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宗的晨曦帶著雨後的清新,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濕潤氣息。
煉丹峰的丹道閣前,淩塵正將丹王鼎置於白玉台上,鼎身的青銅紋路在陽光下泛著幽光,繁複的火焰紋流轉不息,隻是那些吸收了血煞門血氣的紋路依舊暗沉,像一道道猙獰的傷疤,與周圍的金光格格不入。
“用‘清心露’浸泡三日,再以離火草的陽火溫養,可滌除表麵的血汙。”
藥老站在一旁,手裡拿著個羊脂玉瓶,裡麵裝著晶瑩的液體,泛著淡淡的熒光。
“但鼎心的血氣已滲入靈紋,需以你的靈力引導,配合《草木精要》的‘淨靈訣’,才能徹底淨化,否則會殘留邪性,影響煉丹的純度。”
淩塵接過清心露,指尖觸到玉瓶的溫潤,小心翼翼地將液體倒在丹王鼎上。
液體接觸鼎身,立刻冒出白煙,帶著刺鼻的腥氣,那些暗沉的紋路竟微微顫動,仿佛有痛苦的嘶吼從鼎內傳出——那是血煞門百年積怨的殘留,被丹鼎的靈性封存著。
“彆怕,很快就好了。”他輕聲道,像是在安撫一個受創的生靈,將煉氣七層的靈力緩緩注入鼎身。
《淨靈訣》的口訣在心中流轉,靈力如細雨般滋潤著靈紋,所過之處,暗沉的紋路漸漸透出淡淡的金光,像冰雪消融,露出下麵的玉石。
藥老看著這一幕,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帶著欣慰。百年前他未能護住丹王鼎,眼睜睜看著它落入邪修之手,如今看著它在新生代手中重煥生機,積壓心底的鬱氣仿佛也消散了幾分。
“這鼎認主後,會隨你的修為增長而覺醒更多能力,比如自動調整火候,甚至預判藥材的藥性,將來對你的丹道大有裨益,堪比半個師父。”
三日後,當最後一絲血汙被淨化,丹王鼎突然發出“嗡”的一聲輕鳴,震得周圍的靈草都微微搖曳。
鼎蓋自動開啟,飛出三枚淡金色的丹坯,表麵還沾著細微的黑氣——竟是它在血煞門手中吸收血氣時,悄然凝聚的“蘊靈丹”,雖沾染了邪氣,卻也蘊含著精純的靈力,是百年血氣的凝練。
“這是它給你的見麵禮。”藥老笑著說,從懷裡摸出個玉盒,“用‘清心草’煮水浸泡,剔除邪氣後,是突破築基期的好材料,比尋常蘊靈丹精純三倍。”
正說著,秦長老匆匆走來,手裡拿著塊黑色令牌,上麵刻著“宗主令”三個字,語氣帶著急促:“淩小子,宗主召你去前殿,說是有要事相商,幾位長老都在等著呢。”
前殿內,檀香嫋嫋,宗主和幾位長老正圍著一張獸皮地圖議事,地圖上用朱砂標記著青州的地形,黑風嶺的位置畫著個骷髏頭。
見淩塵進來,宗主抬手示意他上前,聲音帶著威嚴:“黑風嶺一戰,你不僅揭露了內奸,還尋回了丹王鼎,功不可沒。”
他指著地圖上北部的一處標記,那裡寫著“蝕骨崖”,“血煞門的老巢在青州北部的蝕骨崖,老夫決定派你和藥老帶隊,前往探查,務必摸清他們的虛實,尤其是血屠的《血魔功》進展到了哪一步。”
淩塵看向藥老,對方微微點頭,眼中帶著一絲期待:“這是你的試煉,也是了結百年恩怨的開始,去吧。”
“弟子遵命。”淩塵躬身應下,目光落在地圖上的蝕骨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丹王鼎——那裡將是他與血煞門的最終了斷,也是藥老百年執念的終點。
離開前殿時,秦長老塞給他一本藍皮卷宗,封麵寫著《血煞考》,低聲道:“這是師父當年追查血煞門的筆記,裡麵記著蝕骨崖的瘴氣分布和血屠的弱點,或許能幫到你。”卷宗裡夾著一張字條,上麵寫著“丹道即人道,心淨則丹淨”,字跡蒼勁,正是藥老的筆跡,與《異毒考》上的批注如出一轍。
回到藥圃,淩塵開始整理行囊。藥老已將丹王鼎以靈力縮小,變成巴掌大小,可隨身攜帶,掛在腰間像個古樸的掛件。
他將《草木精要》《異毒考》和藥塵的筆記仔細收好,又備足了煉製解毒丹和破障丹的藥材——蝕骨崖凶險,多一分準備便多一分勝算。
“這是‘避瘴符’,蝕骨崖的瘴氣有毒,沾到會頭暈目眩,靈力紊亂。”
藥老遞來一疊黃色符紙,上麵用朱砂畫著繁複的符文,邊緣還沾著靈草的汁液。
“還有這個,是當年丹堂的‘傳訊玉’,危急時捏碎,宗門能立刻收到信號。”
淩塵一一收好,忽然想起什麼,抬頭問:“李老,您的血毒……淨化丹王鼎後,是否有根治的希望?”
“百年都等了,不差這一時。”
藥老淡淡道,指尖劃過手腕的疤痕,眼底卻閃過一絲期待。
“等解決了血煞門,拿到他們的《血魔功》總綱,自然有辦法根治,那功法雖邪,卻記載著克製血毒的法子。”
出發前夜,淩塵站在藥圃的最高處,望著青陽城的方向,遠山如黛,雲霧繚繞,離家已有數月,不知爹娘是否安好,藥圃的碧葉蘭是否又抽出了新芽,王老實會不會又忘了給凝露草澆水。
他從懷裡摸出母親繡的那個“淩”字錦囊,錦囊邊角已有些磨損,指尖拂過細密的針腳,心中湧起暖流,那是家的溫度。
“爹娘,等我回來。”他輕聲道,將錦囊貼身藏好。
第二日清晨,宗主親自在前山廣場送行,執法隊選出了十名精銳弟子,皆是煉氣七層以上的修為,個個精神抖擻,腰間佩刀,背上負劍。
藥老站在隊伍最前方,一身青色勁裝,腰間懸著長劍,與往日的藥農判若兩人。淩塵站在隊伍前列,腰間掛著縮小的丹王鼎,手中握著剝靈刀,目光堅定如磐石。
“此去務必小心,血煞門的《血魔功》詭異莫測,能吸人靈力,不可大意。”
宗主的聲音帶著囑托,目光掃過眾人,“若事不可為,立刻退回,宗門永遠是你們的後盾,切不可逞強。”
“是!”眾人齊聲應道,聲震廣場。
“出發!”藥老一聲令下,隊伍踏著晨光,朝著青州北部進發,腳步聲整齊劃一,在山道間回蕩,像一首出征的戰歌。
山路蜿蜒,隊伍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雲霧中。丹道閣的窗前,秦長老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手裡摩挲著藥塵當年用過的丹勺,喃喃道:“師父,您當年未竟的事,終於有人能替您完成了,丹道閣的榮光,很快就會回來了。”
藥圃的凝露草上,一滴露珠滾落,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落在泥土裡,滋養著新抽的嫩芽,仿佛預示著未來的希望與新生。
淩塵回頭望了一眼青嵐宗的山門,那座白玉牌坊在晨曦中閃著光,心中默念:“待我滌清邪祟,定當攜丹王鼎歸來,讓青嵐宗的丹道,重現百年榮光,讓爹娘為我驕傲。”
前路漫漫,道阻且長,但他的眼中隻有堅定。握著丹王鼎的掌心微微發熱,那是傳承的溫度,也是使命的重量,指引著他向著青雲,一步步踏穩道途。