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忙碌了一夜的趙把總來到武庫小院,一進門就看到劉岱正在院子裡鼓搗著什麼。
“你在做什麼?”
趙把總走近一看不由微微皺眉,說道:“堡內上下都忙瘋了,韃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兵臨城下,你竟然在這裡擺弄這些陶罐?”
此時劉岱正往一個陶罐裡灌入什麼,見趙把總來了,抬頭笑著說道:“大人稍安勿躁,卑職在武庫中找到了這些好東西,正在準備殺敵利器!”
“殺敵利器?你是說這些東西?”
趙把總拿起一個陶罐,放在鼻子下麵嗅了嗅:“這是什麼東西!”
劉岱說道:“卑職將找到的烈酒和油脂按照三比一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再加入一些硫磺和木炭粉末,就能製成殺敵利器了。”
劉岱又指了指旁邊,趙把總順著看去,隻見幾個營兵正將一些棉麻布條浸泡在油脂裡,然後用來封堵陶罐口,並延伸出來一些,應該是當成引線用。
趙把總問道:“你這是要做震天雷嗎?”
劉岱搖頭說道:“現做震天雷估計是來不及了,堡內也沒有合格的精鐵。但是卑職知道一種燃燒彈,可以大範圍殺傷敵軍。韃子如果真的兵臨城下,正好用來守城。”
“燃燒彈?是用火炮發射的嗎?你這個也不像是炮彈啊,再說堡內的火炮基本上都不堪用了,況且這些東西終究是輔助,真要守住拒門堡,還是要靠真刀真槍的廝殺,你還是抓緊時間整頓兵械吧。”
說完,趙把總懶得理會劉岱,自顧自的指揮兵丁搬運各種兵械到堡牆上。
劉岱心中暗道:“看來趙把總不看好我做的簡易版‘莫洛托夫雞尾酒’啊,也罷,等到戰鬥開打了,再讓趙把總你們大開眼界吧。”
劉岱隨即對幾個兵丁說道:“將這些陶罐小心存放好,陶罐隻見記得用稻草包裹、隔開,防止碰撞。”
“是。”
其實明軍中也有類似的武器,是用石油提取物製作的,稱之為猛火油,但是在這個時代的提取工藝太差,殺傷效果差強人意,製造成本又非常高,所以在明軍中使用的很少。
不過劉岱對自己配比的燃燒彈卻很有信心,一個上午都在武庫這邊忙活。
在戰鬥中,隻要點燃引信,迅速投向敵方即可,到時候絕對能一燒一大片。
“就不知道燒死的敵人算不算是我殺的?”
這時幫忙乾活的一個營兵笑嘻嘻的說道:“總旗大人放心,小人幾個定會小心的,不會耽擱大人的差事。”
劉岱還記得此人,和乾活的幾個兵丁一樣,是昨天抓自己回來的幾個營兵之一。得知自己不是逃兵,反而被操守大人升遷為總旗官,那幾個營兵都嚇了個半死,雖然總旗官在明軍中是很不入流的小角色,但是對付幾個大頭兵的能力還是有的。
劉岱淡淡一笑,說道:“小心就好,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以後你們幾個就跟著我做事,隻要用心、聽話,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
幾個營兵頓時滿臉賠笑,紛紛恭維起來。
“總旗大人就是有氣度,自然不是我等小人物可比,將來定能步步高升。”
“我等自此為總旗大人鞍前馬後,絕無二話!”
劉岱揮了揮手,說道:“你們幾個叫什麼?”
“小人肖成虎。”
“小人田磊。”
“小人謝東鄉。”
劉岱點了點頭,肖成虎人如其名,長得人高馬大,說起話來也是甕聲甕氣,昨天打自己的時候就屬他出力最大;田磊長得方臉、小眼,看上去是個老實本分的,但是打人下手最黑;謝東鄉則是長得個子最矮、也最瘦,但是說話卻是最受聽的。
“好了,抓緊時間乾活,我先去辦事。”
“總旗大人慢走。”
劉岱出了武庫,便在操守官署門口找到了趙把總:“大人,卑職帶人做好了一批燃燒彈,請求帶人參戰。”
現在劉岱急於完成首殺,既然清軍已經入寇了,那殺清兵就是完成任務的最優選項,劉岱自然要積極一些,畢竟自己隻有三天時間。
趙把總看了看依舊鼻青臉腫的劉岱,說道:“你的身體沒問題吧?”
劉岱昨晚忙活的時候,抽時間吃了頓飽飯,又眯了一會兒,現在除了挨打的地方還有些疼,身體基本上沒大礙了。
“多謝大人關心,卑職沒事,殺韃子絕沒問題!”
“嗯,有股子血性。”
趙把總雖然對劉岱製作的燃燒彈不感冒,但還是讓劉岱帶人守在東門甕城上:“韃子如果殺來,甕城外的戰鬥肯定是最激烈的,到時候你帶著手下的幾個兵協防那裡吧,我帶人守東門城樓。”
“得令!”
劉岱轉身便返回武庫,趙把總則看著劉岱的背影歎息一聲:“真要是開打,大家就都自求多福吧。”
當日黃昏時分,拒門堡內一片肅靜。
接到操守官李淳仁的命令後,拒門堡分布在邊牆以外的所有火路墩、邊堡全部放棄,此時散布在各處的衛所兵、營兵已經收攏到了堡內,分兵布防在拒門堡各處。
此時操守官李淳仁身披破舊鐵甲站在東門城樓上,身邊是披掛齊全的趙把總,以及旗牌官、軍吏、哨官等人,眾人麵色凝重的望著遠處。
就在下午時分,夜不收送來了最新軍情:一支數十人的清軍來襲,正從北麵向拒門堡快速靠近。估計現在已經到了拒門堡附近了。
“韃子來的好快啊!”
李淳仁感歎一聲,緊接著便瞪大了眼睛,隻見遠處升騰起陣陣煙塵,十多騎一人三馬的精銳鐵騎呼嘯著朝著拒門堡衝來,後麵還有數十同樣身披鎧甲的悍兵跟進,一杆紅色金龍戰旗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隨著戰馬的奔騰正迎風招展的旗幟被白邊鑲嵌。
“是鑲紅旗的真韃子!”
李淳仁深呼一口氣,沉聲說道:“擂鼓!”
“擂鼓!”
隨著戰鼓聲響起,劉岱的心也提了起來,緊張的看著接近中的數十清軍,又看了看腳下擺放整齊的數十陶罐,自言自語道:“終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