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時,露珠從葉子上落下,滴到了窗欞上。等待了一夜的唐昭臨並未立刻動身,他站在江湖門客棧二樓的窗口,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窗欞,目光投向雨坪鎮的街道。昨夜輾轉,孫德才的反常始終縈繞心頭。他需要親自去確認。
臨近巳時,他帶著修文,沿著青石板路,不疾不徐地走向鎮南的孫家大院。說是大院,其實也就是一座比尋常民居寬敞些、帶有兩進院落的磚木結構宅子,門楣上掛著“孫宅”的牌匾,樸素而不張揚。
還未到門口,唐昭臨的腳步就微微一頓。
隻見孫家大院緊閉的朱漆大門旁,停著一輛頗為眼熟的馬車——正是昨日在望江亭見過的,醉仙樓管事錢富貴慣用的那輛。車夫百無聊賴地坐在車轅上,見到許昭臨一行人走近,眼神警惕地掃了過來。
“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唐昭臨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低聲對身後的修文說了一句,隨即恢複了平靜無波的神情,上前叩響了院門。
片刻後,大門“吱呀”一聲拉開一條縫,露出的還是昨天那個管家的臉。他看到許昭臨,臉色明顯一僵,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還是強作鎮定地擠出笑容:“許公子?您怎麼來了?”
“孫老板昨日失約,我今日特來拜訪,不知可方便?”許昭臨語氣平和,目光卻銳利地透過門縫向內張望。
管家正要開口推諉,院內傳來一陣腳步聲,孫德才的聲音響起:“是許公子嗎?快請……不必了,老朽自己出來。”
聲音聽似正常,但唐昭臨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
大門被完全打開。孫德才站在門內,臉色比前幾日更加憔悴,眼窩深陷,但身上穿著整齊。他身後不遠處,赫然站著醉仙樓的那個錢富貴!錢管事臉上掛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目光在許昭臨和孫德才之間逡巡,帶著一種監視般的意味。
孫德才看到許昭臨,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表情,像是歉疚,又像是無奈。他拱了拱手,聲音帶著疲憊:“許公子,實在對不住。昨日……昨日並非老朽有意失約,實在是……唉,家門不幸,老朽那逆子,也不知怎的,突然走失了,急得我心焦火燎,發動了所有家丁夥計,尋了他大半天才找到,萬幸隻是受了些驚嚇,人無大礙。這一通折騰,實在脫不開身,這才耽誤了與公子的會麵,還望公子海涵。”
他說這番話時,眼神有些閃爍,不敢與許昭臨長時間對視,目光偶爾瞥向旁邊的錢富貴,帶著隱晦的忌憚。
許昭臨靜靜地聽著,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心中卻已了然。逆子走失?尋了大半天?這種時候偏偏發生這種事?再結合醉仙樓的人此刻就登堂入室地站在這裡……真相已經不言而喻。
“原來如此,”許昭臨點點頭,語氣聽不出喜怒,“既然孫公子已平安尋回,那便是萬幸。孫老板無礙就好。”
孫德才勉強笑了笑,隨即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又像是被人逼到了牆角,不得不開口:“許公子高義,老朽心領了。隻是……經過昨日之事,老朽也是思前想後,覺得這德裕茶樓,畢竟是我孫家幾代心血,若要轉手,還是……還是賣給在此開了多年的醉仙樓比較穩妥,彼此知根知底,也能好生照看這份家業。錢管事今日也在此,我們……我們已初步達成了意向。”
他這話說得有些艱難,但態度卻顯得堅決,目光看向許昭臨,帶著明確的拒絕意味:“所以……許公子的好意,老朽隻能心領了。還請公子……請回吧。”
站在一旁的錢富貴聞言,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朝許昭臨略一拱手,算是打過招呼,那神態卻滿是勝利者的姿態。
許昭臨目光平靜地掃過孫德才疲憊卻故作堅決的臉,又看了一眼旁邊得意揚揚的錢富貴,以及院內隱約可見的幾張眼神不善的陌生麵孔。他明白,此刻再多說無益,孫德才顯然是受到了脅迫,而且對方已經把“人質”這張牌擺了出來(無論是真是假,“逆子走失”這個說辭本身就是一種威脅)。
“既然孫老板已有決斷,”許昭臨聲音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許某便不多打擾了。告辭。”
他不再多看一眼,乾脆利落地一拱手,轉身帶著隨從離去。
走出一段距離,遠離了孫家大院,修文才低聲問道:“公子,這孫老板分明是……”
“我知道。”唐昭臨腳步未停,臉色陰沉得如同暴雨將至的天空。
“‘逆子走失’?好一個‘走失’!醉仙樓這是直接把刀架在孫德才脖子上了。”
他眼中寒芒一閃:“看來,想安安穩穩地盤下茶樓是不可能了。他們既然不按規矩來,就彆怪我們掀桌子。”
回到江湖門客棧,他立刻找到了寧雲棲。
“情況弄清楚了,”唐昭臨將孫家大院的見聞和自己的判斷全盤托出,“孫德才的兒子,就是他們的把柄。醉仙樓的人就在他家裡盯著,逼他拒絕我們,低價轉賣。”他頓了頓,補充了最關鍵的信息,“而且,醉仙樓的錢管事放話,明日午時,就要帶孫德才去縣衙畫押過契,請書吏公證。”
寧雲棲原本平靜的臉上瞬間罩上了一層寒霜,手指無意識地在光滑的櫃台邊緣敲擊著。
“明日午時……公證?”她重複了一遍,聲音低沉而清晰,
“時間卡得真緊。一旦文契在官府備了案,蓋了官印,再想推翻就難如登天。醉仙樓這是算準了我們插手也來不及,更算準了孫德才不敢在公證前魚死網破。”
“沒錯。”唐昭臨點頭,眼中銳光閃爍,“所以,我們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在明日午時之前,找到並救出孫德才的兒子。隻要人質安全,孫德才就有了底氣反抗,這樁被脅迫的交易自然作廢。”
“救人……”寧雲棲沉吟道,“醉仙樓既然敢做這種事,必然會將人質藏在隱蔽且守衛嚴密的地方。雨坪鎮雖小,但適合藏匿之處也不少。而且,他們肯定料到孫德才可能會想辦法求救,或者有人會插手,防範必定很嚴。”
“時間緊迫,不能再等了。”唐昭臨站直身體,“必須立刻行動,修文去多留意醉仙樓那邊的公開動靜,但光靠這個不夠,得有人去暗處查探。”他思索片刻,眼神一定,“我去叫昭昭師姐出來。”
寧雲棲略感意外:“昭昭?她一直在後廚忙活……”
“正因為她平時少在外麵走動,醉仙樓那邊的人大多不認得她,反而不容易引人注意。”唐昭臨解釋道,“而且她心思細密,觀察力強,而且,她的嗅覺和聽覺都極其敏銳,讓她去醉仙樓名下那幾處不常用的產業附近轉轉,比如城南那個舊倉庫,還有西街那個空置很久的彆院,看看有沒有異常的動靜,比如陌生人進出、守衛加強,或是夜裡有燈火之類的。她目標小,不容易打草驚蛇。”
寧雲棲聞言,點了點頭,認可了這個安排:“你說得對。讓她去暗訪,確實比我們這些‘熟麵孔’更合適。不過一定要叮囑她,萬事小心,安全第一。隻遠遠觀察,記錄疑點,絕不可貿然靠近或與人衝突。一旦發現任何線索,立刻回來稟報。”
“我明白。”唐昭臨轉身,“我這就去後廚找她,把事情交代清楚。你這邊也準備一下,萬一昭昭帶回了確切消息,我們可能需要立刻行動。”
寧雲棲微微頷首,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眼神變得深邃。客棧大堂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無聲的緊迫感在蔓延。
時近未正,午後的陽光熾烈地潑灑在雨坪鎮西市的雜巷區。空氣中飄浮著塵土、牲口的氣味、烈日炙烤下瓦片的焦灼感,以及各種攤販叫賣聲、孩童嬉鬨聲、騾馬嘶鳴聲混雜成的喧囂。這裡是鎮子邊緣,靠近城根,三教九流彙聚,比鎮中心更多了幾分粗糲和生猛。
唐昭昭就淹沒在這片嘈雜的聲浪和晃動的人影中。她換了一身漿洗得有些發白的粗布衣裳,袖口和褲腳還特意蹭了些塵土和油漬,頭上包著一塊半舊的靛藍頭巾,將發髻裹得嚴嚴實實,臉上也抹了些灰,讓她看起來就像一個尋常來市集采買、又有些操勞過度的鄉下婦人。
此刻,她正站在一個賣廉價陶器的攤子前,手裡拿著一隻粗陶碗,指腹仔細地摩挲著碗壁上不甚平整的顆粒,微微蹙著眉,仿佛在挑剔它的瑕疵。她的身體微微側著,眼角的餘光卻越過身邊討價還價的人群,不動聲色地鎖定在斜對麵——那間掛著“通達貨運”幌子的小院門口。
與清晨或傍晚不同,此時的院門敞開著,露出裡麵堆放的雜亂貨物。一輛看起來剛卸完貨、車板上還殘留著草屑和泥土的騾車停在門口,騾子不耐煩地甩著尾巴,驅趕著嗡嗡作響的蒼蠅。車轅旁,三個男人的身影顯得有些突兀。
一人正是唐昭昭的目標之一——醉仙樓那位姓錢的外事管事。他穿著一身細棉布的長衫,在這魚龍混雜的西市顯得略有幾分體麵,但此刻他的表情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正對麵前兩人低聲說著什麼。
另外兩人,則與這市井環境“融洽”得多。他們身材壯碩,裸露的臂膀和小腿肌肉虯結,皮膚是長期風吹日曬形成的黝黑。眼神銳利而警惕,帶著一股剽悍之氣,隨意地倚靠在騾車旁,看似放鬆,實則如同蓄勢待發的野獸。他們的穿著是尋常短打,但腳上那雙厚底快靴卻沾滿了不屬於鎮內道路的黃泥,腰間鼓鼓囊囊,即使有衣擺遮掩,也能猜到裡麵藏著家夥。這兩人,絕非普通的腳夫或鎮民,那股子悍匪的氣息,隔著人群的喧囂都能隱隱透出。
唐昭昭放下手中的陶碗,又拿起旁邊一個瓦罐,繼續她那“挑剔買家”的戲碼。攤主是個精明的中年漢子,見她看了半天卻無意購買,便將注意力轉向了其他顧客。這正合唐昭昭的心意。
她需要聽得更清楚些。
喧鬨的人聲是天然的屏障,但也乾擾了她的聽覺。她假裝對瓦罐也不滿意,搖了搖頭,慢慢轉身,朝著旁邊一個賣雜貨的小攤走去。這個攤位更靠近“通達貨運”小院的牆根。她蹲下身,拿起一捆看起來很結實的麻繩,手指撚著繩股,側耳傾聽。
距離拉近了,但市集的噪聲依舊是個巨大的障礙。車輪滾滾、吆喝陣陣,還有旁邊肉鋪剁骨頭的沉悶聲響……她隻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片段。
“……姓孫的……小子……老實……”聲音被一陣騾馬的嘶叫蓋過。
唐昭昭的心微微一沉。不行,這樣太被動了。她需要更近,更清晰的信息。她的目光快速掃過四周。小院側麵有一條更窄的夾道,堆放著一些破爛的筐簍和廢棄的木料,形成了一個短暫的視覺死角。這條夾道通往後街,偶爾有人抄近路穿過。
機會!
她迅速付錢買下了那捆麻繩,將它隨意地搭在胳膊上,然後像一個急著去後街辦事的鎮民一樣,步履匆匆地拐進了那條夾道。一進入夾道,她立刻放慢腳步,身體緊貼著“通達貨運”院子的外牆,牆體粗糙的磚石硌著她的肩膀。這裡的噪音被牆體隔絕了一部分,那三個人的交談聲變得清晰了一些。她將身體藏在一堆半人高的破筐後麵,隻露出一隻耳朵和半邊眼睛。
“……必須送到黑風坡,交給我們大當家。”一個粗啞的聲音說道,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正是那兩個悍匪中的一人。
“放心,二位好漢,”錢管事的聲音帶著刻意地討好,“樓主交代了,絕不能出紕漏。孫德才那邊已經快撐不住了,明早,東西準時送到。還是老地方交接?”
“嗯,老規矩。錢管事,你們樓主也真是……費這麼大勁,圖什麼?”另一個悍匪的聲音略顯低沉。
“這……就不是我們下麵人該問的了。”錢管事的聲音壓得更低,“總之,人質在你們手上多一天,我們就安穩一天。切記,看緊了,彆讓他跑了,也彆傷了他性命,壞了樓主的大事!”
“嘿,進了我黑風坡的地盤,閻王爺也得讓三分!跑?他插翅也難飛!”
黑風坡!
人質!
樓主!
明早送“東西”!
所有的關鍵信息都對上了!唐昭昭的心臟在胸腔裡劇烈地跳動,幾乎要撞破肋骨。醉仙樓果然是幕後黑手,他們雇用了黑風坡的流寇綁架了孫德才的兒子,就關在那個凶險的賊窩裡!而且,他們之間還有後續的交易!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潛伏。又過了一會兒,談話似乎結束了。那兩個悍匪對錢管事拱了拱手,牽起騾子,吆喝一聲,便彙入西市的人流,朝著鎮子西門的方向去了。錢管事則在原地站了片刻,整理了一下衣冠,又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番,才匆匆從院子正門離開,混入人群,消失不見。
確認目標都已離開,唐昭昭才緩緩從破筐後直起身。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她卻感到一陣寒意。黑風坡,那可是真正的龍潭虎穴,盤踞著殺人不眨眼的悍匪,防守必定森嚴。
江湖門客棧廂房內。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又迅速合攏,插銷落下的聲音清晰可聞。唐昭臨、寧雲棲和阿妤幾乎同時抬起頭,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門口氣喘籲籲、臉上還帶著未擦淨灰痕的唐昭昭身上。她那身粗布衣裳和略顯淩亂的頭巾,與平日裡乾淨利落的模樣判若兩人,更添了幾分奔波後的風霜。
“查到了。”唐昭昭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她快步走到桌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涼茶,一口氣灌下大半,才平複了些許呼吸。屋內的空氣仿佛隨著她的話語凝固了,三人的目光緊緊鎖著她,等待下文。
“是醉仙樓乾的。”唐昭昭放下茶杯,聲音壓低,但字字清晰,“他們雇了黑風坡的悍匪,綁了孫德才的兒子。人質,就被關在黑風坡!”
“黑風坡?”唐昭臨的眉頭瞬間擰緊。這個地方在蜀州地界臭名昭著,盤踞著一夥心狠手辣的悍匪,多年前是父親唐琢之帶人圍剿把他們趕出了蜀地。
“不止,”唐昭昭繼續道,眼神銳利,“我聽到他們交接,醉仙樓的錢管事和兩個黑風坡的匪徒。他們說明早還要進行什麼‘東西’的交接,就在老地方。錢管事叮囑,人質必須看緊,不能傷了性命,怕壞了他們樓主的大事!”
醉仙樓的幕後指使,黑風坡的悍匪,被扣押的人質,還有即將進行的秘密交易——這些線索串聯起來,勾勒出一個遠比想象中更危險的局麵。
“那……那我們快去找陳墨統領!”阿妤第一個反應過來,臉上帶著驚慌和一絲希冀,“黑風坡的土匪啊,我們怎麼對付得了?陳統領武功高強,手下又有衛兵……”
“不行。”唐昭昭立刻否定,語氣斬釘截鐵。
“報官呢,綁架可是大罪。”寧雲棲一直沉默地聽著,此刻輕輕搖了搖頭,清冷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不行,都來不及了。”
她看向唐昭昭,解釋道:“報官?從報案到府衙受理、調查、調集人手,需要多少時間?黑風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官府就算出兵也要周密部署。等到他們行動,人質恐怕早已被轉移,或者……更糟。而且,”她的目光掃過眾人,“一旦報官,事情鬨大,醉仙樓必定警覺,我們想暗中行事就更難了,甚至可能暴露我們真正的目的。”
接著,她轉向阿妤,繼續道:“至於陳墨統領,他的職責是保護‘祥瑞’,這是最高指令,不容有失。這次綁架雖然與客棧有關,但究其根本,是江湖恩怨和地方匪患。除非能證明此事直接威脅到‘祥瑞’的安全,否則陳統領很難動用官方力量介入。強行要求,不僅可能被拒,還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打草驚蛇。”
寧雲棲頓了頓,目光落在唐昭臨和唐昭昭身上,語氣沉靜卻充滿了力量:“所以,官府和陳統領這兩條路都走不通。時間緊迫,我們必須在明早他們交易之前把人救出來。我們隻能靠自己。”
“靠我們自己?”唐昭昭看向寧雲棲,眼中充滿了疑惑和驚訝,“去闖黑風坡?那可是賊窩!我們……呃,寧姑娘,你……”她有些遲疑,畢竟寧雲棲平日裡看起來文靜嫻雅,與打打殺殺似乎毫不沾邊。
唐昭臨看出了師姐的疑惑,微微一笑,接口道:“師姐,你可彆小看了。寧姑娘的武功,深藏不露,是個真正的好手。還有你,”
唐昭臨繼續說道,目光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至於我,雖然拳腳功夫稀鬆平常,比不得你們兩位姑娘。”他話鋒一轉,帶著一絲神秘的笑意,“但我那日從唐青鋒手上奪回了‘無影訣’心法,彆的不好說,這輕身功夫嘛,還算拿得出手。再加上一些隨身攜帶的暗器和特製的迷藥、毒粉,配合得當,出其不意,要從一群莽夫手裡救個人,並非難事。”
他看著師姐和寧雲棲,眼神變得銳利而堅定:“我們三人聯手,潛入黑風坡,速戰速決,救出人質。阿妤,你和修文留在客棧,一切照舊,掩人耳目,今晚客棧歇業,等我們消息,有事去找陳統領。”
寧雲棲點了點頭,表示讚同:“此計可行。黑風坡悍匪雖眾,但必然守備森嚴,強攻不智,潛入營救是唯一的機會。我們今夜就行動,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唐昭昭深吸一口氣,心中的疑慮被兄長的自信和寧雲棲的冷靜所驅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昂揚的鬥誌。她用力點頭:“好!就這麼定了!我們去把人救出來!”
窗外,夕陽的餘暉開始染紅天際,將廂房內的光線映照得有些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