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知府的官轎抵達吳縣碼頭時,林硯正在 “硯意綢莊” 的門板上貼新海報。小柱子踮著腳幫他扶著邊角,辮子上的靛藍染料蹭了海報一角,倒像特意點的花押。
“林哥,這‘柔光紅’真能賣去波斯?” 小柱子盯著海報上的綢緞圖案,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
“不止波斯。” 林硯用毛筆描粗 “海外專供” 四個字,“少幫主說,胡商的船隊下個月要去南洋 —— 那裡的蘇丹王妃最愛紅顏色。”
綠衫少女突然從玉佩裡探出頭,手裡揮著半透明的商路地圖:“宿主快看!蘇州知府的官轎在染坊門口停了 —— 沈掌櫃正往他手裡塞染布樣本呢!”
林硯剛要起身,就見沈知意掀著裙角跑過來,發間的荷花沾了點晨露。“我爹讓你去染坊一趟。” 她的聲音帶著點急,卻又藏著笑,“知府大人說要親眼看看‘柔光染法’的染缸。”
染坊裡已經站滿了人。蘇州知府穿著藏青官袍,正彎腰看染缸裡的 “柔光紅” 綢緞,指尖在水麵上懸著,不敢真碰 —— 那顏色像揉碎的晚霞,在水裡漾開時竟帶著珠光。
“這便是能染出月光石顏色的法子?” 知府直起身,目光落在林硯身上,帶著審視,“王記的人說你用妖術害人。”
林硯心裡冷笑 —— 王元寶老婆果然沒少嚼舌根。他往染缸裡撒了把蘇木,水麵瞬間泛起淺紅:“大人請看,這是吳縣常見的蘇木,加了沈掌櫃祖傳的‘柔光劑’(其實是蛤蜊殼磨的粉),便能讓顏色柔和 —— 若這是妖術,那吳縣的染坊都是妖窟了。”
李叔在旁搭腔,缺了牙的牙床漏著風:“大人明鑒!老奴染了四十年布,這法子是真能省染料 —— 上個月給波斯商隊染的布,比往常多賺了兩成!”
知府的目光軟了些。他身後的幕僚悄悄遞上本賬冊 —— 是吳縣縣衙統計的稅銀,自從 “硯意綢莊” 開業,染坊相關的稅收比上月多了三成。
“林老板年紀輕輕,倒是有本事。” 知府撫著胡須笑,“聽說你還幫漕幫改進了運布的法子?”
“不敢當。” 林硯指著牆角堆的帆布,“隻是讓少幫主在布包外層塗了層蜂蠟 —— 防水,還能防蛀。”
這話剛落,就見王元寶老婆披頭散發地衝進染坊,手裡舉著本賬本:“大人!這賬本是王記的!林硯他偷了我們的染布秘方!”
沈知意的臉瞬間白了。那賬本上的字跡她認得 —— 是王記賬房的,可裡麵記的 “水色染步驟”,分明是前幾天被偷的那本基礎教程。
“夫人怕是看錯了。” 林硯從袖裡摸出本線裝冊子,遞給知府,“這才是沈記的秘方 —— 有沈掌櫃的私印,比王記的賬本早二十年。”
知府對比著翻了兩頁,突然把王記的賬本往地上一摔。“一派胡言!” 他指著王元寶老婆,“這上麵的步驟錯漏百出,分明是照著沈記的教程瞎編的 —— 你當本府看不出?”
王元寶老婆癱在地上哭嚎,卻沒人理她。染坊的夥計們都在偷笑 —— 誰不知道王記的染布手藝早就落後了,去年還偷偷來沈記偷師,被沈掌櫃用藤條打了出去。
“把她帶下去。” 知府衝衙役揮揮手,目光重新落在林硯身上時已溫和許多,“林老板若是有意,本府可為你題寫‘吳縣第一綢’的匾額 —— 送你掛在蘇州府的綢緞街上。”
這是要給 “硯意綢莊” 正名了。林硯心裡清楚,這比任何辯解都管用。他拱手行禮:“若能得大人墨寶,晚輩想加行小字 ——‘沈記染布聯名’。”
沈知意猛地抬頭看他,眼裡的光比染缸裡的 “柔光紅” 還亮。沈掌櫃在旁捋著胡須笑,煙杆上的紅繩晃悠著,像在點頭。
知府朗聲大笑:“好!既有本事,又重情義 —— 這匾額本府親自寫!”
綠衫少女在林硯耳邊尖叫:“蘇省人脈機緣 + 10 特效觸發!蘇州府綢緞街商鋪租金減免權限解鎖!宿主你要在蘇州開分號了?”
林硯沒接話,隻是看著沈知意在染缸邊忙碌的身影。她正把染好的 “柔光紅” 綢緞撈出來,指尖在布麵上輕輕按了按 —— 那動作裡的認真,比任何匾額都讓他覺得踏實。
晌午時,知府的題字送到了 “硯意綢莊”。林硯讓人把匾額掛在門板上方,“吳縣第一綢” 五個大字在陽光下閃著金光,底下的 “沈記染布聯名” 雖小,卻格外醒目。
少幫主帶著胡商來看匾額時,王記的門板已經卸了 —— 據說王元寶老婆被帶走後,王記的夥計們就卷著細軟跑了。胡商摸著匾額上的字,嘰裡呱啦說了一通,少幫主翻譯:“他說要訂一百匹‘柔光紅’—— 給南洋的蘇丹王妃當嫁妝。”
林硯讓小柱子記賬,自己則往染坊走。沈知意正在院子裡曬染好的綢緞,各色布料在竹竿上飄著,像晾了半院子的彩虹。
“知府大人說,下個月讓你去蘇州府衙演示染布。” 林硯靠在門框上,看著她用木槌捶打布料,“說是給蘇州的繡娘當老師。”
沈知意的臉有點紅,手裡的木槌頓了頓:“我爹說讓你陪我去 —— 他說你嘴巧,能應付官場上的人。”
“是能應付,還是怕我在吳縣偷懶?” 林硯笑著走近,幫她把被風吹歪的布料扶正。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兩人都沒躲 —— 那點溫熱像染缸裡的溫水,慢慢漫到心裡。
綠衫少女突然冒出來,舉著親族圖譜晃:“檢測到沈知意對宿主的依賴度 80!蘇省子嗣誕生率 + 10 特效即將觸發 —— 恭喜宿主離傳宗接代又近一步!”
林硯剛想瞪她,就見小柱子舉著封信衝進院子:“林哥!蘇州來的快信 —— 說是有位姓江的姑娘要來找你,還說認識少幫主!”
少幫主?江姑娘?林硯心裡一動 —— 難道是浙省的江晚漁?他接過信,信封上的字跡灑脫,帶著點海風吹過的利落。
沈知意湊過來看,突然用吳語笑:“這姑娘的字比你好看 —— 你寫的賬本像螃蟹爬。”
林硯的臉有點熱。他展開信紙,剛看了兩行,眼睛就亮了 —— 江晚漁說,浙省的海鹽商想跟他合作,用 “柔光染” 的綢緞包裝海鹽,能賣出雙倍價錢。
“看來蘇省的生意剛穩,就得去浙省了。” 林硯把信紙折好,心裡已經盤算起來,“少幫主的船正好要去浙省運絲綢 —— 我們可以搭個順風船。”
沈知意的指尖在布料上劃了劃,突然說:“我跟你一起去。”
“你?” 林硯愣了愣。
“我爹說,浙省的靛藍比吳縣的好。” 她抬起頭,眼裡的光比染缸裡的顏色還堅定,“我去看看,能不能染出更好的‘柔光藍’。”
綠衫少女在他耳邊歡呼:“配偶同行!感情升溫!浙省任務提前解鎖 —— 宿主你要開啟新副本啦!”
林硯看著沈知意的眼睛,突然覺得這趟浙省之行會很有意思。他衝染坊門口喊了聲 “小柱子”,那半大孩子正舉著波斯商隊的訂單跑過來,辮子上的靛藍染料在陽光下閃著光。
“林哥!胡商說要再加五十匹‘柔光紅’!” 小柱子的聲音在院子裡蕩開,驚飛了簷下的麻雀。
“告訴胡商,月底交貨。” 林硯笑著揮手,目光卻望向浙省的方向 —— 那裡有海鹽,有新的染布原料,或許還有更多等著他去發現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