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冰鋒相對,毒語驚心
那聲音!
那如同毒蛇吐信、帶著粘稠惡意的低語,並非來自外界,而是直接在她腦海中炸響!
“…蠢貨…喝吧…喝得越多…死得越快…太子妃之位…是我的…”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蘇晚的神經末梢,帶來一陣劇烈的、幾乎讓她眼前發黑的刺痛!這不是幻覺!前世被烈火焚身的痛苦都未曾讓她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靈魂的震顫!
她猛地轉過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那雙剛剛還努力維持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倦怠的眼眸,此刻寒光四射,如同萬年玄冰驟然裂開,露出底下洶湧的、擇人而噬的岩漿!那目光銳利、冰冷、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震驚與…赤裸裸的殺機!
這突如其來的、充滿壓迫感的注視,讓原本帶著得意笑容、正欲上前挽住蘇晚手臂的蘇瑤,硬生生地僵在了原地!
蘇瑤臉上的甜美笑容瞬間凝固,像一張拙劣的麵具出現了裂痕。她伸出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指尖距離蘇晚的衣袖隻有寸許。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順著脊椎骨猛地竄上頭頂,讓她頭皮發麻。她從未在溫婉怯懦的嫡姐眼中看到過如此……如此可怕的眼神!那眼神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直刺她心底最肮臟的角落,讓她無所遁形。
“姐…姐姐?”蘇瑤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強行擠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你…你怎麼這樣看著我?是不是妹妹哪裡做錯了,惹姐姐生氣了?”她迅速調整表情,換上那副慣用的、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樣,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間蒙上一層霧氣,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蘇晚死死地盯著她,胸腔裡翻騰的恨意如同咆哮的巨獸,幾乎要衝破理智的牢籠,讓她立刻撲上去撕碎這張虛偽的臉!前世火海中蘇瑤那淬毒的笑容、那句“孽種”,與眼前這張楚楚可憐的臉龐重疊在一起,形成最諷刺的對比。
腦中的嗡鳴和刺痛感尚未完全消退,那惡毒的“心語”餘音仿佛還在回蕩。蘇晚深吸一口氣,冰冷的氣息灌入肺腑,強行壓下幾乎沸騰的殺意。她不能!至少現在不能!大婚在即,眾目睽睽之下,她若對庶妹動手,不僅前功儘棄,更會立刻將自己置於險地。
冷靜!蘇晚!你必須冷靜!
她在心中厲聲告誡自己。既然老天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還賜予了她這柄能“聆聽”惡念的利刃,她就絕不能因一時衝動而毀了整個布局!複仇,需要的是耐心、是算計、是鈍刀子割肉,讓他們在絕望中一點點品嘗自己釀下的苦果!
“沒什麼。”蘇晚緩緩開口,聲音出乎意料地平靜,甚至帶上了一絲淡淡的疲憊,仿佛剛才那駭人的眼神隻是蘇瑤的錯覺。她微微側身,避開了蘇瑤僵在半空的手,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托盤上那隻空了的參湯盅,又落回到蘇瑤那張寫滿“無辜”的臉上。
“隻是剛醒,還有些恍惚。這參湯……味道有些特彆,喝下去反倒更倦了。”她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仿佛隻是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味道有些特彆”這幾個字,卻像一根細針,精準地刺中了蘇瑤心底最隱秘的角落!
蘇瑤的心猛地一沉!她強裝鎮定地看向那空盅,心底的得意瞬間被一絲慌亂取代。特彆?她什麼意思?難道……她發現了什麼?不可能!那藥無色無味,連經驗老道的太醫都未必能察覺,蘇晚這個蠢貨怎麼可能知道?
“姐姐說笑了,”蘇瑤迅速調整表情,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更甜更自然,“這參湯是母親特意尋來的上等老山參,加了紅棗枸杞一起燉的,最是滋補養顏。姐姐覺得味道怪,許是……許是這幾日太過勞累,脾胃有些虛弱吧?”她試圖將話題引向蘇晚的身體不適,掩蓋自己那一瞬間的心虛。
“心虛了…賤人…定是發現了什麼…不能慌…穩住…”
幾乎是蘇瑤話音落下的同時,那尖利扭曲、充滿惡意的“心語”再次如同跗骨之蛆般鑽進蘇晚的腦海!這一次,伴隨著更清晰的畫麵碎片——蘇瑤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以及她下意識收緊的指尖。
“哦?是嗎?”蘇晚唇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那笑意絲毫未達眼底,反而更添幾分幽深莫測。她沒有再糾纏參湯的問題,仿佛真的隻是隨口一提。她的目光轉向了蘇瑤今日精心打扮的裝束。
粉霞錦綬藕絲緞裙,襯得她肌膚勝雪,嬌豔欲滴。發髻上插著一支新打的赤金點翠步搖,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顯然價值不菲。這身行頭,甚至隱隱壓過了她這個即將大婚的準太子妃的日常裝扮。
“妹妹今日打扮得真真是光彩照人,”蘇晚的聲音依舊聽不出情緒,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這身衣裳,這步搖,怕是費了母親不少心思吧?看來母親對妹妹的婚事,也是極為上心的。”她刻意加重了“婚事”二字。
蘇瑤聞言,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得意和貪婪,但麵上卻故作羞澀地低下頭:“姐姐謬讚了。妹妹怎敢與姐姐相比?姐姐才是即將成為太子妃的人中鳳凰。妹妹……妹妹隻盼將來能尋個安穩人家,安穩度日便心滿意足了。”她說著,又抬起頭,眼中充滿了“真摯”的仰慕。
“太子妃…風光?嗬…很快就是我的了…等你這蠢貨毒發身亡…或者身敗名裂…”
惡毒的詛咒伴隨著一種扭曲的快感再次襲來,刺痛感比上一次更甚!蘇晚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握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肉體的疼痛來對抗精神的衝擊和靈魂的灼燒。
柳氏!蘇瑤!這對母女,一個在明處捧殺下毒,一個在暗處伺機捅刀,配合得天衣無縫!她們不僅要她的命,要她的位置,還要她死得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好!很好!蘇晚心底的恨意如同淬煉的寒冰,愈發堅硬鋒利。既然你們如此處心積慮,那我就陪你們好好玩玩!
第二節:針藏袖底,嫁衣染毒
“姐姐的嫁衣呢?母親特意吩咐了江南最好的繡娘日夜趕工,妹妹瞧著還有些細節想幫姐姐再看看。”蘇瑤很快調整好心態,臉上重新掛起甜美的笑容,仿佛剛才那短暫的僵持從未發生。她主動轉移話題,目光熱切地投向一旁衣架上懸掛著的、那件華美絕倫的大紅嫁衣。
金線織就的鳳凰於飛在正紅的雲錦上振翅欲鳴,袖口裙擺綴滿了圓潤飽滿的東海明珠,在透過窗欞的晨光下流轉著溫潤的光澤。這件嫁衣,承載著前世蘇晚對幸福所有的憧憬,卻也成了她通往地獄的華美囚衣。
蘇晚的目光也落在那嫁衣上,眼神複雜難辨。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穿上它時的羞澀喜悅,被它包裹著走向蕭承煜時的滿心期許,以及最後,它在天牢火海中化為灰燼的慘烈景象……恨意與冰冷交織,最終沉澱為一片死寂的漠然。
“就在那兒。”蘇晚淡淡地指了指衣架,身體微微側開,似乎有些倦怠地靠向梳妝台,不著痕跡地將戴著那枚藏針銀戒的手垂在身側,“妹妹有心了。”
蘇瑤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立刻歡快地應了一聲,快步走向那件價值連城的嫁衣。她伸出手,指尖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撫摸,從華麗的鳳凰紋樣,滑到領口精致的盤扣,再落到寬大的袖擺上。她的動作看似是在仔細檢查繡工和珠飾的牢固程度,帶著一種為姐姐著想的認真。
“真美啊…很快就是我的了…這金線…這明珠…都該是我的…”
“再等等…再等幾天…等你穿上它…成為全京城最‘矚目’的新娘…”
“那‘醉夢散’…無色無味…沾膚即入…隻需一點點…就能讓你在大婚之夜醜態百出…讓太子厭棄…讓皇室蒙羞…看你還怎麼做太子妃!”
隨著蘇瑤的手指在嫁衣袖口內側一個極其隱蔽的褶皺處多停留了片刻,一股比之前更加濃烈、更加興奮的惡意如同毒液般噴湧進蘇晚的意識!這一次,“心語”的內容更加具體、更加惡毒!伴隨著的,是腦海中一陣劇烈的、仿佛要撕裂靈魂的尖銳劇痛!
“唔!”蘇晚悶哼一聲,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她猛地抬手扶住額頭,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那痛楚來得如此猛烈,遠超之前兩次,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在她腦髓中瘋狂攪動!眼前陣陣發黑,耳畔嗡嗡作響。
“姐姐!你怎麼了?”蘇瑤被蘇晚的異狀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縮回了手,臉上迅速換上擔憂的表情,快步走過來想要攙扶。
“彆碰我!”蘇晚厲聲喝道,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痛苦和一絲尖銳的排斥。她猛地後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梳妝台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梳妝台上的菱花銅鏡被震得晃動了幾下。
劇烈的頭痛讓她眼前發花,蘇瑤那張看似擔憂的臉在她視線中扭曲變形。剛才聽到的“心語”——“醉夢散”、“沾膚即入”、“大婚之夜醜態百出”、“身敗名裂”——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她的心口!
原來如此!原來她們的殺招在這裡!不是在入口的參湯裡,而是藏在了她大婚當日必須貼身穿著、避無可避的嫁衣上!好陰毒的心思!好縝密的算計!不僅要她的命,還要在她人生最“風光”的時刻,讓她在萬眾矚目之下徹底毀滅,永世不得翻身!前世她稀裡糊塗地著了道,在大婚之夜出了大醜,雖然後來被強行壓下,卻成了蕭承煜心中永遠的一根刺,也為蘇瑤後來的上位埋下了伏筆!
滔天的恨意與劇烈的頭痛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蘇晚吞噬。她死死咬住下唇,鐵鏽般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才勉強維持住一絲清明。不能倒下!絕不能在這個賤人麵前倒下!
“我…我沒事!”蘇晚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得厲害,“許是…許是昨晚沒睡好,又吹了風,頭有些疼。”她扶著梳妝台邊緣,艱難地站直身體,努力平複著紊亂的呼吸和翻江倒海的痛楚,目光卻像淬了毒的冰棱,死死釘在蘇瑤身上。
蘇瑤被她看得心驚肉跳,那眼神裡的冰冷和洞悉讓她後背發涼。她強笑道:“姐姐定是太累了,快坐下歇歇。這嫁衣妹妹看過了,繡工極好,珍珠也釘得牢固,姐姐大可放心。”她不敢再久留,“妹妹…妹妹就不打擾姐姐休息了,姐姐好生將養著,三日後的大婚,妹妹還等著看姐姐母儀天下的風姿呢!”說完,幾乎是逃也似的匆匆行了個禮,轉身快步離開了蘇晚的閨房。
房門被關上,隔絕了蘇瑤那令人作嘔的氣息。
“噗——”蘇晚再也支撐不住,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猛地噴在了梳妝台前光滑的地板上!猩紅的血跡在晨光中刺目驚心!
劇烈的頭痛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憊和靈魂被撕扯後的劇痛。她扶著梳妝台,大口喘息著,額發被冷汗浸濕,黏在蒼白的臉頰上。每一次使用這“惡念感應”,代價都如此沉重!
但,值得!
她知道了!她終於知道了蘇瑤和柳氏為她準備的第一道催命符是什麼!
醉夢散…嫁衣…大婚之夜…
蘇晚看著地上那攤刺目的鮮血,又緩緩抬起手,目光落在指間那枚古樸的銀戒上。指腹摩挲著戒指內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枚被藏起來的、冰冷堅硬的繡花針。
第三節:暗夜尋蹤,墨影初現
蘇瑤離開後,蘇晚強撐著虛弱的身體,仔細清理了地上的血跡,絕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她將那件華美卻暗藏殺機的嫁衣小心翼翼地收進特製的檀木衣箱,仿佛在存放一件危險的毒物。做完這一切,她才疲憊地倒在床上,頭痛雖然緩解,但精神的消耗和身體的虛弱感依然如影隨形。
整整一天,她都閉門謝客,隻讓春桃送了些清淡的粥食進來,借口身體不適需要靜養。柳氏假惺惺地派人來探望,也被她以“怕過了病氣給母親”為由擋了回去。她需要時間消化這巨大的信息量,更需要思考對策。
金手指的代價太大了。僅僅是被動接收蘇瑤強烈的惡意,就讓她痛不欲生,甚至吐血。若是在關鍵時刻,比如大婚當日,這能力突然反噬……後果不堪設想!她必須找到控製或者緩解的方法。而且,這能力似乎與目標的惡意強度和距離有關?蘇瑤靠近時,感應格外清晰強烈。
嫁衣上的“醉夢散”必須解決!但如何解決?直接拆掉嫁衣?不行,動靜太大,打草驚蛇,柳氏和蘇瑤必定還有後手。找人檢查?信得過誰?府裡的繡娘、嬤嬤,難保沒有柳氏的眼線。自己動手?她對毒藥雖有前世記憶,但辨識和清除這種隱秘手段,並無十足把握。
一個個難題擺在眼前,如同無形的枷鎖。蘇晚躺在昏暗的床帳內,望著帳頂繁複的纏枝蓮紋,眼神卻銳利如鷹。她不能坐以待斃!她必須找到突破口!
夜色,如同濃稠的墨汁,悄然浸染了天空。白日裡的喧囂沉寂下去,蘇府陷入一片靜謐。
蘇晚悄無聲息地起身,換上了一身便於行動的深色窄袖衣裙。她沒有點燈,借著窗外透進的微弱月光,走到梳妝台前。她拉開妝匣最底層一個不起眼的小暗格,裡麵靜靜躺著一枚隻有半個指甲蓋大小的、非金非玉的黑色令牌。令牌材質溫潤,上麵沒有任何文字,隻雕刻著一個極其簡潔的、仿佛水滴又似火焰的抽象圖案。
這是她生母留給她的遺物之一,前世她隻當是個普通飾物,從未在意。直到臨死前,母親身邊一個早已被柳氏打發走的忠心老仆,在天牢外拚死給她傳遞消息時,才斷斷續續告訴她:若遇生死大難,可持此令於子夜時分,在城西廢棄的玄清觀後院的第三棵老槐樹下,輕叩三長兩短,或有一線生機……
當時身陷囹圄,她隻當是絕望中的囈語。但重生歸來,這枚令牌卻成了她記憶深處的一線微光。她不知道對方是誰,是母親留下的暗衛?還是某個受過大恩的江湖勢力?亦或是……與母親神秘身世有關的人?她隻知道,這是她現在唯一能抓住的、府外的不確定力量!
子時將近。
蘇晚將令牌貼身藏好,又將那枚藏針的銀戒牢牢戴在指間。她深吸一口氣,推開後窗。窗外是蘇府後花園偏僻的一角,夜色深沉,樹影婆娑。她像一隻靈巧的夜貓,悄無聲息地翻出窗戶,身影迅速融入濃重的黑暗之中。
憑借著前世模糊的記憶和對蘇府守衛巡邏路線的了解(這還得“歸功”於前世蘇瑤為了陷害她而故意泄露的信息),蘇晚小心翼翼地避開偶爾經過的燈籠和巡夜的家丁,身形在假山、回廊、花木的陰影中快速穿梭。心臟在胸腔裡狂跳,一半是緊張,一半是孤注一擲的決絕。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終於翻過蘇府後院那並不算高的圍牆,雙腳落在外麵冰冷寂靜的巷道時,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夜風帶著深秋的寒意撲麵而來,讓她昏沉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城西,廢棄的玄清觀。
夜色下的道觀殘破不堪,斷壁殘垣在慘淡的月光下投下猙獰的怪影。烏鴉偶爾的啼叫更添幾分陰森。空氣中彌漫著灰塵、腐朽木頭和雜草的氣息。
蘇晚緊了緊衣領,壓下心頭的忐忑,按照記憶中的信息,悄無聲息地潛行到後院。這裡更是荒涼,幾棵枯死的老樹張牙舞爪。她數著,找到了第三棵——那是一棵格外粗壯、樹皮斑駁皸裂的老槐樹。
她屏住呼吸,側耳傾聽。除了風聲和蟲鳴,四周一片死寂。她走到樹下,手指撫上冰冷粗糙的樹皮。成敗,在此一舉!
咚…咚…咚…(停頓)咚…咚…
三長,兩短。她屈起指節,力道適中地敲擊在樹乾上。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敲擊聲落下,蘇晚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凝神戒備,藏針的戒指蓄勢待發,身體緊繃如弓,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周圍的黑暗。
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仿佛凝固了。隻有風吹過枯枝的嗚咽。
沒有任何回應。黑暗中,死寂一片。
難道…是假的?母親留下的信息有誤?還是那人…早已不在?巨大的失望和冰冷的絕望瞬間攫住了蘇晚的心。她最後的希望,也要落空了嗎?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準備轉身離開這危險之地時——
“呼!”
一道比夜色更濃重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毫無征兆地從她頭頂的槐樹茂密(但實際已半枯)的枝葉間飄然落下!速度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
蘇晚瞳孔驟縮,渾身汗毛倒豎,幾乎是本能地後退一步,戴著戒指的手猛地抬起護在身前!
那黑影落地無聲,仿佛一片羽毛。他(她?)全身都包裹在漆黑的夜行衣中,臉上也蒙著黑巾,隻露出一雙眼睛。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在慘淡的月光下,那雙眸子平靜無波,深邃得如同古井寒潭,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卻帶著一種曆經殺戮沉澱下來的、令人心悸的冰冷與銳利!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裝,直視人心最深處。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蘇晚麵前,身形挺拔如鬆,氣息卻收斂得近乎虛無,仿佛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
蘇晚的心臟狂跳如擂鼓,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迎著對方那冰冷審視的目光,緩緩地從懷中掏出了那枚黑色的令牌,攤開在掌心。
“我持令而來。”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卻努力維持著平穩,“需要你的幫助。”
黑衣人冰冷的目光落在令牌上,那古井無波的眼眸深處,似乎終於泛起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漣漪。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注視著蘇晚,那目光仿佛帶著千鈞重壓,讓她幾乎喘不過氣。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兩人之間無聲的對峙。
突然,黑衣人動了!他的動作快如閃電,蘇晚甚至沒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隻覺得眼前一花,手腕傳來一陣冰冷堅硬的觸感——他的手指如同鐵鉗般扣住了她戴著藏針戒指的手腕!
蘇晚心中大駭,以為對方要動手!藏在戒指裡的針尖幾乎要本能地彈出!
然而,預想中的劇痛並未傳來。黑衣人冰冷的手指隻是精準地搭在了她的脈門上,一股微涼的氣息如同細流,瞬間探入她的經脈!
蘇晚隻覺得一股寒意順著手腕迅速蔓延全身,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緊接著,那黑衣人平靜無波、如同金鐵摩擦般冰冷沙啞的聲音,第一次在夜色中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陰蝕之毒,盤踞臟腑,經年累月。”
“魂火躁動,識海翻騰,瀕臨潰散。”
“你,命不久矣。”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