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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閻王救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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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捏著她下巴的手,指節分明,修長有力,卻帶著刺骨的寒意,仿佛不是活人的手,而是用千年寒玉雕琢而成。溫眠眠被迫仰著頭,跌入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溫眠眠渾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幾乎凝固了。她忘了呼吸,忘了哭泣,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天地萬物都已遠去,整個世界隻剩下眼前這張俊美到令人窒息,也恐怖到令人戰栗的臉。他臉頰上那道緩緩滑落的血痕,非但沒有破壞他的俊美,反而為他平添了一種妖冶而殘酷的美感,像是地獄深處盛開的曼珠沙華,美麗,卻也致命。

巷子裡濃鬱的血腥味混雜著他身上清冷的檀香,形成一種詭異而霸道的氣息,毫不留情地侵占了溫眠眠所有的感官。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最原始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這恐懼,甚至遠勝於方才那三個地痞流氓帶給她的威脅。那些人是人間的惡,是她可以理解的醜陋;而眼前的男人,是超脫於善惡之外的、非人的存在,是她無法理解、無法揣測、更無法抵抗的絕對力量。

她像一隻被無形巨網牢牢鎖住的蝴蝶,連扇動翅膀的力氣都已失去。

顧淮野的目光,如同一把鋒利的手術刀,一寸寸地剖析著她。他看到她驚恐瞪大的杏眼,長而卷翹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看到她因恐懼而毫無血色、微微顫抖的嘴唇,像極了風中搖曳的初櫻,脆弱得不堪一擊;他還看到了她被撕破的衣領下,那片細膩白皙的肌膚,以及手臂上被粗魯抓握出的紅痕。

當他的視線落在那些紅痕上時,那雙猩紅的眼眸深處,殺意如實質的寒冰般一閃而過。雖然製造這些痕跡的雜碎已經化為屍骨,但這並不妨礙他心中戾氣的翻湧。這世間,還沒人敢動他看上的東西。

他的拇指,帶著薄繭,忽然動了。

那微涼的指腹,輕輕地、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力道,擦過她柔軟的唇瓣。那動作很輕,卻讓溫眠眠如同被烙鐵燙到一般,渾身劇烈地一顫。

這輕佻的、帶著強烈侵略性的觸碰,讓她猛地從極致的恐懼中驚醒過來。羞恥與恐慌再次占據了高地。

“彆……彆碰我……”

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哭腔,破碎得不成調。這是她今晚,對第二個男人說出這句話。第一次是對著地痞,充滿了嫌惡與絕望;而這一次,卻夾雜著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近乎哀求的示弱。

顧淮野的動作頓住了。他似乎是沒想到,這隻嚇得快要昏厥過去的小白兔,竟然還有膽量反抗。他非但沒有生氣,眼底那抹猩紅反而愈發濃鬱,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他鬆開了捏著她下巴的手,轉而緩緩抬起,似乎想去觸碰她滿是淚痕的臉頰。

溫眠眠嚇得往後猛地一縮,後背重重地撞在冰冷而粗糙的牆壁上,撞得她生疼。可身體的疼痛,遠不及眼前這個男人帶來的心理壓迫。她雙手死死地抓著自己破碎的衣襟,蜷縮在牆角,像一隻被逼入絕境的幼獸,除了發抖,什麼也做不了。

她的躲避,讓顧淮野周身的氣壓瞬間又低了幾分。巷子裡的空氣仿佛都凝結成了冰,寒意刺骨。

他沒有再靠近,隻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那目光沉沉,帶著審視與不悅。

夜風從巷口灌入,吹起了溫眠眠單薄的衣衫。她本就衣衫不整,此刻更是覺得寒意侵體。身體的冷和心底的寒交織在一起,讓她牙關都開始“咯咯”作響。

就在溫眠眠以為自己會在這令人窒息的對視中凍僵或者嚇死時,男人忽然動了。

他解開了自己玄色外袍的係帶。

溫眠眠的瞳孔驟然收縮,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他要做什麼?極致的恐懼讓她腦中閃過無數可怕的畫麵,眼淚再次不受控製地湧出。

然而,預想中的淩辱並未到來。

那件繡著金色修羅圖紋、寬大而厚重的外袍,帶著一股強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道,迎頭朝她罩了下來。

瞬間,溫眠眠的整個世界都被黑暗和那股混合著血腥與檀香的霸道氣息所籠罩。

外袍上還殘留著他滾燙的體溫,隔絕了外界的寒風,卻也將她整個人都禁錮在了屬於他的氣息裡。這件外袍對她來說實在太大了,將她嬌小的身軀完完整整地包裹了進去,仿佛一隻巨大的繭。

鼻尖縈繞的全是他的味道,身上感受的全是他的溫度。這種感覺太過詭異,太過強勢。這並非溫柔的給予,而是一種不容置喙的標記,像是在一件物品上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

這突如其來的、帶著強烈侵占意味的“溫暖”,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溫眠眠緊繃到極致的神經終於“啪”地一聲斷裂,巨大的衝擊讓她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嬌小的身體軟軟地向一旁倒去。

在她倒地之前,一雙有力的臂膀穩穩地接住了她。

顧淮野垂眸,看著懷中陷入昏迷的少女。她安靜下來的樣子,褪去了方才的驚恐與戒備,顯得格外乖巧溫順。小臉隻有他巴掌大,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脆弱的陰影。

他伸出手指,這一次,再無人躲避。他的指腹輕輕拂過她緊蹙的眉頭,似乎想將那抹驚懼撫平,可他天生帶著煞氣的指尖,卻無法帶來任何安撫。

“主上。”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現在巷子深處,單膝跪地,頭顱深垂,姿態恭敬到了極點。來人名叫墨影,是顧淮野最得力的心腹,也是他手中最鋒利的一把暗刃。

墨影的目光始終不敢抬起,隻是盯著地上那三具死狀淒慘的屍體,以及那片已經開始凝固的血汙。

“處理乾淨,一絲痕跡都不要留下。”顧淮野的聲音恢複了慣有的冰冷,聽不出任何情緒。

“是。”墨影沉聲應道,隨即又問,“那……相府那邊……”

顧淮野的目光落在懷中小人兒那張毫無防備的睡顏上,眼底的猩紅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誰也看不透的墨色。他當然知道她是誰。相府嫡女,溫眠眠。那個老狐狸溫伯安藏得最深的寶貝疙瘩。

他查過她,從她出生開始的每一件事,他都了如指掌。包括她喜歡吃甜食,喜歡看話本,討厭陰雨天,以及……今夜會偷跑出府。

這場“英雄救美”,從來就不是一場巧合。從她踏出相府後門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落入了他精心編織的網中。這些不長眼的地痞反倒是讓她陰差陽錯走進自己的世界了。

隻是,他沒想到,這隻小兔子比他想象中還要膽小,也……還要誘人。看著她衣衫破碎、淚眼婆娑的樣子,他心中那頭名為“占有”的凶獸,幾乎要衝破理智的牢籠。那一瞬間,他甚至後悔讓那些雜碎碰到了她的一片衣角。

“不必理會。明早,相府隻會發現他們的千金小姐,安安穩穩地睡在自己的閨房裡。”顧淮野淡淡地開口。

墨影心中一凜,瞬間明白了主上的意思。這代表著,主上不僅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帶走,還要用障眼法瞞過整個相府。看來,主上對這位溫小姐,是誌在必得。

“屬下明白。”

顧淮野不再多言,抱著懷中輕若無骨的少女,轉身,踏著一地血色與月光,離開了這條即將被徹底抹去所有罪惡的暗巷。他的步伐沉穩而矯健,懷中的人兒沒有絲毫顛簸,仿佛他抱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稀世珍寶。

……

意識像是沉浮在無邊無際的溫水裡,溫眠眠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她一會兒回到那條恐怖的暗巷,被猙獰的惡鬼追逐;一會兒又墜入一片冰冷的深海,被巨大的陰影所籠罩。她想呼救,卻發不出聲音;想逃跑,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在黑暗與恐懼的間隙,她又仿佛感覺到了一絲模糊的溫暖。好像有人用溫熱的布巾,輕柔地擦拭著她的臉頰和手腳,將那些冰冷與汙穢一點點帶走。又好像有一股清涼的藥膏,被小心翼翼地塗抹在她手臂的傷處,舒緩了火辣辣的疼痛。

最後,她感覺自己被安置在一張無比柔軟的大床上,一床帶著清冽檀香的錦被覆蓋在她身上。那味道,與記憶中那個可怕男人的氣息如出一轍。

這個認知讓她猛地驚醒!

溫眠眠“霍”地一下從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

陌生,卻又極儘奢華。

她身下是一張用整塊紫檀木雕琢而成的巨大拔步床,床沿上雕刻著繁複而肅殺的雲紋與獸首,威嚴而冷厲。身上蓋著的,是觸感絲滑的黑色貢緞錦被,上麵用金線繡著與那件外袍上相似的圖紋。

房間的陳設簡單到了極致,卻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珍品。一張黑玉長案,一套白玉茶具,一尊前朝的青銅香爐裡,正燃著嫋嫋的安神香,那味道,正是她昏睡中聞到的檀香。

整個房間的色調以黑、金、暗紅為主,顯得莊重、沉鬱,甚至帶著幾分不近人情的冰冷。這裡不像是一個人的居所,更像是一座華麗而威嚴的宮殿,或者說……一座富麗堂皇的墳墓。

溫眠眠低頭看了看自己。

身上的衣物已經被換掉了。那身半舊的淺碧色布裙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柔軟舒適的白色中衣。手臂上的紅痕處,被塗上了一層淡綠色的藥膏,散發著清涼的草藥味。身上也清清爽爽,沒有了暗巷裡的血汙和泥垢。

有人……幫她清洗了身體,還換了衣服?

這個發現讓溫眠眠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血色儘褪。

她是誰?她是未出閣的相府千金,身體發膚,除了貼身侍女杏兒,從未有第二個人碰過!

是誰……是誰對她做了這一切?

是那個男人嗎?

那個有著一雙猩紅眼眸的殺神?

一想到那種可能,溫眠眠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幾乎要再次暈厥過去。她踉蹌著爬下床,雙腳接觸到冰冷光滑的黑曜石地麵,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赤著腳,像一隻無頭蒼蠅般在空曠的房間裡轉了兩圈,心中的恐懼和茫然幾乎要將她吞噬。這裡是哪裡?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她要回家!她要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

她跑到一扇雕花木窗前,用力將其推開。

窗外,是一片極為開闊的庭院。月光如水銀般傾瀉而下,照亮了修剪過的奇花異草,以及一座引活水而入的精致池塘。庭院的儘頭,是高不見頂的圍牆。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個身著黑衣、腰配長刀的護衛如雕像般肅立,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是與那個男人同出一源的、冰冷的殺伐之氣。

這裡……防衛森嚴,如同一座牢籠。

溫眠眠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她逃不掉了。

就在她手腳冰涼,陷入絕望之際,身後那扇沉重的、緊閉著的殿門,“吱呀”一聲,被無聲地推開了。

溫眠眠的身體瞬間僵住,像一尊被點了穴道的木偶。她甚至不敢回頭,因為那股熟悉的、讓她靈魂都在戰栗的壓迫感,已經如同潮水般從門口湧了進來,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

他來了。

腳步聲很輕,幾乎微不可聞,但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溫眠地心尖上。

她能感覺到,那個身影在她身後不遠處停了下來。沒有言語,沒有動作,隻有沉寂的、帶著強烈存在感的注視。那目光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她牢牢地罩在其中,讓她無處可逃。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溫眠眠死死地咬著下唇,用疼痛來維持自己最後一絲清明,不讓自己因為恐懼而失態尖叫。她背對著他,雙手緊緊地抓著窗欞,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終於,那個低沉沙啞的、仿佛淬了冰的聲音,在她身後緩緩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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