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一年,八月初一,驕陽如火。
當頭的烈日肆意宣泄著熱浪,似乎要將大地萬物炙烤成灰燼一般,大同鎮拒門堡東門外,幾個大汗淋漓的營兵正準備進堡,在幾人身後,還有劉岱雙手被麻繩拴著,暴曬加上被幾個營兵一路毆打,此時已經虛弱不堪,差一點就撲倒在地。
“鬼天氣要熱死人了,還要頂著大日頭出去抓逃兵,真是倒黴到家了!”
一個營兵回頭瞪了瞪劉岱,嗬斥道:“裝什麼死?還不快走!”
劉岱怒視那營兵,咬牙說道:“老子不是逃兵!”
劉岱沒有說謊,他真的不是逃兵,昨天還是一個新世紀的理工科高材生,在北方某個軍工廠獲得了實習的機會,大好的前程正在朝著自己招手。可直到一天,軍工廠突發事故,劉岱躲閃不及被爆炸的火焰吞噬,等到劉岱醒來震驚的發現,自己竟然穿越了!
蘇醒後的劉岱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大腦便轟的一聲,無數記憶潮水般灌了進來,頃刻間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而腰間的腰牌上,赫然寫著:大同鎮分巡冀北道北東路拒門堡、小旗官劉岱、崇禎九年製等字樣。
“他娘的,給老子乾到明末亂世來了!”
就在劉岱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考慮著是不是按照腰牌上的信息,去拒門堡看看的時候,幾個負責出巡抓捕逃兵的營兵出現在不遠處,直接將劉岱當成逃兵給暴打了一頓,用麻繩綁了,如同牛羊一般帶到了這裡。
“你他娘的還嘴硬?再說話打死你個灰猴!”
劉岱沒有理會那營兵的叫罵,而是抬頭看著堡門上刻著的“拒門堡”三個大字。
“拒門堡?還真是殊途同歸啊。”
劉岱微微皺眉,腦海中思索著,得益於平日裡對曆史的喜好,很快就知道了拒門堡大概的位置:大同鎮北麵守衛邊牆的堡壘之一。
“眼下已經是崇禎十一年八月了,清兵就要第四次入寇了吧?我記得雖然清軍的主攻方向是北直隸和山東,但是大同鎮依然有小股清軍入寇,拒門堡這邊更是首當其衝啊!”
想到這裡,劉岱的心中更增添了幾分陰霾:“明末大亂鬥啊!想活下去,必須先擺脫逃兵的身份,然後利用明軍小旗官的身份在這邊鎮上站穩腳跟,最好能找到一處墩台或者邊堡獨自發展,憑我理工科的知識和對曆史的熟悉,未來大有可為!”
“叮!”
突然,一個突兀、且沒有任何情感的聲音在劉岱腦海中響起:“宿主激活人屠係統,目前基礎屬性:力量20、敏捷10、身體強度10,擊殺一人獎勵武力值1。”
“開啟新手求生任務:宿主在三天內擺脫逃兵身份,並完成首殺,獎勵武力值10。”
劉岱愣了片刻,隻見自己眼前突兀的出現了一個屬性麵板,上麵清楚的顯示著自己的屬性數值,心中猛地湧起一陣狂喜:“老子是帶著係統穿越的?隻要老子能不斷殺人變強,將來在這亂世裡,還不得橫著走!”
隻是連帶著出現的新手任務讓劉岱陷入了沉思:“這個係統說白了就是殺人變強,三天內擺脫逃兵身份還好說,至於殺人,殺誰?”
此時劉岱已經被帶著進入拒門堡內,撲麵而來的不是邊塞堡壘應有的肅殺,而是一股混雜著黴味與塵土的頹敗氣息。
守在門邊的兩個兵卒連站直的力氣都欠奉,身上露出的內襯衣衫補丁摞著補丁,黑黢黢的像是從泥裡撈出來的,手裡的長槍槍頭也生了層綠鏽。見有人進來,他們也隻是懶懶抬了抬眼皮,沒什麼警惕性。
穿過城門便是甕城,青石板路裂得跟龜甲似的,縫裡鑽出半人高的蓬蒿。西南角堆著幾捆發黴的乾草,被耗子啃得東缺一塊西少一塊,旁邊歪倒的獨輪車上還剩著半車碎石,想來是修補城牆用的,卻不知被扔在這裡多久了。
很快劉岱就被帶到操守官署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摔東西的聲響,緊接著是個沙啞的嗓門在罵人:“糧草!糧草!再催糧老子就把這官印當掉!”
押解劉岱的營兵咧嘴笑道:“定是下麵的火路墩、邊堡又派人來催糧,惹惱了倉大使。”
劉岱歎息的搖了搖頭,便被幾個營兵推搡著帶了進去。
這一路的景象已經讓劉岱的心中拔涼拔涼的,拒門堡這樣重要的邊堡卻城防破敗、兵丁散漫,真要等到清軍大舉南下,哪怕是一支小股兵馬殺來,估計拒門堡也是抵擋不住的!
“先想辦法擺脫逃兵身份吧,清軍即將入寇,這個信息可以用來做文章。至於完成首殺,就不知道拒門堡周邊有沒有賊寇什麼的?”
劉岱盤算著,心中明白隻有先在這明末亂世裡活下去,將來才能憑借自己的知識和攜帶的係統殺出一片新天地來!
忽然劉岱被人推了一下:“滾進去!”
此時劉岱被帶到操守官署的一處小院,踉蹌兩步走進了一間屋子,隻見一個明軍把總正冷冷的盯著自己。
劉岱打量此人,麵黑精瘦,但是卻很有氣勢、雙眼有神,一雙大手布滿老繭,十分粗糙,看樣子應該是個憑戰功升遷的狠角色。
“逃兵的姓名、軍職。”
“把總大人問你話呢,快說!”
劉岱說道:“啟稟把總大人,小人叫劉岱,是拒門堡下轄甲字三號火路墩的小旗官。”
明末衛所製崩壞,大同鎮的兵製也很亂,營兵和衛所兵兩種兵製夾雜,各處堡壘以營兵為主力,但是下轄的各處火路墩、屯堡中又夾雜著不少衛所兵,軍中小旗官、總旗官、百戶、千戶,與把總、千總、守備等官職交雜,但整體上是以營兵製為主乾,衛所兵製大多存在於火路墩和屯堡等處。
說完,劉岱又補充了一句:“大人,我不是逃兵!”
話音剛落,一個小砂鍋一般的拳頭猛地打來,重重的鑿在劉岱的肚子上,頓時將劉岱打成了蝦米狀,豆大的汗珠瞬間滾落。
“你踏馬的,力氣真大!”
劉岱被一拳爆肝,不由得在心中暗罵了一聲。
那把總看著並沒有被自己一拳打倒的劉岱,心中卻有些詫異,似乎沒想到劉岱能硬抗下來。
“老子問你什麼便答什麼,再廢話,一刀砍了你!”
那把總說完又坐了回去,冷冷的說道:“凡是被抓回來的逃兵,沒有一個會承認的,你這樣的老子見多了。”
劉岱喘著氣,咧嘴笑了出來:“我這樣的,大人還真沒見過。”
劉岱暗道:老子是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的理工科高材生,要不是倒黴被炸到這裡,你能見到老子才怪!
“嗯?”
把總微微皺眉,下意識就要拔刀。
劉岱見狀急中生智說道:“請大人相信,我真的不是逃兵,我是出去打探軍情的。”
“你一個小旗官不好好守著邊牆外的火路墩,去乾夜不收的差事,騙鬼啊?”
劉岱說道:“大明律和軍法中,並沒有規定守墩小旗官不能打探軍情,小人也是想為上官分憂而已,這才被誤會為逃兵。”
把總被問得語塞,一旁的營兵罵罵咧咧的要動手打人,卻被把總揮手攔下:“既然是打探消息,那你打探到了什麼?彆告訴老子什麼都沒打探到,不然老子立刻剁了你。”
說著,把總便起身拔刀在手,顯然已經沒有耐心再跟劉岱多說了。
劉岱盯著那把總急忙說道:“大人放心,小人自然是打探到重要軍情了。”
“什麼軍情,快說!”
“清兵即將大舉入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