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女美生耽 > 林下風 > 朱雀橋邊夕陽斜 第3章 兩世之仇

朱雀橋邊夕陽斜 第3章 兩世之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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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恩?他怎麼會是孫恩,他怎麼能是孫恩!

那個殺死謝道韞丈夫和兒孫的孫恩?

那個殘暴不仁,奸淫擄掠,連嬰兒都不放過的孫恩?

那個起兵反叛東晉,使東晉損兵折將,間接終結東晉王朝的孫恩?

辰林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直接甩開兩個丫鬟,不管不顧地衝了出去,踉蹌衝到兩名少年身旁,一把抓起那個年長少年的衣襟,厲聲斥問:“你說你叫孫恩?孫子的孫,恩情的恩?”

那個叫孫恩的少年,依然有些混不吝,但見辰林清麗出塵,比那些個明星網紅都要好看,忍不住調戲道:“是啊,小姐姐,你是這部戲的主演嗎?抽空我帶你去兜風啊,我車技賊好!”

孫恩說著,舌尖還在唇角舔了一下,是鬼火黃毛特有的輕佻。可話未說完,脖子就被辰林死死掐住,那力道之大,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你說什麼?”辰林狀若瘋魔,雙目赤紅。“你再說一遍你的名字!”

孫恩被她眼裡的血絲嚇了一跳,那不是女子含羞帶怯的嗔怒,是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髓的無儘恨意,像要把他生吞活剝。他畢竟力氣大些,奮力向後掙脫了少女雙手。

“曹尼瑪!”孫恩的語氣也硬了起來,少年人的惡念混著被冒犯的火氣,“我叫孫恩又怎地?你誰啊,瘋瘋癲癲的!”

“瘋癲癲癲?”辰林突然笑了,笑聲裡全是恨意,“是啊,我是瘋了……竟會在這裡遇見你!”她踉蹌後退,像是碰了什麼臟東西似的,指著孫恩的鼻子,指尖都在發抖,“你可知你將來會做什麼?你可知你手上會沾多少血?”

前院裡瞬間鴉雀無聲。謝安的眉頭擰成了疙瘩,謝朗慌忙上前想扶住辰林,卻被她掙脫。

縣尉和差役們麵麵相覷,——這謝家小姐不是傳聞好清談,有林下之風嗎,怎地今日看來倒像個瘋婆子?

“小姐!”聽雪和觀蟾哭喊著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辰林,“小姐,求您了,快跟我們回去吧!”

孫恩被她吼得莫名其妙,但雙手被絞,隻能梗著脖子,晃了晃腦袋,滿臉惱怒:“我將來做什麼關你屁事?臭娘們,你把腦子撞壞了吧!”

“放肆!掌嘴!”謝安沉聲喝止。此時早有差人上前,掄起大手就照著孫恩的嘴巴呼去。

謝安看了眼被啪啪掌嘴的孫恩,又轉向被丫鬟架住的辰林,眼底閃過一絲探究,“令薑,這是怎麼回事?這兩個賊人你認識?”

辰林卻目光死死釘在孫恩那張長滿青春痘的臉上。就是這張臉,將來會笑著下令屠城;就是這人的雙手,將來會把嬰兒挑在槍尖;就是這個名字,會成為謝道韞滅門的催命符,可能也就是這個人,飆車撞死了前世的辰林!她胸口一陣劇痛,喉頭湧上腥甜,眼前陣陣發黑,但仍然忍住,向謝安詢問道:“三叔,這兩個人,會怎麼懲處?”

謝安見辰林久久不言,正自擔心,見其詢問,便耐心回道:“按《晉律》,‘禁馬眾中,違者得笞五十!’”

所謂“禁馬眾中”的規定,就是指在馬路上縱馬撞傷行人但如果沒撞死,應比照鬥毆傷人的罪行減一等處理,處罰就是被處以用竹板或荊條拷打脊背五十下。

“隻是如此嗎?”辰林心中暗忖,“不行,不能就這麼便宜了兩個禍害,必須想辦法弄死他們!看到這兩個人,辰林便確信自己穿越了!至於如此一來會不會改變曆史,自己既然都穿越到謝道韞身上了,曆史早就改變了吧!不管我是辰林,還是謝道韞,這兩個禍害都不能留!”

“謝道韞的不幸,就由我來挽救,孫恩的罪孽也由我來終結!”

辰林想罷,不由豪氣頓生,隻覺這穿越這一世,突然就找到了人生目標!

謝安也很驚奇,他一直留意這位侄女的神態,初時還是困頓萎靡,此刻突然像換了個人一樣,英氣內斂,神采蔚然。

“把人帶走吧。”謝安對縣尉擺了擺手,語氣恢複了平靜,卻讓在場的人都鬆了口氣,縣尉大人也很鬱悶,本意是來邀功,不想謝家小娘子反應如此之大,竟鬨了個尷尬收場,隻得拱手告辭!

差役們也如蒙大赦,架起地上跪著的孫恩和盧循就往外走,心中正盤算著回到縣衙,用哪種狠毒的手段收拾這兩個不識抬舉的狗東西。

孫恩被架走時,還朝辰林的方向啐了一口,眼神裡滿是桀驁和不屑。

辰林剛剛經過心境洗練,此刻竟然波瀾不驚,反而朝孫恩笑了笑,那笑容裡充滿了對蟲豸的蔑視和詭異的殺機。

無法無天的孫恩突然有些驚懼,這個女人的笑容怎麼變得如此嚇人,特麽德,不會撞鬼了吧!

孫恩和盧循也穿越了,但這對好基友因為薄陋的學識和粗淺的認知,還以為嗑多了,出現幻覺,撞進了某個古風影視城!

辰林也向謝安和謝朗告辭,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離去。

謝朗湊到謝安身邊低聲問:“叔父,這孫恩……有什麼不妥嗎?還有令薑她……?”

“她怎麼……?”謝安問。

“她,令薑她突然讓人覺得陌生!”謝朗撓了撓頭,回答道。

謝安沒有回答,隻是望著謝道韞(辰林)離去的方向,深深地歎了口氣。他總覺得,侄女方才那番失態,不像隻是看見撞傷自己的仇人那麼簡單。

正在此時,就見家仆引著個圓滾滾的身影進來。

那小黃門穿著一身石青色宮監服,手裡捧著個描金漆盒,正是常為褚太後傳旨的黃門湯圓。

“謝郎君安,謝小郎君安。”湯圓剛進月洞門就忙著打千,圓臉上堆著笑,“太後聽聞謝家小姐在禦街受了驚,夜裡都睡不安穩,特命小奴來瞧瞧。”

謝安連忙抬手虛扶:“有勞黃門奔走,還請入內奉茶。”前廳內博古架上的青瓷瓶插著兩枝蠟梅,暗香混著炭火氣漫上來,倒比外麵暖了好幾重。

湯圓將漆盒放在案上,揭開蓋子時露出裡麵的物件:一個白瓷小瓶,標簽上寫著“凝神散”。

“這是太後私庫裡的藥,說謝家小姐素來愛清靜,受了驚,怕是難安寢,服這個正好。”他說著,眼珠轉了轉,瞥了眼門外。門外地上還有未及清理的血汙和淩亂的泥土。

謝安何等通透,見狀便笑道:“方才處置兩個賊人,讓黃門見笑了。”他示意謝朗給湯圓斟茶,“舍侄女傷勢已無大礙,多謝太後垂念。”

湯圓捧著茶盞嗬了口熱氣,圓臉紅撲撲的:“太後說了,謝家小姐是這建康城裡最有才情的女子,若今年元宵詩會少了她,便少了些許清趣。”他放下茶盞,從袖中抽出一封帖子,“這是太後鳳筆手書的請帖,吩咐小奴說,若謝家小姐過幾日精神好些,正月十五便請入內苑華林園,同諸位公主王妃、命婦小姐一同聯句賦詩呢。”

謝朗接過帖子也不避諱,直接展開,隻見上麵是褚太後那手娟秀的飛白體,末尾還畫了隻銜著梅花的小雀。謝安看了,指尖點著“上元雅集”四字道:“太後盛情,自當應下。隻是舍侄女剛醒,怕是經不起夜寒……”

“太後早料到了。”湯圓笑得眼睛眯成條縫,從漆盒底層摸出塊暖玉,“這是先帝賜的和田暖玉,揣在懷裡能抵三分寒氣。太後說,詩會設在白日,太陽最暖的時候開,定不委屈了小姐。”

正說著,外院傳來聽雪的聲音:“稟三郎君,小姐說多謝太後恩典,元宵定當赴約。”眾人向外望去,隻見謝道韞(辰林)不知何時竟又回轉,此刻正由丫鬟聽雪攙扶著,立在回廊,裘帔上落了層臘梅,臉色雖白,眼神卻清亮了許多。

湯圓連忙起身遙遙行禮道:“謝小姐安。小奴瞧著小姐氣色比傳聞好,太後見了定要歡喜。”他又對謝安道,“差事辦完,小奴也該回宮複命了,免得太後牽掛。”

謝安示意謝朗打賞些銀兩,湯圓推辭不過,抱著錦緞笑得更歡:“謝、謝郎君和謝小郎君賞賜。正月十五,小奴在宮門口候著小姐。”說罷又打了個千,歡喜地回宮複命去了。

謝朗望著他的背影笑道:“這湯圓倒會做人,難怪太後疼他。”謝安卻望向謝道韞,忽然道:“令薑若有不適,三叔替你回了便是。”

辰林(謝道韞)搖搖頭:“太後盛情,豈能推托。正好,也該出去走走了。”說吧,施了一禮,轉身離去。

謝安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忽然發現侄女回內院轉了一圈,出來後裝束比往日多了些不同——往日總愛係的素色絲絛,今日換了條緋紅的,少了幾分清冷,竟多了幾分男兒的銳勁。他撚著胡須沉吟片刻,對謝朗道:“令薑也不小了,該定門婚事了,備好筆墨,我給王右軍修封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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