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膽花”號潛艇的引擎發出低低的嗡鳴，像頭蟄伏深海的巨獸。林默站在駕駛艙裡，看著聲呐屏幕上閃爍的綠色光點——那是701號標記的“假董事長”非洲據點坐標，距離他們還有120海裡。艙壁上的老式掛鐘滴答作響，指針正指向“720小時”倒計時的中途，與林默腕上重新浮現的紫色光痕頻率一致。
“海圖更新好了。”蘇瑤抱著平板電腦走進來，屏幕上的航線被她用紅色筆跡標出，沿途的暗礁位置旁都畫著小小的月牙，“剛才截獲了段加密通訊，據點裡的實驗體被稱為‘待淨化的原材料’，他們正在往培養艙裡注射‘融合劑’——日誌裡說，這東西能強製剝離實驗體的獨立意識，讓他們變成隻會服從的‘空白體’。”她指尖劃過屏幕上的據點平麵圖，那裡的通風管道布局，竟與南海燈塔的設計完全相同，“是趙老三的老手法，通風係統是突破口。”
李小樂突然從堆滿舊物的儲藏艙跑出來，懷裡抱著個蒙塵的木箱，是剛才在潛艇底艙發現的。箱子上的銅鎖已經生鏽，形狀卻是朵完整的龍膽花，花瓣上刻著“默樂”二字，與林默的玉佩同源。“裡麵有好多信！”男孩的小手剛碰到鎖扣，銅鎖突然“哢噠”彈開，露出裡麵泛黃的信紙，最上麵的信封上，貼著張老周年輕時的照片，背景是橫斷山的雪峰，“是周爺爺寫的！”
林默拿起最上麵的信，信紙邊緣還沾著橫斷山的泥土，字跡是老周獨有的潦草風格，卻在結尾處畫了朵工整的龍膽花：
“致8848號：
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說明‘燈塔之心’已經激活，源代碼的光總算照到了深海。彆為我難過，當年在默樂村，真董事長把這潛艇交給我時就說過，實驗體的自由從來不是靠某個人的命換來的。
非洲據點的負責人叫‘麵具’，是趙老三最信任的克隆體，他的後頸沒有編號，取而代之的是塊金屬板——那是他的‘意識控製器’，也是整個據點的信號源。毀掉它，就能讓所有培養艙暫停運行。
對了，儲藏艙的暗格裡有批‘基因共鳴彈’，是陳嵐當年親手調的，彈頭裡裹著龍膽花粉，能讓實驗體暫時覺醒意識，記得瞄準他們的胎記打。
最後，替我看看橫斷山的雪化了沒，聽說那裡的龍膽花，今年開得特彆好。”
信紙背麵畫著張簡易地圖，暗格的位置被圈成個月牙形，旁邊用紅筆寫著“給迷路的孩子留的燈”。林默的指尖撫過“迷路的孩子”幾個字，突然想起克隆體在橫斷山消失前的眼神，胸口的疤痕泛起熟悉的溫熱——那是同類意識在共鳴，像老周的聲音正貼著耳畔響起。
701號端著兩杯熱可可走進來，金屬假肢的指尖還沾著機油，那是他剛才檢修魚雷艙時蹭到的。“暗格找到了。”他把一杯可可遞給蘇瑤，另一杯塞給林默，“裡麵的共鳴彈比想象中多，足夠覆蓋整個據點。”他看向李小樂懷裡的信，眼角的疤痕輕輕顫動，“老周總說，我們這些實驗體就像深海裡的龍膽花，看著孤僻，其實根都纏在一起。”
蘇瑤突然指著平板電腦，屏幕上的加密通訊突然變成了段視頻——據點的培養艙裡，十幾個實驗體正蜷縮著身體，頸後的胎記發出痛苦的紅光，而站在艙外的“麵具”背對著鏡頭，手裡舉著個注射器，針頭泛著冷光。他的白色大褂後頸處，果然沒有編號，隻有塊巴掌大的金屬板，上麵刻著“淨化計劃·終末執行官”的字樣，邊緣的螺絲還在微微轉動，像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他在給‘902號’注射融合劑。”蘇瑤的聲音發緊，日誌本在此時自動彈出“902號”的資料：“南美雨林實驗體，基因融合了樹蛙特性，能在極端環境下休眠，是陳嵐記錄的‘最接近自然狀態的實驗體’。”資料附帶的照片裡，個梳著麻花辮的女孩正舉著朵龍膽花，笑起來時嘴角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如果她被變成空白體，雨林的實驗體據點就徹底斷了聯係。”
林默放下熱可可，走到武器架前，取下把改裝過的步槍——槍管裡嵌著龍膽花的花莖，子彈上裹著層紫色的花粉，正是老周說的“基因共鳴彈”。儲藏艙的暗格裡除了彈藥，還有套黑色的作戰服，胸標是朵刺繡的龍膽花，針腳與蘇瑤繈褓上的如出一轍，是陳嵐的手藝。
“還有60海裡。”701號的聲呐突然發出急促的警報，屏幕上的綠色光點旁，多出十幾個紅色陰影，正以極快的速度向他們靠近，“是‘淨化者’艦隊，趙老三的私人武裝，船身裹著基因屏蔽層，普通魚雷打不透。”他突然笑了笑，露出顆小虎牙，“不過他們忘了，我是‘海蛇’。”
隻見701號按下駕駛艙的紅色按鈕，潛艇兩側突然彈出排細密的管道，噴出淡紫色的液體——那是用龍膽花汁液混合深海熒光藻製成的“追蹤劑”，在海水中留下道醒目的光痕。“這東西能附著在基因屏蔽層上，持續72小時。”他轉動方向盤，潛艇猛地向右側傾斜，避開了第一波魚雷攻擊，“而且，它會讓‘淨化者’的金屬外殼變得跟紙一樣脆。”
李小樂突然指著舷窗，外麵的海水不知何時變成了紫色，光痕順著“淨化者”的船底蔓延，像給它們係上了紫色的引線。男孩懷裡的信紙被氣流掀起，最底下那頁飄到林默腳邊，是陳嵐寫給老周的字條，字跡娟秀，卻帶著股韌勁：
“周哥，共鳴彈的配方我改了三次，確保不會傷害實驗體本身。如果有天你要帶孩子們去非洲，記得在滿月夜穿過‘龍膽花峽穀’，那裡的花粉能掩蓋我們的基因信號——就像當年在默樂村，我們用花海藏起了整個村莊的秘密。”
林默撿起字條，抬頭時正好看見701號操控潛艇鑽進片巨大的珊瑚礁，“淨化者”的艦隊被遠遠甩在後麵，光痕在它們的船身上越發明亮。駕駛艙的舷窗外，一束月光透過海水照進來，在艙壁上投下朵晃動的龍膽花影子，像老周和陳嵐正站在那裡，笑著看他們駛向遠方。
“還有30海裡。”林默給步槍裝上彈匣，共鳴彈的花粉在月光下泛著微光，“準備好，我們要去給迷路的孩子，點盞燈。”
掛鐘的指針跳過“360小時”的刻度，發出清脆的“哢噠”聲，像在為他們倒數，又像在為即將覺醒的實驗體，敲響自由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