到井底水窪。
“哈哈哈——十年後的我,居然禿了?”他指節敲了敲那顆光可鑒月的腦袋,“變禿了,也變強了?行,那我再送你一份大禮!”
話音未落,係統血紋陡然亮起,一把通體烏黑的殺豬刀在掌心具象化。刀背厚重,刀鋒薄如蟬翼,冷光一閃,映照出邪賤客第一次出現的裂縫。
“葵花寶典第一式——欲練神功,必先自宮!”王熱血拖長音調,將刀極其緩慢的橫在了自己的胯下,刀尖離皮肉隻剩半寸,語氣賤得發膩,“我替你來,一步到位!省得你天天盤前盤後在禿頭上抹生薑。”
刀鋒輕顫,血珠已凝。邪賤客臉色驟變,胸有成竹的麵具“哢嚓”裂開,瞳孔緊縮成針尖:“住手!你瘋了嗎!”
“瘋?”王熱血舔了舔刀背,笑得露出虎牙,“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他向前一步,刀尖貼肉,寒意透骨。邪賤客猛地伸手,卻在半寸之外僵住,指尖抖得像風中枯葉。
“你不敢碰我。”王熱血眯眼,聲音陡然冷靜,“從頭到尾,你再強,也沒敢動我一根手指。你知道為什麼?”
邪賤客喉結滾動,額角青筋暴起,卻硬生生收住腳步。
“時間悖論。”王熱血一字一頓,像在拆解一字板,“沒有過去的我,就沒有未來的你。我若自刎,你便瞬間蒸發。你所有的算力、空頭頭寸、十年布局,統統歸零。”
他抬刀,刀背在掌心輕輕拍擊,清脆聲如擊鼓:“你賭我不敢死,我賭你不敢讓我死。”
空氣凝滯,連倒計時都仿佛被這句話凍結。
邪賤客眼底閃過一絲慌亂,旋即強作鎮定:“就算如此,你也無法離開這口井。係統權限已在我手,你自刎也好,不自刎也罷,結局都是跌停。”
“是嗎?”王熱血忽然矮身,刀尖在地麵劃出一道火星,“那就試試誰更怕跌停!”
他手腕一震,殺豬刀帶著破風聲直刺自己咽喉。刀尖離喉結隻剩毫厘,邪賤客終於破防,怒吼一聲撲來,五指成爪,卻硬生生停在刀鋒三寸之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住手!”邪賤客聲音撕裂,“你不能死!”
“為什麼不能?”王熱血笑得越發賤,“你怕我死,怕得要命。”
說話間,他猛地收刀,刀背反撩,狠狠拍在邪賤客手腕,借力一個後空翻,落地時腳尖踢起井底積水,水珠在幽光中炸成漫天銀針。邪賤客被迫後撤,黑袍翻卷,露出腰間一串暗紅字符——那是倒計時核心,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裂。
“看見沒?”王熱血擦了擦刀鋒,水珠順著刀背滾落,“你連碰我一下都不敢,因為你比我更清楚——時間悖論的鐵律:‘過去死,未來亡;過去傷,未來殘。’”
他一步一句,步步逼近:“第一,我若此刻自刎,你即刻灰飛;第二,我若重傷,你力量減半;第三……”
話未說完,邪賤客猛地抬手,掌心凝出一團漆黑旋渦,旋渦裡隱約傳來十年後的自己聲嘶力竭的咆哮。然而那團能量在離王熱血鼻尖一寸處硬生生停住,像被無形牆壁擋住。
“第三,”王熱血替他說完,“你永遠無法對我造成物理傷害,因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攻擊我,等於攻擊你自己。”
邪賤客臉色徹底崩裂,光頭在幽光下竟滲出冷汗。
“所以,”王熱血把殺豬刀在指尖轉了個花,“現在輪到我出牌了。”
他忽然收刀,雙手合十,像市井無賴般深鞠一躬:“多謝十年後的自己,替我守了這麼久係統,現在——物歸原主!”
話音未落,井底忽然升起一圈古樸符陣,墨色鎖鏈自王熱血胸口噴薄而出,如怒龍纏柱,瞬間鎖住邪賤客四肢。
“屍鬼封印,啟動!”係統聲如洪鐘,帶著古鐘回音。
邪賤客嘶吼,聲音被鎖鏈絞碎,化為陣陣陰風:“放開我!我是你的未來!”
鎖鏈猛地收緊,一寸寸將他拖向王熱血體內。封印完成的刹那,井壁符陣炸成漫天光屑,係統界麵劇烈閃爍,雪花亂舞。
“係統機製剝離,執行當機。”
黑暗吞噬一切。王熱血跪倒在地,殺豬刀化作光屑消散。
一秒、兩秒、十秒……黑暗中,心跳聲重新跳動。
“重啟中……重啟成功。”
係統聲音變了,不再是機械電音,而是帶著初春桃花的溫潤:“宿主,歡迎來到未來,再次與你相會很是懷念。邪賤客已封,過去的我與現在的我機製重組完成。”
光幕浮現:天道桎梏已破,係統升級為光域,可采集世間善念,轉化為淨賤值,用以化解未來危機。
王熱血低頭,看見胸口多了一枚淡金色桃花印記,像一盞小燈,照亮深井。
“現在,”係統輕聲說,“去收集第一縷光吧。”
王熱血握緊拳頭,桃花印記微微發燙,像回應他的心跳。
他知道,新的征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