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二樓的一間主臥內。
謝星遠跟著馬小雲一進門,便注意到躺在床上的老人氣若遊絲,麵色青暗無華,甚至還夾雜一些萎黃之色。
肝主青色!
單從對方的麵色來看,就已經是肝氣鬱久,氣血瘀滯之象了。
剛才上樓的時候,馬小雲已經給他簡單的介紹了一遍父親的病情。
西醫的診斷是肝癌晚期,癌細胞已擴散至全身。
不管是化療還是手術治療,都沒有任何的效果,現在隻能靠嗎啡來暫時止痛。
“你父親這個病多久了?”
謝星遠走上前看著渾身插滿管子的老人躺在病床上,伸手便搭上對方乾瘦的手腕上,指尖傳來的脈象弦硬如刀,肝脈尤其沉澀緊實。
從這脈象上來看,對方已經是本虛標實,虛實夾雜的危重狀態了。
此刻躺在床上的馬來運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隻能依靠呼吸機與營養液來維持生命體征。
其體內的正氣已然潰敗,痰瘀水濕肆虐。
若是不能及時扶正攻邪的話,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馬小雲不由得輕歎了口氣,連忙回道:
“我爸這病差不多快四年了,一開始隻是右脅脹痛,後來才發現是肝癌三期,期間還帶他老人家出國治療,但依舊沒能阻止病情的繼續惡化。”
“隻是肝癌嗎?我看未必,一群庸醫罷了!”
謝星遠收回號脈的右手,淡淡的開口道:
“你爸這病又豈是一個肝癌能夠說清楚的,本虛標實,肝脾腎三臟俱損,體內邪毒壅盛,西醫光特麼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看到是肝癌就光化療肝癌了?現在導致癌細胞轉移至全身又說沒辦法治療了,哼!”
說到後麵,謝星遠的語氣甚至已經帶有一些怒意了。
說實話,就馬來運的這個病情,如果早一點能夠找到真正有經驗的中醫問診的話。
雖然不一定能夠治愈對方身上的病痛,但絕不會讓肝癌病症發展到全身,以至於現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你要說能治好,那沒話說。
但是你治不好還瞎幾把一通化療,在消滅癌細胞的同時也消滅了患者自身的免疫細胞,這特麼就是在犯罪!
這群狗日的資本西醫,為了賺錢真是什麼宣傳標語都敢說。
一顆沙子做的鑽石能宣傳賣出上萬塊錢!
一個癌症化療更是讓那些患有癌症的患者陷入無底洞。
然而你看看化療的癌症患者,有多少治愈的案例?
不過這也正是資本聰明的地方。
在宣傳癌症化療時,他們從來不用所謂的治愈,而是用的延長存活時間來忽悠患者。
瞧瞧這用詞,多謹慎又多動聽啊!
延長患者生存時間410年,整得好像癌症患者不化療就立馬會死一樣!
聽著謝星遠略微有些動怒的語氣。
一旁站著的馬小雲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他又何嘗不知道那些西醫其實有時候隻是在賺他的錢呢!
但是中醫他也找過,效果同樣不佳!
不然你以為他馬小雲就沒找過中醫大夫嗎?
畢竟床上躺著的這人可是他親爹啊!
想到這裡,馬小雲不禁輕歎了口氣道:
“其實其實中醫我也找了不少,不過他們醫治的效果都不太理想,而且到了後期我們家老爺子根本就沒辦法進食了,就更彆說是喝什麼中藥了”
聞言,謝星遠的眉頭微微一挑,直接便伸出一隻手道:
“那些中醫開的方子還在嗎?拿給我看看!”
“呃,那些方子有些在,有些已經扔了!”
馬小雲愣了愣回道。
“那就把那些沒扔掉的給我看看。”
謝星遠以一種不容易質疑的語氣說道。
“嗯,好!”
馬小雲點了點頭,轉身便走到一旁打開櫃子裡的抽屜,翻找出了老爺子之前的中醫診斷與所開的藥方,一並遞給了過來。
謝星遠接過那疊泛診斷與方子快速翻動起來。
第一張診斷的和方子字跡有些潦草,日期顯示是三年前初診時開的。
這名中醫大夫的診斷倒是沒問題,但是對方開的柴胡疏肝散加減劑量有些偏大,另外還加了大量活血破血的莪術與三棱。
“這個時候你爸的肝功能已經明顯受損,還用這麼猛的破血藥?”
謝星遠的眉頭皺得是更緊了,第二張方子是某位"名醫"開的,密密麻麻寫了二十多味藥。
“以毒攻毒?這已經是病情發展到中期的用藥了,但是肝病最忌濫用苦寒傷脾的藥,這個方子不對味!”
謝星遠一眼就出開這個方子的所謂‘名醫’醫術有限,又或者說是他對中醫的癥積之症經驗不足,所以導致對方開的方子開錯了。
不過對方的辨證思路倒是沒什麼大問題。
很快,謝星遠便翻到了最後一張中醫診斷與其所開的藥方。
這個方子是一年前開的。
僅僅隻是一眼,謝星遠便看出來最後這位中醫大夫有點東西,對方的辨證與治療完全正確。
所開的方子也沒錯。
但是為何患者吃了這個方子病情卻未見好轉呢?甚至連輔助治療的效果都沒有達到!
難道是自己剛才號錯了脈?
謝星遠放下手中的診斷和方子,轉身走到床前再次抓起馬來運的手腕號了號脈,一下子 眉頭不禁皺得更深了。
脈弦沉滑,苔白膩,診斷確實沒錯!
按照患者現在的病情推斷一年前的狀態,剛才那個診斷和方子確實也沒錯。
既然診斷沒錯,藥既對症,患者服藥後沒有好轉。
那麼問題隻能是在藥材上了。
不會吧?
他馬小雲還能買到假藥不成?!
謝星遠心中不禁頓時無語了,轉身便對著馬小雲再次問道:
“小馬啊,之前給你父親吃的那些中藥都是在哪裡抓的?”
“中藥?”
馬小雲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謝老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想了想道:
“有些是在醫院的藥房抓的,有些是在朋友推薦的老字號中藥鋪抓的,怎麼了謝老,這中藥難不成有問題?”
謝星遠目光一沉,直接抽出剛才那份中醫診斷與藥方道:
“這份一年前開的方子應該是有用的,但是你父親服藥一月有餘卻沒有任何的效果,所以”
剩下的話謝星遠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相信馬小雲能明白他的意思。
馬小雲的目光一冷,轉身便對著一名保姆吩咐道:
“去,將老爺子之前吃的這個藥給找出來,我記得應該是還有幾包藥沒煎的。”
像馬小雲這種級彆的有錢人,保鏢、保姆外加保安都標配。
畢竟他總不可能自己親手給老爺子煎藥吧?
其實也不是不可能。
隻是馬小雲沒那個時間而已,因為平常他要忙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是,馬總!”
一旁的保姆連忙應了一聲,然後便跑到一間側臥內翻找了一番。
沒過多久。
保姆便捧著一個牛皮紙包匆匆回來,小心翼翼地遞上前道:
“馬總,這是上次剩下的藥,一直放在藥櫃裡沒動過。”
“謝老,您看看”
馬小雲指著保姆手中的藥包道。
謝星遠直接拿過保姆手中的牛皮紙,一拆開來便聞到一股摻雜著黴味的藥氣撲麵而來。
光就這發黴的味道,且不說這些中草藥是真是假,就特麼連最基本的曬乾都沒做到。
一時間,謝星遠的眉頭微微以皺,指尖撥開藥材仔細檢查起來。
“這黃芪一看就是假的,真黃芪斷麵應該是黃白色,而這個黃芪顏色發灰,質地鬆泡,怕是摻了棉花根啊!”
謝星遠捏起一片淡黃色的切看了看,不由得輕歎了口氣道。
“什麼?這黃芪是假的?”
馬雲顯得有些不敢置信道。
要知道這黃芪本就不是什麼貴重的中草藥,尤其是人工種植的黃芪更是便宜。
就這麼便宜的中草藥都有摻假的?
馬小雲自然是不敢相信了,雖然他不懂中草藥,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懂商人逐利的本質啊!
像黃芪這種價格比較便宜的中草藥,你做假的也是要成本的,利潤實在是太低了。
有必要去搞假藥嗎?
謝星遠謝星遠一眼便看穿了馬小雲心中疑惑,不由得冷笑了一聲道:
“單方的黃芪用量確實少,參假的利潤確實不高,但是隨著一些宣傳現在有很多人喜歡拿黃芪來泡茶喝,補氣,這樣一來的話黃芪的用量就很多了。”
“當然了,黃芪補氣這個倒也還好說,主要是這裡麵的人參也是假的。”
白術拿起其中的一段人參,顯得很是無奈道:
“你看這參段連蘆碗都沒有,明顯是人工種植了兩三年的養殖參,其藥效還不如我家種的胡蘿卜呢,喝這藥能有效才見鬼了。”
如果說黃芪是假的還好說,無非就是少補點氣血罷了。
但是這人參是假的,吃下去不僅不能扶正祛邪補充元氣,還可能因此讓整個方子裡的其他藥失去藥性,根本起不到治療的效果。
“這人參也是假的?人工種植的?!”
馬小雲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氣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說去找藥店的麻煩?
人家藥店賣的就是這個,也沒有強迫你去買!
最重要的是
現在去追究藥店的責任還有意義嗎?
他爸都已經躺在床上快掛了,時間過去了這麼久,人家也可以反咬一口說是大夫開的方子有問題。
所以這種情況就根本說不清楚。
當然了,以馬小雲的能力來說,他根本就不用去找對方的麻煩,隨手就能夠讓對方關門大吉。
隻是依舊無法改變他爸躺在床上的結果而已。
資本逐利,假藥害人啊!
一時間,馬小雲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忍住心中的憤怒對著謝星遠問道:
“謝老,那我爸這病還能治嗎?”
謝星遠沉思了片刻,點點頭道:
“治是能治,不過治療起來怕是很麻煩,而且這個病發展到現在這步田地已經沒辦法治愈了,最多也就能夠多活個兩到四年吧!”
老祖宗留下的東西確實厲害,就連癌症都可以掰掰手腕。
但是這話又說回來了。
中醫隻是一門全科醫術而已,並不是什麼仙術,也不要把中醫神話了!
以謝星遠目前的醫術來說,最多也隻能讓其多活幾年而已。
至於說到底是多活兩年還是四年,那就得看對方自身的體質了。
這個跟醫術沒關係。
一聽到謝星遠說能治,而且還能夠讓他父親多活幾年,馬小雲的眼中瞬間閃過一道精光。
“那就麻煩謝老了,不管花多少的代價都行,隻要能治好我爸的病。”
馬小雲一臉鄭重的朝謝星遠彎腰鞠躬感謝道。
對於馬小雲來說,不管是讓他父親多活兩年還是四年都算是賺到了,至少可以讓他父親看到重孫子出生。
是的,沒錯!
馬小雲的兒媳婦已經懷孕了,而且懷的還是雙胞胎。
謝星遠點了點頭應道:“開方治療自然是沒問題,不過可不能再買到假藥了,不然我開的方子也沒用。”
“啊這我這也不懂中草藥的真假啊!”
馬小雲頓時無語了,愣了愣道。
你要說這賺錢他能行,但是這抓藥不能抓到假藥,他也不認識啊!
尤其是中草藥這種種類實在太多了,那些藥販子做的假藥有時候看起來比真藥還真,除了真正懂行的人以外,旁人根本就分辨不出來。
謝星遠自然知道馬小雲心中在顧慮什麼,擺了擺手道:
“無妨,真藥假藥我自然清楚,你到時候讓人先去抓藥,抓好藥給我看一下就行了。”
“啊,好好好,那就麻煩謝老了。”
馬小雲連忙感謝道,仿佛像是他爸馬上就能從床上爬起來一樣!
謝星遠笑了笑道:“行了,你讓人過來給你們家老爺子脫下衣服吧!”
什麼?
脫我爸的衣服?
馬小雲愣了一下,剛才都還說開方抓藥,這怎麼一下子又扯到脫衣服上來了。
“這不脫衣服我怎麼給你爸針灸?你不會以為光開方吃藥就行了吧?”
謝星遠不由得白了馬小雲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一樣,很是無語道:
“你爸這都已經是肝癌晚期了,再加上脾腎二臟同樣受損,現在整個人都處於昏迷的狀態連進食都做不到。”
“我這要是不針灸讓他醒過來的話,他又怎麼喝藥?難道你還能將中藥給他灌進去不成?”
聽到謝星遠如此一說。
馬小雲連忙點著頭應道:“啊,是是是,我明白了,我這就讓人過來給老爺子脫衣服。”
說著,馬小雲立馬讓保姆喊來兩名男性護工,扒拉起他爸身上的衣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